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朝她伸出的手把她嚇了一跳,打斷她的長篇大論。在反應過來前,他縴細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唇,雖只是輕輕的一觸,卻讓她禁不住的一陣戰栗,然後她看見他收回的手指上帶著血跡。
朝露還沒聯想到是怎麼一回事,就看他將沾染著血跡的指尖舉至自己的唇邊。他吮掉指尖上的血跡,而後定定的望著她。
「啊……」輕呼一聲,覺得無措的朝露只能傻愣愣的看著他。
情況變得極端詭異,然後她就像是中了蠱毒般,無法動彈的看著他那張讓人嫉妒的面孔愈靠愈近,愈靠愈近……她下意識的閉上了眼……
※※※
無疑的,這絕對是朝露有生以來最手足無措的一刻。
她真的不太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自己干嘛閉上眼楮,反正她就是把眼楮給閉上了。然後在她全身的注意力繃到最緊的時候,她的下唇讓人輕輕的含住…?
那陌生的溫潤觸感徹底震撼了她,尤其在他更親密曖昧的用舌輕撫過她的時候。
朝露完全嚇呆了,過了幾秒才想到該做的反應。她凝聚全身的力量,使勁的推開他,然後像活見鬼一樣,連滾帶爬的往後退了好幾步。
她這輩子也不是沒見過大風大浪,但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慌亂的。
「你、你、你……」狼狽的跪坐在一段距離外,朝露六神無主的指著他,可就是說不出一句像樣的指控。
「你流血了。」他看著她,樣子好無辜、好無辜。
瞥見他嘴角殘留的血跡,她知道他所言不假,也終于明白下唇上隱隱的疼痛是所為何來了──她的下唇撞傷了。剛剛一連串發生的事讓她沒時間注意,經他一提,這才開始「正式」覺得痛。
「但就算是流血,你也不能那樣啊。」朝露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要是可以,她當然想大聲的臭罵他一頓,可是他那張過分漂亮的臉除了純潔無害的表情外,就是寫滿了「我做錯了嗎?」的問號。就像是不解世事的小孩發自內心想幫忙,可是卻不小心幫了倒忙、闖了禍,只能頂著一張無辜的臉,讓人想罵又不好意思罵。
「怎麼樣?」他問。
看,就是這種表情!
對著一張讓人氣不起來的無辜面孔,朝露真的有一種有理說不清的無力感。
怎麼樣?這還用人說嗎?!他們又不是在演文藝愛情劇!就算是,劇情中只有女主角的手受傷才會引來男主角做出吮血的舉動,可她流血的地方是她的嘴唇耶!這種部位怎麼能一視同仁的做出同樣的舉動?
「痛不痛?」他突然冒出問句。
朝露下意識的舌忝舌忝傷口,然後便後悔了。唇上殘留他的氣味讓她察覺自己的不智,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孩子氣的舉起手背往嘴唇上用力的擦了幾下,她狠瞪他。
「你說呢?」朝露的語氣很差。尤其想到一場意外撞擊他完全沒事,只有她受傷,這讓她多少有些心理不平衡。
不過她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現在她才知道,原來電視上演的都是騙人的。那些一見面就直接嘟上嘴猛親的重逢場面才沒那麼唯美。經由她剛剛的經驗證實,在現實生活中,要真有情侶急奔向對方直接來個唇齒相接的親吻,那不把彼此的牙齒撞崩了才怪。
「我想你應該要擦點藥。」他答非所問。
「不用了。只要你答應我忘了今天所發生過的事,我就阿彌陀佛了。」她起身。
「不行,我堅持。」他也站了起來。
「麥當勞,你是死到哪里去了,我們回家了。」朝露不理會他,逕自呼喚玩得不見蹤影的劣犬──經由它今天的表現,她發現這只標榜血統純正的哈士奇還有待教,否則哪一天它那未完全除去的劣根性再次發作時,只怕會帶給她比今天更難堪的場面。
宇文愷不發一語的朝她走近,他的接近讓朝露慌亂的跟著退了好幾步。
自古紅顏多禍水,雖然他是男的,但他那張臉絕對能發揮相同的功用。不說別的,只要看看剛剛一連串發生在她身上的災難就能明白。所以三分鐘前她才告訴過自己,說什麼她都要跟這個男人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別走。」他要留下她,基于某些理由。
「麥當勞!」听不進他的請求,朝露的聲音顯得有些尖銳。
她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是他再繼續接近的話,她就不管麥當勞的死活,一個人落跑。
「我只是要帶你去擦藥。」宇文愷看出她的驚慌,露出一個無害的純潔笑容。
知道自己對他美麗的笑容沒什麼招架能力,又想不出什麼好藉口讓他停下接近她的腳步,朝露索性回避他的目光。
「不用,你也不用送了。」她一面說話,一面往後退。「從哪兒來就從哪兒去,我自己會走……」
「小──」宇文愷的話還來不及說完,一塊不知道為什麼會擺在那里的磚塊讓朝露跌了個四腳跌天。
痛!真的好痛!
腳踝處傳來的劇烈疼痛讓她痛白了一張臉。
事實證明,禍水不光只是紅顏,美麗男人造成的災害絕對不容小覷……
好、痛、啊!
※※※
雖不是以他的方式,但她確實是留下了──即使只是短暫的。
送走了醫生,宇文愷立于入門處,靜靜的凝睇一臉苦樣的朝露。
多年不見,她真的一點變化都沒有。除了更加出色亮麗外,她還是一樣的直接、一樣的爽朗、一樣不懂得矯揉造作。
對他人而言,她或者只是個率真、直爽的開朗女孩,可在他來說,她的存在所帶給他的感覺,絕對比一般人多出更多。
畢竟還是陌生,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他只知道,僅僅是她的存在,就能為他的內心帶來一份無比珍貴的安詳與平靜。而事情不僅是如此而已,打從她像愛麗絲一樣莫名的從花園里出現後,她就像個散發光和熱的小太陽一樣,不但帶給他生命中極度短缺的暖意,還輕易的驅走所有的晦暗……
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的心情。由于天賦的奇特能力使然,他已經許久沒有這種自在且身心平衡的感覺了。這讓他不禁覺得困惑,她身上是不是藏有什麼奇特的力量?
這個謎,他想解開,也下定決心要解開。
「YOYO,你還好吧?」宇文愷來到朝露的跟前。
苦哈哈的看著自己被包成帝王粽的腳,朝露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YOYO?」感受到她的沒元氣,宇文愷滿臉關懷。
「放心,還死不了。」朝露欠缺生命力的應了一聲。
取餅藥箱,宇文愷本想坐到她身邊,可是還沒坐下,佳人便阻止了他。
拜托,她已經夠倒楣的了,就連臉也丟盡了,他可不可以別那麼靠近,將那邪門到極點的霉氣沾染到她身上?
「你可不可以別靠近我?」朝露提出自認為合理的要求。
「為什麼?」
「反正你別那麼靠近我就是了。」朝露也覺得自己有點「牽拖」的嫌疑,但她的噩運不斷全是在遇上他之後才發生的,她似乎只能怪罪到他身上,不是嗎?
「看著我。」宇文愷動手扳過她的臉。
「你干嘛?」他近距離的超大特寫嚇了她一跳。
「幫你擦藥。」他準備幫她唇上的傷口上藥。
「不用……哎喲!」不願讓人尷尬的傷處再與他有任何接觸,朝露反射性的向後退了一步,但受傷的腳一著地,羞點沒把她的臉給痛歪了。
「怎麼樣?沒事吧?」看她齜牙咧嘴的表情,好像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