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家人,也沒想過成親的問題。」
他淡淡國道。
「沒有家人嗎?」猜想到可能有什麼傷心往事,她不敢多問,隨即故作輕快的說道。「大哥胡說,你怎會沒有家人,你有我啊!」嘻嘻一笑,她提醒他。「記得嗎?我們可是在皇天後土的見證下成為家人的喔!」
天真無偽的話語最是動人,也越見真心。
齊柏修只覺心中一暖,嘴角隨之上揚,那淡淡的笑容襯得俊逸爾雅的面容絕然出塵,好看得讓樊剛奇因他的俊美男色而有一瞬間的失神。
「大哥,你長得真是好看啊!」她忽地冒出一句,接著重重嘆了一口氣。「樣子生得好、氣質也好、個性也好,又一副值得信賴的樣子……」
越說她就越感嘆,暗想著,如果智、仁、勇三個哥哥的朋友里有像這樣的人,要她嫁她絕不會有第二句話,可惜她太過了解哥哥們,他們跟她一樣,都是見了書就昏的人種,平常根本沒機會認識這樣文雅有氣質的讀書人。
等等!她剛剛想了什麼?
嫁?她剛剛似乎想到了「嫁」這個字眼,嫁給像義兄這樣的人嗎?
突如其來的念頭讓她一怔,她看著他,看著陽光映得他一身,越加顯得他溫文儒雅的瀟灑模樣格外俊逸出塵……「怎麼了?」不知她的心清轉折,齊柏修被她專注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了起來。
「沒有,沒事。」
她否認,可紅暈已悄悄染滿那少年樣貌的稚女敕臉龐。
真是羞死人了,她怎麼會突然冒出那樣的念頭?
嫁給義兄!?
「真的沒事?」
見她臉上紅暈更甚,他很懷疑。
「當然沒有。」她肯定。
「若沒事,我們該上路了,當心晚了耽誤時間,趕不及到下個城鎮投宿。」他提醒?
「好,這就上路、這就上路了。」她慌亂地取來鞋襪,手忙腳亂地急忙套上。
再次上路,心情已完全不一樣,兩人相伴上恆山……真的沒問題嗎?
第四章
「此路是我開!」執刀大漢甲吟。
「此樹是我栽!」背插雙斧的壯漢乙念。
「若想此路過……」另一名執長槍的猛漢兩道。
極有默契的,一字排開的三個人同時喊︰「留下買路財!」
就像是上天特意作對似的,繼續趕路沒多久,樊剛卉與齊柏修才走進一片樹林里就遇上這樣的陣仗。
看著攔路的三人,樊剛開一對秀氣的眉皺得死緊。
「講那麼多,不就是要搶錢嘛!」她嗤道,滿臉不耐。
見她不驚不懼,搶匪甲、乙、丙互看一眼。
「把錢交出來。」甲被推派出來進行恐嚇。
「有本事就拿去!」拉開一個漂亮的架勢,樊剛卉準備開打,不忘提醒身後的人。「大哥你小心。」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們要的只是錢,就給他們吧!」同樣不見驚懼,齊柏修淡淡地說道。
「話不能這麼說,他們一個個有手有腳,卻不務正業,只想搶劫旁人的錢財營生,有沒有想過,別人的錢財也都是憑本事努力掙來的,辛辛苦苦的血汗錢卻被他們這種人平白搶走,一再任這種人予取于求,這世界還有主法天理嗎?」樊剛卉嫉惡如仇,絕無法容忍這種事在她面前發生。
「廢話少說,今天就叫你們兩個嘴上無毛的窮書生命喪這五分林。」三人中也不知是誰喊的,總之搶匪甲乙丙忽地一下全攻了上來。
樊剛卉初生之犢不畏虎,在家里跟三個哥哥對打練習做多了,一下子面對三人的攻擊還綽綽有余,甚至她還很順利的搶下其中一人手上的長槍,使著本家擅長的槍法,當下更是如虎添翼,讓三名攔路賊越打越心驚。
「小子,看招!」長槍被奪的那名漢子虛晃一招,欺她臨敵經驗不足,乘機撒出一把預先抓握在手心的白色粉未。
怕是石灰粉,樊剛開直覺護住了眼楮,卻在不小心吸人空氣中的粉未時才發現不對勁。
「卑鄙!」暈眩中她退了幾步,斥罵。「打不過人就使毒,這算什麼英雄好漢?」
「卉弟,你沒事吧?」齊柏修扶住了她縴細的肩。
腦中的暈眩讓她大感不妙,勉強硬撐,她趕緊示警。「大哥,別理我,我還撐得住,你快走。」
「說什麼傻話,我怎可能放著你一人,獨自離開。」齊柏修輕斥。
「我說過,我會保護你的,等會兒你先走,我會想辦法隨後趕上。」她壓低聲量。
「別說傻話……」
「快!再晚就來不及了。」她不讓他講完,反身推了他一把,暗提一口氣想為他爭取逃跑的時間。
「想走?你們一個也走不掉!」為首的盜匪甲一個眼神示意,三人再次攻上。
樊剛開正要應敵,卻耳尖的听見背後異聲,她抬頭,看見暗躲在樹上的一名瘦小男人,正手執短刀躍下,方向對準著毫無防備的齊柏修…「小心!」她大喊。
使盡最後一分氣力將手中長槍一劃,逼退面前攻來三人的同時,她朝齊柏修的方向一撲……然而她並沒有如願的撲倒他,就像生了根似的,修長文弱的他離奇的定在原地不動,但這會兒樊剛卉沒空覺得奇怪,因為那瘦小的男人一見她撲過來,心急之下,刀口一轉轉向了她,所有的事情僅發生在眨眼之間。
血花在齊柏修的眼中蔓延開來,溫熱的血在他無意識中撼動了他的心。
他不懂,他困惑,怎麼有人……怎麼有人會為他做到這種地步?
怔怔地看著那小小的人兒,諸多他陌生的、極為強烈的情緒在他的胸臆間翻騰著,彷佛要從他胸口呼嘯而出一般,讓他有些無措。
「大哥……對不起……」
慘白著一張臉,疼痛伴隨強烈的暈眩感襲來,她好痛,覺得好痛……「我沒用,沒能保護到你……」
一身白色的儒衫沾染了她的鮮血,齊柏修還記得,記得小小的人兒嚷著說要保護他,而他一直當成玩笑話語,可如今,這稚子一般的少年真的達成了保護他的誓言,身體力行地達成了……用盡最後一分氣力,她無力的扯開一抹歉然的笑,眼一閉,她失去了意識,軟軟倒在齊柏修的懷中。
停頓的思緒在瞬間活動了起來,齊柏修沒敢耽擱,以文弱書生不該有的力量單手支撐著她,另一手以極快的手法為她點住幾個大穴止住流血,手法利落迅如雷電,若非絕世高手,恐難如此不可思議的利落迅速。
這些,因為失去了意識,她全然不知。
包甚者,早在方才她撲向他、挨了那一刀的電光石火之間,他運氣如宏掃出一掌,將那傷人的瘦小男人打得嘔出一口血,直飛三丈外的事情也全然不覺。
當然,她更不會知道,這一刻,她軟軟地倒在他懷中,抱著她的他變了,完全變了?
儒雅的氣度不再,溫和如三月暖陽的眼神不再,一身素雅的白色儒衫染上了她的血,抱著昏死過去的她,他的眼神冰冷、神情冰冷,整個人的感覺都是冰冷。
這一刻的他,哪里像什麼書生?
染血的他,配著那渾然天成的冰冷神情,簡直是閻羅殿里的勾魂使者所化身似的……「為什麼傷人?」他低語,言辭冰冷宛如地獄寒冰,凍得人直打哆嗦。
也不知怎地,幾個搶劫的漢子見到這樣的他,嚇得直抖了起來,手中的武器抖掉了都不自知,連倒臥地上不起的同伴也不敢管,當下拔腿就跑。
但直到這時才知挑錯人行搶……來不及,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