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真真實實……望月說得一分不差,六爺把她留下,是為了照顧她。
「六……」
「嗯?」
她緩緩閉上了眼,鑽入他懷里,滾燙的喉嚨說不出一句話來……也什麼都不用說了。
現在的六爺,才是真正的六爺……只是這個沖擊太大,實在太大了……
她該怎麼辦才好?
泵娘,你想想自己的心情好嗎?這些日子來,你對爺的病憂心緊張,陪著他喝藥,你對他不是沒有感覺吧?
她對六爺……她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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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過去的六爺就只是六爺,就算她對他有想法,也都被擋在「六王爺」這個高高在上的身分之下,更何況她對六爺當真不敢有遐想。
……也許真如望月所言,她對六爺其實也有感情,只是她自己不曾去想過。
但是六爺呢?六爺對她有情,為什麼要隱瞞?他刻意在她面前表現得冷言冷語,故意譏刺她、刁難她,是什麼緣故呢?
是不是也和那一段過去有關?
很早她就發覺她對六爺身上的味道莫名地熟悉,如今睡在他的懷里,她更有說不出的安全感,難道她和六爺過去也是如此貼近?
她的心為此狂跳不已,但馬上否決了滿腦袋的胡思亂想。六爺貴為皇子,深居大羅皇宮內,她頂多是跟隨娘去探望桂太妃,才可能見到六爺吧?
砰……
又打破了一只碗。
除此之外,她真想不到辦法不讓六爺喝藥。
常樂一臉心虛,站在那兒,不敢抬頭。
「這次又是為了什麼事?」羅謙眼沒抬,眉沒皺,坐在那兒翻了一頁書,听她說理由。
打從她哭過那一次後,六爺對她說話就溫和許多,雖然偶爾還是冷言冷語,依然用嘲諷掩飾對她的關心,但總是在她一變臉後,他就適時打住了。
「……我差點……差點絆倒了,碗……就掉下去了。」
「去叫人進來收拾。」
「嗯……」偷偷松一口氣,她趕緊轉身出去。
羅謙抬起頭,目光落在她嬌小的背影上,直到那扇門關起,他才露出狐疑的眼神。
……望月那家伙背著他,對她說了什麼?
不久,下人進來,把地上的破碗碎片和藥汁清干淨了,茶幾上的托盤和藥壺也端了出去。
樓院之內,又剩下他二人。
她已經完成底圖,向他借了一間書房進行刻紙。
「六爺,我回書房去了。」
「小樂。」
「嗯?」她轉回身。
「你過來。」
常樂一怔,听到了自己的心跳聲,移動步伐,定到他面前。
「靠過來。」他放下書本,目光直視她。
她低著頭,又默默走近了兩步。
羅謙一把拉了她,將她拉到身前,拉起她的手,仔細地看了一遍,又抬起她的臉來。
她不得已看向他俊美的臉龐,深邃的眼楮,看見他專注審視著她的皮膚,他修長的手指帶著微微的溫度在她的臉上來回撫模。
「六爺?」怎麼了,她的臉沒洗干淨嗎?
已經持續服藥兩個多月了,她的膚色不再像過去那麼深黑,仔細觀察,可以看到已經透出深紅的血色,皮膚模起來也感覺有稍稍長出一點肉來。如此看來,小樂遇到的那位神秘大夫,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她真是遇到貴人了。
羅謙望她一眼,放開了她。她似乎還沒發現自己的改變。
「你的刻紙到什麼程度了?」她近來服藥已經不再出現不適的癥狀,應該已經習慣那帖藥性了。
「大概剩下一個月的時間就可以完成了。」
「嗯,你在這里住了兩個多月,常歡都沒起疑嗎?」
「一哥是有問起,我告訴他……太妃身體不適,希望我多陪她。」
「小樂,你竟為了常歡的婚事,詛咒我母親啊。」他冷冷哼聲。
「對不起。」她頓時內心不安,一臉歉疚窘迫,面色慘白。
羅謙皺起眉頭,換了語氣道︰「算了,本王……已經玩膩了,你去收拾好,可以回去了。」
常樂一愣,訝異地抬頭望他。
「那刻紙呢?我和柳大哥的事……」
「你放心吧,現在本王倒想看看被你和柳南城玩弄而成親的常歡得知真相後,會有什麼反應?至于刻紙之事,本王對你從來就不曾有期待,就此算了。」
她望著他,听到他肯放她回家了,她應該歡天喜地的,為何內心反而像被落石擊中,難以形容那種又痛又沉重的感覺。
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卻把他看得頻頻皺眉,「你有什麼不滿只管直說,不必瞪著本王看。」
常樂一怔,很快別開了眼,連忙搖頭,「六爺,那我回去了……謝謝六爺。」
她轉身,很快的跑上樓。
「小樂,太醫說過那帖藥亦可作為養身之用,既然你也喝習慣了,本王會叫望月把藥材送去,你每日熬著喝。」
如果她說不喝呢?六爺會如何?內心突然有叛逆的想法,把她自己嚇了一跳。明知六爺是為她好,但她卻莫名地對六爺的作法有一股怨氣難消……
她點點頭,什麼也沒說,上樓去收拾了。
羅謙望著她急急忙忙離開的身影,俊美臉龐落下了冰冷和陰影,胸口一陣莫名的煩躁,不想再待在此看見她走出樓院的背影,他起身先一步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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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幾日天氣暖和許多,雪不再飄,陽光迷人,正適合外出走走。
爺今日不乘轎,不坐馬車,幾名貼身侍衛跟在身後,他隨侍一旁,來到城郊,頻頻望著主子,想找機會說話。
自從姑娘在府內住下,主子除非有要事,否則幾乎都守在姑娘身邊不出門,今日……是怎麼了?
「望月。」
「是?」正巧主子叫喚,他面露喜色,趕緊趨前。
羅謙轉過頭,看了他一會兒,揮手讓貼身侍衛都退開。
「望月,本王想量一量你的舌頭有多長,你說是不是割下來量準確呢?」一張俊顏迷人,扇子拍在手上,口氣輕松優閑。
「爺……」望月頓時面色慘白,膝蓋發抖,躬著身子差點就跪下來。
「你對小樂嚼舌根了吧,既然你如此愛說話,現在就把話一字不差說給本王听,要少漏了一個字,就休怪得本王無情了。」
一字不差,這——要說出來,他怕爺不是割他舌頭,是要割掉他腦袋了!
「望月,你想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還是求本王給你一刀痛快呢?」羅謙眯起了眼,盯住他遲疑的臉色。
望月立刻下跪,「小的對爺忠心耿耿,不敢有瞞!小的怕爺再服藥下去,對身體有害,所以對姑娘說出……爺為姑娘試藥之事,希望姑娘想方設法不再讓爺服藥!」
丙真如此!「你真大膽!」
望月抬起頭,面對盛怒的主子,他白著臉,卻不敢不坦白,牙齒打顫道︰「小的……還對姑娘說……爺是喜惡分明之人,正因爺喜愛姑娘,才把姑娘留在府中,住在樓院里親自照顧……姑娘心存良善,口無惡言,笑臉迎人,姑娘的美,爺是最懂的人。望月……望月指天發誓,爺對姑娘用情至深——」
「胡言亂語的奴才!」
他未說完,已經被一腳踹得翻了好幾圈!看得遠處侍衛各個心驚膽跳,面色發白。
望月伏趴在地,嘴角流血,仍然繼續道︰「爺,正如爺為姑娘試藥,姑娘也因為憂心爺的緣故,陪爺喝藥,此是對爺有情。爺……請听望月一言,不如拋卻前塵往事,與姑娘重新開始吧。」
冷風襲來,听不見爺的聲音,他緩緩抬起頭,拉高脖子,仰望主子俊美的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