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翼雙飛(上) 第15頁

他不想與那人照面,長劍于半空中如銀色游龍輕靈收鞘,傲然轉身走進存放藥材的另一間小屋,掩上門板,將自己與外界徹底隔絕。

瑤光發現他忽然不見了,愣了下,扔下尚未削好的淮山,走到窗邊東張西望,喃喃自語。「咦?他上哪兒去了?」

見不到他,令她帳然若失。

左看右看仍不見他的蹤影,瑤光干脆走出屋外,依循地上的足跡尋找他的蹤影,發現他進了儲放藥材的小屋,頓時松了口氣。

「不過他在里面做什麼?」

心頭的疑惑剛起,便听見身後有人拉開嗓音喚她。

「戚大夫!」一身粗布袍的矮胖中年婦人撐傘出現。

瑤光旋身看向沖著她笑呵呵的大嬸,同樣漾開笑容,親切問候。

「伍大娘,你今兒個是來拿伍大叔的藥吧,我去準備一下。」

笑到眼都眯起的伍大娘不顧地上滑,快步來到身旁,拉住她的手道︰「不急,你待會兒再拿給我便成。」

瞧出伍大娘似乎有話要對她說,瑤光便不急著張羅藥材,關心詢問︰「近來天候變冷了,伍大叔和大娘你可好?」

「哎,我家那死老頭兒不就是老樣子,天氣一冷,雨一下,就犯風濕,這幾天疼得厲害,我這才趕緊過來跟大夫你拿藥。」伍大娘邊說邊搖頭,抱怨天氣不好。

「伍大娘你照料伍大叔時,別忘了也要顧好自己,天氣太冷了,感染風寒可不好。」

伍大娘爽朗地拍拍胸脯。「我曉得,大夫你放心,大娘我的身體可是比牛還要強壯,不會染上風寒的。」

瑤光微微一笑。

閑話家常完,伍大娘笑得十分暖昧,用手肘推了推瑤光,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戚大夫,我全都看見了。」

「看見什麼?」瑤光被伍大娘那暖昧的笑容與話弄得滿頭霧水。

「男人哪!」伍大娘掩唇格格嬌笑,話像十七、八歲情竇初開的小泵娘。

「什麼男人?」她傻傻重復。

「哎,戚大夫你就別裝傻了,我說的是大夫的男人,不然這荒山野嶺哪還有別的男人。」伍大娘一副過來人樣兒俏皮的朝她眨眨眼。

瑤光的腦袋瓜登時一轟,總算明白伍大娘所指為何,她羞得紅透雙頰,連忙揮舞雙臂否認。「伍大娘,你誤會了,我真的沒有男人,他不是。」

「嘖,方才我明明遠遠的就瞧見大夫的男人走進屋里,大夫你早就過了及笄之年,我說這話是有點傷人啦,不過你已經是老姑娘嘍,現下再不嫁,以後真會沒人要,既然你已有心上人那就最好啦,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

聞言,瑤兆都快昏過去,伍大娘可不是個能保密的料,這世上若有所謂的秘密被伍大娘知道,就等于被方圓幾百里的人知道,她得趕緊澄清,不然真會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她握住伍大娘的手,鄭重說明。「大娘,我跟他是清白的,什麼事都沒有,他只是個病人,山中過客罷了。」

「真的嗎?他在這兒多久了?」伍大娘明顯不信,孤男寡女于荒山野嶺共處一室,情況已經很明顯了。

「不是這樣的,我們沒有發生什麼不該發生的事,他是因為病得嚴重,所以一時間才無法馬上離開……」瑤光拼命解釋,說得口干舌燥,希冀伍大娘別再想歪。

「不管是不是病人,重要的是他尚未娶妻吧?」伍大娘打探著,期待大夫好事將近。

瑤光忍住翻白眼的沖動,耐著性子說服伍大娘相信。「伍大娘,你真的想太多了。」

「瞧你緊張的,分明有鬼,大娘知道你臉皮薄,不好意思承認,沒關系,這事兒你我心知肚明便成。」伍大娘滿臉堆笑,誠心祝福,心想她認識戚大夫也好一段時日了,假如那男人真是普通病人,戚大夫壓根兒不會亂了方寸亟欲澄清,所以事情大概是八九不離十了。

有理說不清的瑤光徹底被伍大娘打敗,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戚大夫,大娘我方才僅僅瞧見你男人的背影,不過……嘖嘖,光那背影就讓人覺得他和附近鎮上的年輕小伙子都不同.他很俊吧?」未能仔細看清那男人的容貌,使伍大娘深感遺憾,唯有退而求其次直接向她問個清楚。

一想起宮熙禛過人的容貌,瑤光便不由自主羞紅了臉,面對急于打探的伍大娘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左右為難。

她的沉默被誤以為是姑娘家害羞了,一切盡在不言中,伍大娘了然于心,喜上眉梢地真心為她祝福。「我就知道,戚大夫,大娘我呢,就等著喝你的喜酒。」

「大娘,你真的是誤會大了,我和他壓根兒不是你所想的那樣。」瑤光已疲憊詞窮。

「好,好,別說了,大娘曉得他是大夫你的病人,沒事的,我不會告訴別人。」伍大娘開心的拍拍瑤光的肩頭,說得很敷衍。

「大娘……」

伍大娘完全不想听,打斷她的話。「大夫,我家那死老頭的藥就煩勞你,他還在家里等我回去呢。」

「……好,我這就去拿。」瑤光沮喪地垂下雙肩,剛剛伍大娘說得盡興時,可沒半點急切的模樣,她心里犯著嘀咕轉身走進存放藥材的小屋。

伍大娘笑嘻嘻看她進小屋,她來時可是看得非常清楚,那男人轉身進了這小屋,如今戚大夫也走進去,兩個互有情意的年輕男女再踫在一塊兒,肯定少不得一番綿綿情話。

方開門進入充滿各種藥材清香的小屋時,首先面對的是宮熙禛臭到不能再臭的俊臉,戚瑤光尚未開口,他已率先發難。

「那個老女人太吵了。」伍大娘所說的每一個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從小到大,圍繞他的流言蜚語從未少過,不管是皇宮內苑或是京城各府的女人,老愛在嘴邊掛念他的名字,他早已習以為常,但沒想到連淪落到這荒山野嶺居然也不得清閑,讓他發現原來這世間的女人全是同一副德行。

她困窘的匆匆移開視線,為了避嫌,不敢掩上門扉,只是忙碌地開始抓藥,壓低聲音說︰「伍大娘只是在說笑,你別放在心上。」

「你快將她打發走,我不想再听到她的聲音。」宮熙禛驕傲的下逐客令,不在乎伍大娘是否會听見他所說的話。

瑤光緊張的望向外頭,深怕他所說的話被伍大娘听見,卻發現伍大娘滿臉笑意對她眨眼時,她連忙嫣然回以一笑,假裝沒事繼續抓藥。

他的高高在上、唯我獨尊,每每讓她不知該愛抑或是該惱,只能說他太習慣命令別人,她也無須費事提醒他這里是她家,要不要請客人離開該由她決定,努了努粉唇,一雙手快速抓取秤量該給伍大叔的藥材。

很快的,瑤光將藥材一份份包好拎起,要走出屋外時,忍不住開口抱怨。

「這里是我家,你是我的病人,伍大娘是我的病人家屬,不是只有你才可以待在這里。」

「那又如何?」宮熙禛依然目中無人。

「……」算了,她這是在對牛彈琴,早該料到不是嗎?

搖了搖頭,瑤光收起無可奈何的心情,粉唇噙著笑步出屋外,將手中的藥包交到伍大娘手中。

在外頭東張西望的伍大娘挪動福態身軀,好奇的伸長脖子往里頭望,于乍見屋內那男人教人驚艷的美貌時,兩眼發直倒抽了口氣,一手撫著心口喃喃自語︰「我的老天爺啊!他究竟是男人還是女人?這世間怎麼會有這麼美的人?」

屋內的宮熙禛听見伍大娘的話,眼眉低斂,起了殺意。

瑤光察覺他的意圖,猛地轉過身對他搖頭,眸底盛滿懇求的光芒,這一瞬間不知怎麼地,他竟心軟了,不悅的冷哼了聲,以眼神示意她快點將碎嘴的伍大娘送走,否則休怪他翻臉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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