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干什麼啊——這正是此刻所有人的唯一反應。
「臭小子,別再鬼扯淡了。」
黑色的身影帶著一抹純白色的嬌柔隨著斥責聲而由梁上降落,冷冰冰的語氣讓屋內的溫度頓時降了好幾度;耿君威知道,這一個才是他們主要的目標。和耿君揚交換了一個眼神,兩個人立即進入全神戒備的狀態。
「敢闖我淳親王府的想來也不是什麼泛泛之輩,何必利用一個女流之輩來月兌身呢?若傳了出去,只怕閣下面子掛不住,將來難以在江湖上立足。」
怎麼也沒料到,剛到府上玩的心羽郡主會讓人給抓去當人質,耿君威知道這件事變得棘手些,只得先用話穩住來人再說了。但願來人是個好面子的江湖人就好了,最好是個死愛面子、好勝的江湖人,耿君揚不禁在心裹如此默想著。
「若手上沒有個郡主之類身分的人當人質,你這淳王府豈是能說來就來?」架在郡主雪白玉頸上的刀明顯的又縮進了些。
「傷害了她,你將會付出更大的代價。」
隨著說話的同時,快如閃電一般的身手已架起呆立一旁,滿眼盡是疑惑的虎兒。
「你似乎忘了,你還有一個同伴。」
雹君威的話語只換來對方一聲冷哼。
「就算你不顧同伴的死活,你有自信能闖得過外面五十名弓箭手的包圍?」耿君揚加以補充說明來人的困境。
「殺生佛向來獨行獨往,我不需要同伴。」
「那她?」
「一個壞事的小表。」
正眼也不看聶虎兒—眼,完全無視于她聶虎兒的態度把她惹毛了。
「喂!喂!喂!什麼小表,我是大人了耶!我都十七歲了你知不知道?我是尊敬你是個大俠才陪你進來看看的耶!沒事還為了你們吵架被架成這種窩囊樣,夠對得起你了,你還亂叫什麼小不小表的,真是沒禮貌。」即使讓耿君威架著,虎兒的一張嘴可也沒讓它閑著,嘰哩呱拉的抗議起來。
不過她的抗議完全無效,耿君威皺了皺眉後,用了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口。
「放了你手邊的人,我讓你走。」耿君威秉持救人第一為原則。「君揚,撤了外面的弓箭手。」
「不用,我不相信任何人。」冷冰冰的話語一出,原本未置一詞正往外走的耿君揚頓了頓,轉頭看向耿君威。
「本王爺一言九鼎,說讓你走就保證你能安全的離開,若要心羽郡主陪著你出去,那是不可能的事。」耿君威看出殺生佛的心意。
「不要考驗我的耐心。」亮晃晃的刀已壓在雪白玉頸上,只消稍微再出點力,只怕心羽郡主美麗的脖子……
「表哥……」
始終未發一詞的鹿心羽終于輕輕柔柔的喊了一聲,美麗的眼中已蒙上一層淚水。
「放人!君揚,立即下令撤掉所有弓箭手與府中原有的守衛戒備。」耿君威當機立斷的下令。
「大哥,我們怎麼知道這個人會保證心羽的安全呢?」耿君揚兀自不放心。
「君揚,你還不明白嗎?讓他走,我們尚能有機會救回活人,否則只怕會玉石俱焚。」耿君威面色凝重的分析著。
「閣下這麼明辨事理,我當然也不會讓你失望,只要讓我出了王府,在東邊十里處的杏兒林內我門會放人。若不放心,只要你的人能跟得上又不接近三十公尺內,你大可派人跟著。」
「好,就暫且信了你。君揚,快撤掉所有弓箭手與守備,命人備馬。」
即使心有不甘,耿君揚依舊發揮極高的效率,走至門外處理一切。
「希望你說到做到,十里外的杏花林內能見到完好如初的郡主。」
「殺生佛向來說得出做得到。」
「最好是如此,與淳王府為敵的下場想必你也明白。」匆匆回到大廳的耿君揚補充說道。繼而又對耿君威說道︰「大哥,一切事宜我都命風總管辦妥了,若無命令,弓箭隊與府內守備皆不會輕舉妄動,而馬也備妥在府外等候差遣調用。」
「你听見了,馬匹都備妥了,你走吧!」
「不用,怎麼來就怎麼走。況且,你的馬也未必快得過我……」
隨著語音的消逝,一道快似鬼魅般的黑影已奪窗而出,速度之快,讓人咋舌。
「大哥……」耿君揚欲言又止的看向耿君威。
「令人備妥逐月,這杏花林非咱們兄弟倆親自去一趟不可。」
需要他們兄弟親自出馬,自是那位殺生佛絕非泛泛之流的人物,但……
「那她呢?」耿君揚看向被捂住了嘴,讓耿君威架著卻兀自伊伊嗚嗚叫的奇怪女孩。
雹君威皺皺眉,動手去掀虎兒臉上的黑面巾。「姑娘家學人家混什麼黑社會,這成何體統……」
若不是心羽郡主的事尚未解決,只怕黑面巾下的臉孔會讓面帶憂色的兩兄弟忍俊不住的笑出來。
基本上,那張小臉蛋髒污的程度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黑面巾的效用,遮與不遮似乎也沒多大的差別。或者,那條面巾的作用就是用來「遮丑」?!
「放開我,你這個大壞蛋,你怎麼可以讓那個大俠走呢?他走了,我怎麼辦?」一張嘴好不容易才獲得了自由,虎兒連珠炮似的連忙抗議起來。
「什麼意思?」
「開什麼玩笑,我還沒跟那位大俠討教如何當大俠的秘訣耶!怎麼能跟丟呢?我不管,你們要賠我一個大俠來。」
「君揚,先去杏花林一趟,這個小泵娘回來再做打算,讓兩個人來看著她。」
由于急著趕去救人,耿君威才沒那個精神來了解虎兒的怪言怪語,當下立即決定,一切等他回來再談。
「我不叫小泵娘,我叫虎兒,聶虎兒你知不知道?你不能留下我一個,喂!威威,你不要走嘛……你們兩個是誰,放開我啦……」由于兩個家丁攔住,虎兒只能扯開喉嚨大叫著,企圖喚回大步離去的耿君威。
看著頭也不回離去的兩個人,虎兒沒好氣的哼了一聲。想丟下她一個人,哪那麼容易!
水靈靈的黑白大眼骨溜溜的轉了兩圈,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悄然浮現。天底下絕沒有人能阻止她聶虎兒做任何事,兩個小兵兵,只好讓你們委屈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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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颯颯,新月如勾,由于耿君威的一聲令下,淳親王府前已有專人備妥兩匹俊逸非凡的名駒。兩匹駿馬在月夜中一黑一白相互輝映著,黑的毛色光亮、通體墨黑,尤為特別的是它額頭上那天然生成的白色彎月標志,更顯示出它的不凡,故取名為「逐月」——耿君威最心愛的座騎。
而「嬉雪」正是「馬」如其名,難得的是它全身雪白而無一絲雜色毛,宛如皓皓白雪一般的潔淨,這也正是它成為善揚侯耿君揚的愛駒的最重要的原因。
雹君威扳著一貫嚴肅的俊顏,卻怎麼也揮不去心中那股奇異的感受——
什麼話?!他耿君威竟淪為「大壞蛋」之流!他堂堂一個淳親王竟比不上一個以偷竊而著名的怪盜?!不自主的,一個髒不溜丟卻嵌著一雙攝人心魂、宛如嬰兒般清澈的明眸的小臉蛋浮上了心頭。
二十八年來,這是第—個能讓耿君威在心中憶起的女性面孔——雖然髒了一些。這代表了什麼?皺皺眉,耿君威拋開這些沒由來的想法。現在可沒時間理會這些,心羽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哇……」
一聲毫不掩飾的驚嘆聲驀然響起。
若在平日,一向莊嚴肅穆的王府出現這種驚呼聲就夠不尋常了,更何況是在心羽郡主被挾持,全王府進入森嚴戒備的狀態中,這讓人益發覺得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