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常樂 第22頁

遠處一串腳步聲疾奔而來,望月跟隨爺的目光回過頭去——

「王爺!王爺……」

是府內陳副總管。看他跑得氣喘吁吁,冬日里還滿身大汗,似乎已經找了主子許久,難道府內出事了?他趕緊爬起來。

「陳忠,怎麼回事?」

「王爺!常姑娘……常姑娘掉入河里了!」

羅謙面色煞白,當年那一幕回到眼前,像一把刀狠狠刺中心髒,他再也听不見任何聲音,全身麻了、癱了,動彈不得……

「姑娘……姑娘現在怎麼樣了?副總管!」望月抓住陳副總管,大聲吼道。

「已經、已經救起來,請大夫了。」

羅謙望著他們,重新听到心髒的跳動聲……

「爺,我們——」

望月張著口,看見紅袍飛起,主子已經飛奔回去。

第九章

謙啊……

謙,風哥哥和雋哥哥也離開了,那明年你離開後,我呢?

傻瓜,你當然跟我一起走!

我們走去哪里?

明年父皇會賜我府第,我們就一起搬過去。等你長大,我就正式娶你當我的妻子!

我可以當你的妻子嗎?

小樂,只有夫妻才會睡在一起,你早就是我的妻子了。

咦……可是我以前也跟風哥哥睡在一起,那怎麼辦?

那天是我生病了跟你分房睡,你為了找我爬錯了床,而且那時你還小,不算數!還有小樂,你以後別在我面前提起羅風那家伙!

謙,你又和風哥哥吵架了嗎?

小孩子別管這種事!

謙,你剛剛才說我是你的妻子……

你當然是我的妻子!

「小樂,你醒醒……」

那一年,她十一歲,高高興興听著他的話,笑得好不開心。

她總是滿臉笑容,用甜膩軟柔的聲音呼喚他。

但是相隔不到半年,有一天她突然不笑了。

她模著他的臉,郁郁寡歡,沉默不語,神情一天比一天落寞。

直到他一再追問,她才終于開了口——

謙,我想回家了。

不是說好了,等我離宮以後,會先帶你回家一道,再等半年好嗎?

不……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了!

你要回家了?小樂,這是什麼意思?你回家以後呢,就不回宮了嗎?

謙,我本來就不是宮里的人,我不該住在宮廷——

胡扯!你是我的人,你要離宮也是跟我一起走!小樂,你為什麼突然說這種話,是有誰欺負你了嗎?

沒有!謙,我想家,我想爹娘,我想哥哥們,我想回家。謙,你讓我回去好不好?

回去多久?

謙,那里才是我的家,是我該回去的地方。

胡扯!我在的地方才是你的家。小樂,你沒有我,你吃得下、睡得著嗎?

……我可以。

你——好!從今天開始我睡書房,你睡不著也不許來找我!

此後半年,他們常吵架,小樂看著他,眼里總是膽怯,他慢慢發覺他竟從她的眼中看見自慚形穢的眼神,她……看著他的臉龐,竟開始產生自卑!

在他的眼里,她一直都跟正常人沒有兩樣,他也不許任何人在她面前提到她的異常,更不容許任何人用異樣眼光來看她!所以年紀還小,什麼也不懂的小樂兒,一直都活得很快樂。曾幾何時,她開始察覺到自己的不同了?她竟在意了?

當他發覺,才警覺事態嚴重!

等他搬回房去,她已經不願意和他同床,連手都不肯讓他踫。

她一直央求他,讓她回去,放她回去!但是他知道,她回去之後,他就永遠失去她了,他無論如何不能放手!

他們是夫妻,他們是相愛的,只要廝守在一起,總有一天她會明白真愛的道理。

……但是她始終不懂。

她選擇了一條讓他一輩子都痛恨她的路—一條絕路!

「小樂,叫你醒過來,你敢不听本王的話嗎?」羅謙深邃眼底承載著濃烈的愛與恨,至今仍然矛盾,無法抉擇究竟要愛她,還是繼續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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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望月,秋千壞了……謙踢壞了。

沒關系、沒關系,姑娘別哭,望月幫你修好。

可以修得好嗎?

可以的、可以的。

不要幫她修!她竟然跟羅風一起坐!

謙……那是你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啊……

哼……望月,去修!

望月……對了,望月是宮里的太監,本來是服侍張娘娘的,不小心打翻了一碗熱騰騰的雞湯,燙傷了娘娘的手,因此被打得體無完膚,剝光了衣服丟在冰天雪地里受凍。

她從宮女那里听說此事,趕緊去把人救了回來,她卻因此得罪張娘娘,被打了幾個耳光,薄皮馬上就破了,滿臉是血。羅謙趕來救她時,臉色鐵青,差點失去理智。

後來望月轉為東羅宮里的太監,跟在羅謙的身邊。

他本來不叫望月,因名字不好听,羅謙問他誰取的,結果一听是張娘娘,立刻就拉下臉來。

她在一旁,趕緊幫忙想了一個名字,就是現在的望月。

那個時候,雋哥哥才教過她,「望月」即是滿月的意思,圓圓滿滿的月亮,她認為是事事圓滿的好兆頭,希望望月以後都事事圓滿。

那幾年,是她最幸福快樂的時光,有望月幫忙推秋千,她和謙坐在一塊兒,三個人好開心……

她以為她一輩子都會跟謙在一起。

但是漸漸長大,十一歲那年,她才認清到羅謙姓羅,他是皇族一員,他貴為皇子,她高攀不上。

她的異常貌色,更為兩人的將來提早寫下結局。

她和謙說了,她要離宮回家,但他不肯放手。

她故意任性,和他吵架,他也不為所動。

謙以為,她為自己的容貌生卑。正在成長的他,一日比一日俊美挺拔,他白皙光滑無瑕的肌膚連女子都稱羨,兩人的差距愈拉愈大,外表的距離愈來愈遠,這卻不是他所能控制……

難道,要我把自己毀容嗎?

有一天,他突然大吼,甚至真的想這麼做,卻把她嚇哭了,嚇得全身顫抖,他才住了手。

她有口難言,雖然並不為兩人的外表差距自卑,但她確實為兩人因此不能在一起感到悲哀。

如果他的誤解,最終會是因她的不快樂,只好無奈放手,那麼這個誤會不必解釋。

但是,她錯了……

他滿十四歲,即將離宮那一天。

她,十二歲,小小的身影,漆黑慘澹的面孔,生得異常,他卻把她當寶,還說永遠、永遠……只有她一妻!

那天清晨,他穿著大紅袍,來敲她的門,慎重的對她許下諾言——

小樂,我羅謙發誓,此生只披一次紅袍,這件紅服為你而穿,等你親手為我寬衣,從此我不再披紅。

小樂,我們今日就成親,我要正式迎你過門成為我唯一的妻子。

那天,寒冬接近尾聲,冰雪漸融,東羅宮有一座湖,湖面只剩下一層薄冰。

她站在門口,感動淚流,卻受不起他如此情深意重的專寵。

那個人……說得沒有錯,多年來她得皇子厚愛,享盡榮華富貴,一生至此該滿足了,她是不該再與謙糾纏,負累他一輩子。她……既然無法離開,只有一死——

她和羅謙吵了架,她把羅謙氣瘋了,她一個人走在湖邊,望著湖面結冰,眼淚不停滾落,她一步一步走在薄冰之上,慢慢走向湖心。

等到羅謙出來找她,看見這一幕,心髒差點凍結,卻不敢上前一步,深怕薄薄的冰面承載不了兩人的重量,反而將她迅速推向死亡!

他求她,慢慢走回來。

她望著他,哭著對他搖頭,凝望著他,張開了嘴,說了一句話,卻只有口形,沒有聲音,距離太遙遠,她顫抖的雙唇,他看不懂。

你說什麼?小樂,你到底在干什麼?你快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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