這問題,牧傾心曾想過。
但回頭想想,自己本身就是受天眷寵,有著人人稱羨的好容貌,而其他人有其他不同的好條件,也不算太離譜的事。
反正這山居的養胎生活,適應後,倒也平淡得緊,有他這個呆頭書生來作弄也算是調劑身心。
當然,要再加個蜜糖兒做伴,日子更是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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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
午後,細細的讀經聲如三月微風般輕揚于這寧靜安詳的村寨。
「為人子,方少時。親師友,習禮儀。」
不同于臨時書堂有著明顯奇怪口音的朗朗讀經聲,而是細柔的女聲和著軟軟的、發音不甚清楚的童音讀頌聲。
「香九齡,能溫席。孝子親,所當執。」
埃福沒敢打擾這一大一小的讀經時間,安靜地將備好的午後點心放上……
「融四歲,能讓梨……」
「娘,梨,梨。」小習之分了心,看見福福端來的點心盤上,當中有一碟是削妥分瓣的梨,急忙忙指著喊。
「之兒想吃梨了?」牧傾心愛憐地模模小娃兒的頭,哄道︰「念完再吃吧。」
肉嘟嘟的小手掌連忙伸出,配合那小苦瓜的表情直搖著,表示出她不要,不要。
是不想往下念了?還是不吃梨?
牧傾心被她童稚的行為直惹得想笑。
「怎麼了?」愛憐地模模那肉嘟嘟的小臉蛋,因為這小之兒的緣故,牧傾心很難想像,當月復中的孩兒出世後,屆時滿溢心底的憐愛會濃郁到怎樣的地步。
「梨,離,之兒不要,不要離。」像是被怪獸追趕,小習之連滾帶爬地越過放讀經本的小茶幾,直接投身羅漢椅那頭的心愛娘親。
實歲才兩歲多的孩子,性子溫馴乖巧,聰明伶俐,一本三字經跟著大人念,慢慢吞吞竟也能跟著念上大半本而不落句子。
只可惜這驚人的記性對目前的語言能力還未有實質的幫忙,小習之能自行運用的字匯依然有限,因而牧傾心只能摻和著她的肢體反應與眼神來判斷出她的懼意……
懼意?!
為什麼?
「怎麼了?」被引領進屋來的姚舜平正巧看見這一幕,等不及福福口頭上通報,便自行上前一步,忙問道︰」之兒在胡鬧是嗎?」
白淨文雅的俊顏上滿是抱歉,那是知曉自家女兒在他人地盤撒野的歉疚表情,連忙賠罪︰「真的很抱歉,牧二小姐有孕在身,之兒還……」
「沒,之兒很乖,沒吵著或傷著我。」牧傾心一口否決他所有的猜測。
那現在是?
姚舜平一頭霧水。
牧傾心將他的呆鵝樣看在眼里,暗笑在心底,一本正經地答道︰「她只是不想吃梨,我正要問她為什麼,就這樣。」
就這樣?
姚舜平險些要反應不過來,而丟出話語的牧傾心則是欣賞著他反應不及的遲鈍貌,心情愉快,可神色上卻是不變,仍維持方才一貫的正經與平靜,一副她正認真等他解答的模樣。
「那個……因為內人嗜梨。」讓人這樣看著,不可避免會有一種「必須要趕緊回答」的感覺,姚舜平也不例外。
他很自然地開口解釋︰「以前跟之兒玩鬧時搶著吃同一口的梨,內人常常用以致勝的借口就是︰‘梨即是離,分著吃就會分離,是不好的預兆。’,再之後你也知道的,內人她……」
接下來的話,姚舜平不用說全,牧傾心也能明白話下之意。
因為習之的娘用這話誆孩子,等她人真的不在時,小習之想起了這話,信以為真,很懊惱自己同娘搶梨吃……
「真幼稚。」等話說出口,牧傾心才驚覺自己將心里的話給說出口了。
「啊?」姚舜平愣了愣,接著面露古怪,好似沒料到,竟然有人會當面說他亡妻的壞話。
「呃……我的意思是,就為了一口梨,這樣戲弄一個孩子,實在不太好。」牧傾心試著挽回一點形象。
「她只是同孩子玩,沒想那麼多。」姚舜平苦笑,可溫潤的目光中卻輕溢著憐惜,因為那些過往的回憶……
牧傾心可不想去踫觸那一塊。
看姚舜平總是語帶維護,還有平常不經意提到時的溫柔語氣,這種不經意中輕描淡寫地帶到已是如此,要是任著他深陷情緒之中,牧傾心可不敢想像。
這種事,光想都讓人頭皮發麻,更何況是面對?
假裝沒參與過這話題、甚至這話題從沒存在過般,牧傾心愛憐地親了親懷中的小習之,又寵溺地揉了揉那細細軟軟的發絲……
「傻孩子,沒事的。」她笑著,柔柔地說道︰「梨都給你吃,就沒有分梨的問題了。」
「娘!娘!」破涕為笑的小習之蹭著心愛娘親的胸口,那戀慕依賴之情溢于言表,看得牧傾心一顆心都快融化了。
這場面,甚是古怪。
明明,姚舜平才是小習之的親爹,但此情此景,身為人父的那個杵在旁邊,就像多出來似的,連道具布景都稱不上。
真是奇也又怪哉。
第4章(1)
「那個……」自覺殺風景,但此時特地前來的姚舜平有事待說,也只能出言打斷這「母女」情深的一幕,開口道︰「牧二小姐……」
牧傾心抬頭看他,眼兒晶晶亮,嘴角噙笑問道︰「之前不是說好了,出外靠朋友?既是朋友,大家平輩交往,直接叫我傾心就好,不用再牧二小姐、牧二小姐地喚我了。」
姚舜平噎了噎,貌似難為情地回避了一度膠著的目光。
他從來就不敢直接看著她!
牧傾心自是知道這點,最初……想欺負他的念頭也是這麼開始的……
「原來姚公子棄嫌傾心,不想與傾心為友。」緊抱著懷中軟軟香香的小人兒,牧傾心學著小習之平常氣惱時扁嘴的樣子,好委屈地說著。
「沒、沒這回事。」姚舜平無措,完全就是拿她沒辦法的模樣。
「之兒,你爹爹排擠我……」
小小的人兒搞不清狀況,那可愛的小臉上滿是認真,伸出肉嘟嘟的小肉掌輕拍她,安慰道︰「不哭,娘不哭。」
「嗚嗚,我好可憐,被你爹爹看不起……」
「沒那回事,真的!」文雅的書生完全被吃得死死的,一臉困窘,好半天才擠出一句︰「傾……傾心你別這樣。」
牧傾心偷笑在心底,抱著小習之,裝委屈說道︰「姚公子不必勉強。」
「我沒有。」
「你若不願當傾心的朋友,傾心不會自討沒趣……」
「真的不是……」
看著一個翩翩佳公子被逗弄得俊顏微紅、手足無措的模樣固然養眼可口,但該做的正事仍是得做。
等著接受指令的福福深覺再這樣鬧下去于事無補。
特別是站在門外等被接見的人正一臉旁听到目瞪口呆的神情,為了維護主子該有的形象,她不得不出聲打斷一下自家主子的惡趣味……
「小姐,姚少爺他有事想同您商量。」
投以感激的一眼,姚舜平巴不得快轉移話題,連忙道︰「前些日子托了封家書請人送回,家里人知曉我在苗寨落腳後不放心,所以叫我以往的貼身侍僕帶著廚娘一塊兒過來,好幫我照顧之兒。」
這干她什麼事?
柳眉微挑,不明白姚舜平同她說這個的用意在哪?
「可因為我們父女已經在你這邊搭伙了,所以我想……既然廚娘都來了,也不好讓她白跑一趟,就讓她在你這兒待下吧。」姚舜平說。
斂了玩鬧的心情,牧傾心先是沉默了一下,接著很客氣地提出第一個疑問。「容我請教一下,‘你’的廚娘,為什麼會是在‘我’這兒待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