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閻濮陽認識十年的凌正雲從來沒見過像今天這樣的閻濮陽,想當初柯藍嫁給杜立封時,濮陽雖然傷心,卻也沒憔悴得這麼嚴重過。
「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畢竟閻濮陽父親的死對他有很大的沖擊,一時半刻之內不能恢復以往的飛揚跋扈,這凌正雲能了解,但他也不能用酒精來麻痹自己。
閻濮陽不是在麻醉自己,他酒喝得再多,他的腦子依舊是清醒的。他清楚的明白自己要報復,知道他要將自己的痛苦加諸在蘇心黎的身上,一如她傷害他那般,所以,他現在不是醉,是清醒,而且再清醒不過了。
「正雲,幫我一件事。」
被點到名的凌正雲突然正襟危坐起來,畢竟閻濮陽從來沒求過他什麼,而這會兒卻要他幫忙,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呀!
「你說,我听著。」
「我要你待會兒送我回家。」
「那是當然。」畢竟閻濮陽喝了整整一瓶威士忌,自己開車回家總是有危險。
「這不用你吩咐,身為朋友的我自然做得到。」
「不,你不了解,我還要你幫我撒謊。」
撒謊!「撒什麼謊?」
「當你送我回家後,你得告訴蘇心黎說我今晚踫到了柯藍與杜立封兩夫妻。」
當年他對柯藍的愛,蘇心黎有著最深刻的體會,所以他這個苦肉計一定能成功,這回他一定能報得了殺父之仇。
凌正雲不明白閻濮陽眼中那抹興奮所為何來,他只是懷疑。「說你踫到了柯藍與杜立封?這是為什麼?」
「為了報復。」
「為了報復?」凌正雲還是不明白遇到柯藍兩夫妻跟他要報復有什麼關系。
閻濮陽牽動嘴角,眼底、唇邊全是邪邪的笑。「我要讓蘇心黎以為我遇到了柯藍與杜立封兩夫妻,見到他們夫妻倆,引發我對柯藍的愛更是排山倒海而來,所以我承受不住,藉酒澆愁。」
「那又有什麼用?」
「當然有用;因為蘇心黎看到這樣的我會心軟,只要她的心一軟,那麼我便有機會乘虛而入。」
「你乘虛而入要干麼?難不成是要蘇心黎愛上你?」
「我就是要她愛上我?」
凌正雲倒抽了口氣。「為什麼?」以閻濮陽對蘇心黎的恨,他為什麼要讓蘇心黎愛上他?
閻濮陽笑了,卻比哭更難看,他陰惻惻地開口︰「我要搶回屬于我的東西。」
「那些財產?」
「不只,除了財產,我還要蘇心黎一命抵一命。」
凌正雲讓閻濮陽的陰冷逼出了冷汗。「你是說,你要取蘇心黎的命,要她死是嗎?」
閻濮陽帶恨的臉定定地望著凌正雲,一字一字的對他說︰「不,我不要她死,我要她好好的活著,但∣卻生不如死!」他使力地握拳,盛滿威士忌的酒杯「眶啷」的一聲被他捏破,玻璃碎片掉了滿桌,有些還嵌進他的血肉里。
凌正雲被閻濮陽給嚇到了。「你這是在干什麼?」他瞠眼看閻濮陽只是拿出手帕,將手掌隨意一扎,便算是完結了事。「你不用到醫院把玻璃拿出來嗎?」將玻璃碎片留在掌心中,不會很痛嗎?
閻濮陽看著血跡斑斑的手,搖頭。「不用費事到醫院,你忘了我家就有一個現成的外科醫生嗎?」而那人正是自貶身價到他家來當看護的蘇心黎。
閻濮陽再一次酒醉回來,而且這次還連路都不會走了,是被人扛著回來!
「怎麼會這樣?」蘇心黎連忙接手,將閻濮陽扶著。
而凌正雲臉上有一抹無可奈何的笑,他說︰「濮陽他遇到柯藍了。」
柯藍兩字像當上記轟天雷,蘇心黎的臉刷地變白。
又是為了柯藍!為什麼總是為了柯藍?難道事情都已過了一年,閻濮陽仍舊對柯藍念念不忘!蘇心黎好氣,卻不明白自己的怒意從何而來。她干麼去管閻濮陽如何醉生夢死?干麼理他是不是還在為柯藍而困情?反正它的事根本與地無關的,不是嗎?
蘇心黎在送走了凌正雲之後,又踅回閻濮陽的房間,看著他在睡夢中仍然蹙著眉頭,像是極端不開心。為了柯藍,他再一次將自己折磨得幾乎不成人形;他,就真的這麼在乎柯藍,在乎到連作夢都不能忘懷是嗎?!蘇心黎不明白自己的胸口為什麼會突然襲來一陣痛,恍惚里,她只領悟了閻濮陽不像她所想像中的那樣堅強及桀驁。這個局傲男子承受不了任何失敗,輸了柯藍,將是他這一輩子的傷痕!蘇心黎高傲的心第一次有了缺口,閻濮陽對柯藍的愛教她軟化,讓她對他開始有了不舍。
她半跪在閻濮陽的身側,幫他月兌了鞋、替他蓋上被子,他手掌的那一只方帕挑起了她的注意力。蘇心黎捧起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解開——帶血的玻璃半截露在掌心外頭,另外的半截嵌進血肉,而不斷往外滲出的是濃稠的血液……
他這樣到底是在折磨誰呀?蘇心黎顫抖著雙手,很努力的替他將掌中的破玻璃給挑出來,然而,一顆水珠子卻冷不防地從半空中掉了下來,淡化那抹鮮紅的刺眼。
一個大掌托高它的臉。閻濮陽猛然撞見她的淚,眉頭挑得高高的。「別哭呵。」他的手輕柔地抹去她的淚。蘇心黎被他突如其來的溫柔給嚇退了身子,跟蹌的身影往後一依,險些跌倒。
還好閻濮陽眼明手快的托著她,免去了她一次尷尬。她張口想說聲謝謝,然而口才半啟,唇便被人攫了去。
這一切發生得那麼突然,讓人防不勝防,蘇心黎不知不覺淪陷在閻濮陽的吻里,不知不覺回應起他的吻,一如以往。
一如以往!她是在干什麼?!做過的錯事,她非但沒有絲毫的警惕,還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一次又一次的讓神智不清的閻濮陽挑起她的。
不行!蘇心黎用手胳開兩人的距離,聲音嗄啞的對他說︰「明天醒來你會後悔的。」
閻濮陽黝黑的眼眸深深地鎖住她。「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你以為我誤將你當做柯藍!」
他說中她的猜測。她是這麼以為,以為自己只是柯藍的替身,而等到明天他醒來發現一切後,又會將莫須有的罪名栽給她。
閻濮陽堵住了她的唇,粗暴地吻住她,不讓她繼續思考。他的計劃才剛開始,他不能走錯一小步。他使出了渾身解數去挑逗蘇心黎,將蘇心黎融化成一灘水;只要他勾引得了蘇心黎,那麼她的苦難日子便會接踵而來。
久久過後,閻濮陽放開面紅耳赤的她,捧住她的臉,聲音低啞地問她︰「如果我告訴你,我對你所做的一切再清楚不過,那你怎麼說?」
蘇心黎眨巴著眼,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那一次對你不規矩,是因為心中有氣,氣你利用我父親來報復我,氣你利用自己的青春去下賭注。」
蘇心黎猛然倒抽了口氣,今晚听他的告白,讓她終于明白以前所厘不清的,但,她心中仍有疑惑。
「既然那一晚你的神智是清醒的,那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還要將對父親的死怪罪于你的勾引?」閻濮陽痛苦的眼眸問過一抹冷冽,稍縱即逝。他掩飾了自己對蘇心黎的恨,強迫自己說著違心之論。「因為醒來後發現自己做錯了事,所以才將怒意轉嫁給你,沒想到我的怒氣招來了父親,更沒想到他會為了我的一時之錯而撒手塵寰。」
他低嗄帶啞的陳述著他的悲痛,緊緊地瞅痛蘇心黎最柔弱的神經。
她抬起水蒙蒙的眼看他,喃喃地問︰「那……你現在還恨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