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有滿肚子的怒焰要發泄,她可知道發現自己無能為力護住心中珍寶,對他而言有多痛?撐了這些天,他沒發狂,殺盡所有懷疑的人,已是奇跡。
舞秋被他連珠帶炮的質疑問得啞口無言。她不能告訴他實情,一旦讓他知道了,忠君的他會馬上率人逮捕禛哥哥,屆時禛哥哥唯有死路一條,她已經夠對不起禛哥哥,不能再害死禛哥哥,不能!
「剛才你不是有很多話要說?不是想狠狠痛斥我的惡行,為何現下又成了悶葫蘆?要不要我替你說?熙禛消失了。」飽受傷害的他,再也忍不住以尖銳的言詞刺向她。
苑舞秋靜靜凝望對她失望至極的丈夫,沉默不語。
瑤光清楚听見他們兩人的對話,狠狠一震。
「哈,听聞熙禛消失,你居然一點都不感到訝異,仿佛你早就知道他人已不在『龍恩寺』,不過我卻是剛剛才收到消息,沒想到我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妻子消息竟然比我還靈通。看你如此,我竟也不覺有何不對勁,因為我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你已經和他踫過面了是不是?」
心痛如絞,他是這般愛她,以為兩人結為夫妻,她的心就已向著他,是他太天真,把事情想得太簡單,其實熙禛一直存在她心里,或許她依然深愛著熙禛,之所以嫁他為妻,不過是情勢使然,不得為之。
可怕噬人的忌妒瘋狂啃蝕不確定的心,他已被逼到懸崖邊緣,為了保住最珍貴寶貝的人兒,所能做的,即是使盡鎊種手段狠狠反撲。
「他在哪兒?」如果她心里有他這個丈夫,就會告訴他。
「我不知道,」苑舞秋別過臉,不願看向丈夫已然心碎的雙瞳。
痛極、怒極的君傲翊走到妻子面前,手握著她的下巴,對上她的眼再逼問︰「他是誰?是消失的玉勤還是戚瑤光的學徒?!」
小舞的生活向來簡單,日常會出現在她身邊的人都在他掌握之中,唯一跳月兌掌握的即是戚瑤光和突然出現又消失的學徒及玉勤,加上他派人盯哨的「京饌酒肆」及玉宅突然在一夜之間人去樓空,更加證實這些人大有問題,熙禛必定是玉勤或戚瑤光的學徒其中一人,只怪他發現得太晚,錯失逮人良機。
「我不知道。」苑舞秋堅持不動搖、不吐實。
被她傷透了心的君傲翊仰頭大笑。「哈哈,你知道,只是不肯說,一心一意仍想要維護心愛的禛哥哥是嗎?這樣的我算什麼?」
「傲哥哥,不是這樣的,你對我非常重要,你該知道我的心是在你身上。」她的心也痛著,不停自問,為何會如此?不論她做什麼,或是什麼都沒做,都會傷害到其中一個男人,她不是完人,亦不夠聰慧,找不到兩全其美不傷害任何人的方法,誰能告訴她要怎麼做才好?
君傲翊搖頭嗤笑自己太痴心,太愛她,以至于讓她殘忍撕碎他的心。
「你在說謊,若我對你有一丁點意義,你不會不顧我的感受,處處維護他。沒關系,我從你那兒得不到只字詞組,就由戚瑤光身上獲得,總會讓我找到有法得到我所想要的。」
听見他冷酷無情的話語,自知逃不過這一劫的瑤光又嚇得全身不住顫抖,極力不哭出聲。
苑舞秋對上他灼亮暴怒的黑眸,殷切懇求。「你別再對戚大夫用刑,放了她好嗎?」
「聖上已下旨全面捉拿欽犯宮熙禛,除非她招出熙禛在哪兒,不然我不會放人。」他斷然狠心拒絕她的請求。
近來京城多是非,皇子們個個鬧得不可開交,多次出現沖突,讓聖上大發雷霆,加上熙禛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聖上難以容忍,下旨要他務必盡快找出熙禛,若他反抗,直接取下人頭便是。
「好,你不放人,可以,我就在這里陪戚大夫。」苑舞秋打定主意,不讓丈夫再有傷害戚瑤光的機會。
全身籠罩在恐懼之下的瑤光听見苑舞秋要留下來陪她,心下大喜,她有救了!只消苑舞秋陪在一旁,愛妻心切的君傲翊定不會再對她用刑,曙光浮現眼前,她默默淌下開心釋然的淚水。
忙到焦頭爛額又傷心難過的君傲翊決定他受夠了,二話不說直接將妻子攔腰抱起往外走。
「你做什麼?!快點放我下來。」被抱得猝不及防的苑舞秋推拒丈夫的懷抱。
她的推拒對君傲翊造成不了任何阻礙,他冷凝著聲。「這件事我說了算,你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好好養好身子,我不許你再插手。」
「放我下來!你快點放我下來!」
「不……不要……不要走……」瑤光眼睜睜看著苑舞秋被君傲翊強行抱離柴房,初浮現的曙光旋即破滅。
「別、別走,救我,求求你,君夫人,救救我!」她努力在地上爬著,自身上淌下的鮮血于髒污的地面留下可怕的血痕。
瑤光用盡全身殘余的力氣拚命爬,試圖抓住最後一線生機,但是君傲翊的步伐又大又急,很快的,他與懷里的苑舞秋身影隱沒于門外,再也看不見。
「救我……嗚……」
無情的柴房木門咿呀一聲被人從外掩上,沉重的鐵鏈鎖綁的聲音傳來,柴房內再次陷于黑暗之中。
可憐絕望的哭泣聲,一聲接一聲自柴房傳出,教守在外頭的護衛听了,禁不住搖頭嘆氣,同情起她的遭遇。
第7章(2)
雅致的別苑庭院里,綠草如茵,松柏常青。
桀騖不馴的身影看似心平氣和,手持泛著精光的寶劍,瀟灑如風,專注練劍,實際上這段日子對玄勍御而言異常難熬,他可以由分散各地的手下那兒得到所有訊息,唯獨瑤光例外,自她踏進鎮國將軍府後,就如同人間蒸發。
無法得知有關她的任何消息,令他焦躁不安,偏又不想表現出來教鐵萬山發現,僅能在心里兀自干焦急。
以前老嫌她在他身邊打轉吱吱喳喳,很吵很煩,直到現在方知,先前不覺得孤獨寂寞,皆因有她陪伴。
心浮氣躁的劍尖無比銳利地削下一小段松樹,假想此刻被他削下的是君傲翊的人頭。
鐵萬山一邊看他練劍,一邊呈報最新收到的消息。「少主,出賣啟先的狗官接連死去,玄騰敬懷疑為失蹤的少主所為,下令要求君傲翊不論生死務必逮著少主,而少主的分身出沒各地,使各地官府亂無頭緒,開始胡亂抓人。」
寶劍直指天際,大氣不喘一下的玄勍御長腿打了個旋子,悠然道︰「那些個膿包除了鬧得百姓人心惶惶外,成不了啥事,至于君傲翊,他不容易被誤導,不會率人到處疲于奔命,勢必會守在京城等我。」
君傲翊了解他,一如他了解君傲翊,這是他與君傲翊片刻都疏忽不得的對抗。
「少主說得沒錯,君傲翊確實不像其它人亂了陣腳,一直都待在京城。」
「他想來個甕中捉鱉,偏偏我不是鱉,而是打算置他于死地的獸。」唇角揚起一記嗜血笑容,渴望將君傲翊撕咬成碎屑。
「君傲翊非等閑之輩,少主與他交手,千萬要小心。」曾經栽在君傲翊手上的鐵萬山,不敢掉以輕心。
額際沁著薄汗的玄勍御收劍入鞘,氣定神閑。「鐵伯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玄騰敬那些不成材的兒子們近來怎麼樣?可有斗得你死我活?」
「已經開始了,老大和老三昨兒個狹路相逢,當眾大打出手,他們的貼身侍衛也打得不可開交,互有傷亡。老五、老七跟老八的混亂亦不輸人,三人在玄騰敬跟前互揭瘡疤,誰私吞貢品、誰強佔民女、誰收受富賈士紳好處全揭了出來,得知兒子們這些狗屁倒灶事的玄騰敬雷霆震怒,將所有兒子叫去,依其罪行做出懲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