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尚未成親,過去他不曾對她有過如此踰矩的舉動,花疏被他壓在床上才猛然清醒,卻驚訝得早已忘了方才的質問。
她瞠著一雙清澄黑亮的大眼,訝異地看著他充滿欲火的深炯眼神,喘息著,聲音出不來。
「疏兒……這幾年來你受了太多苦,我想彌補……疏兒,我會疼你一輩子,再也不讓你受委屈了……疏兒,我們成親吧!」他低沉迷人的嗓音吐著火熱氣息,深情濃語,伴隨著熱情纏綿的吻落在她耳畔。
他的手滑過她凹凸有致的曲線,輕解衣衫,一手覆住她的豐盈,完全下讓她有思考和拒絕的機會,亟欲將生米煮成熟飯的企圖強烈。
她緩緩閉起了眼,听著他情話綿綿,身子也被他點著了火,心跳快得不成拍,思緒混亂,意亂情迷,差點就要陷入他綿密織起的情網里,但心里總牽掛著一股莫名的情緒,隱隱約約感覺到好像有哪兒不太對勁,讓她對他的情意綿綿無法集中心神……
「不行,我們還不能成親。」
花疏喘著氣,滾燙著臉,把他從身上推開了。
他眼里還燃著熊熊欲火,看見她迷蒙雙眼里殘存著掙扎痕跡,兩手一伸——
花疏趕緊將枕頭塞入他懷里,抓著衣襟溜下床。
唐本草坐在床上,滿臉惱怒,摔掉枕頭出了些火氣,才陰郁地瞪著她質問︰「為什麼不行?」
「本草,玉戒還在白老板那兒,沒有把玉戒拿回來之前,我沒辦法跟你成親。」她現在沒有成親的心情,也不希望惹惱白禮讓,萬一他把玉戒毀了,那將造成無可彌補的錯。
「我就是要白禮讓對你徹底死心!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竟敢拿戒指威脅你下嫁!」混帳騙徒!
花疏把衣服穿好,看他一把火氣全燒在白禮讓身上,把人家罵得比豬狗還不如,她不免想說句公道話。
「當初戒指是我給他的,婚約也是我親口許諾,他因一場意外導致失憶沒有赴約,這也許是我與他無緣吧。如今他再強求或許不該,但是我愛上了你,毀去承諾,不肯嫁給他,我也有錯。本草,我希望能夠得到他的諒解,心甘情願把戒指還給我,如此我才能安心嫁給你。」
白禮讓那無恥騙徒根本就沒有資格讓她這麼做!……但是他更沒有資格去罵白禮讓,他才是那個真正傷了她心的人。
……就怕失去她,他才急于娶她。
其實,他根本不該對她發脾氣,更不應該讓她咸到困擾。
唐本草濃眉深鎖,踏下了床,一言不發地離開了她房間。
「本草……」花疏望著他的背影,遲疑地喊了他。
「我了解,我不會再勉強你了。」唐本草停了下來,回頭給她笑容,算是安慰她,才轉身離開。
「本草?」他最近真的陰陽怪氣,讓她完全模不著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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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紅繩綁了一枚花戒,那條紅繩上編織著特殊的花結。
紅繩扯斷了,花戒典當了,他親手將少年和女孩的姻緣給毀了。
他親手將他和小花的婚約給毀了。
如今留在他身邊的只剩下這條扯斷的紅繩。
唐本草看著手里的紅繩,編織著細致的花結,紅繩當年被他隨手收了起來,扔在包袱內,跟著他來到睿陽城。
紅繩蒙塵髒污,因為一直被他塞在書房的櫃子角落里,被他遺忘了。
他找了許多天,昨天才找出來。
這是老天爺的懲罰,還是捉弄?他一生唯一愛上的女子,竟然就是當年把戒指給他的小女孩!
她是我,我叫花疏。
我叫花疏,你一定要來找我哦!
菱葉浮水上,花黃白色,花落果實生。果實有兩種,一種四角,一種兩角。兩角中又有女敕皮而顏色發紫的,叫做浮菱,滋味更美。
當年的小女孩,黑黑胖胖,圓嘟嘟的臉,圓滾滾的眼楮,熱情爽朗,吱吱喳喳,一張嘴講不停,笑聲不斷,常張著一雙小胖手拿食物給他吃。
我最愛吃浮菱了!
小花……縴細秀麗,白皙透淨,安靜沉默,眼底總仿佛沉著一股冷,眼神總飄得好遠……
所以,他愛听小花的聲音,希望她多說些話,多笑一些……
所以,即使她們說著同樣的話,他也不曾將她們聯想在一塊兒。
是因為他嗎?他未赴十年之約,徹底毀了她對人性的信任,奪走她的聲音、她的笑容,害她變得沉默寡言,充滿戒心,再也無法開懷暢笑。
他深深傷了小花的心,小花若知他是當年的少年,他把她充滿故事、重要且珍惜的翠玉花戒不假思索的典當了,用那筆錢做了生意,開了當鋪,直到現在開了飯館都還仰賴她的手藝……
小花堅強獨立,積極進取,敢愛敢恨,若知他的無情無義,對他的感情會瓦解,她會唾棄他,立刻離開他。
這條紅繩,她是否還識得?
為防萬一,這條紅繩不能留下——
叩、叩。
「誰?」
書房門扉緊閉,外面傳來敲門聲,唐本草急忙把紅繩塞進抽屜內,才及時想起花疏今天回到飯館工作了,不可能是她。
「老爺,『君子飯館』的白老板來訪。」
白禮讓!听說他昨天回來,這麼快就找上門來!
唐本草起身,打開門,「帶他到偏廳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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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廳外圍了幾名丫鬟,全看著白禮讓,興奮地笑著、討論著。
唐本草瞪著這些丫鬟的背影,「沒事做嗎?全圍在這里,毫無規矩,成何體統!」
「老爺!」
「老爺……」丫鬟們頓時做了鳥獸散。
白禮讓听見聲音,他站在里面,轉過身來,拱手道︰「唐老板,打擾了。」
「……哪里,難得白老板大駕光臨,真令寒舍蓬華生輝。」唐本草皮笑肉不笑,兩手拱起就放下。看見他就一肚子怒火,臨時想到還有求于他,臉上才多擠了點笑容,伸手道︰「白老板,請坐。」
白禮讓從容一笑,坐了下來。
唐本草轉身吩咐管家,不許任何人靠近這里。他把門關起,坐下以後才開口︰
「白老板,明人不說暗話。花疏已經說過你與她是舊識,你們曾是有緣人,可惜白老板一場意外,兩人從此斷了緣分。白老板今日前來,想必也是為了此事?」
「原來花姑娘都已經說了……不過,唐老板所言,在下與花姑娘緣分已盡,恐怕是唐老板誤解了。在下與花姑娘婚約尚在,有玉戒為證。」白禮讓一臉笑容,卻直望著唐本草臉上的變化。
他沉默半晌,深邃目光緊捉著白禮讓溫文爾雅的笑容,忽然困惑,若有所思,問道︰「听說白老板小妾國色天香,才貌不凡,為什麼白老板還要為小花費盡心思?」
白禮讓困惑狐疑,「唐老板何出此言?」
「白老板敢指天發誓,翠玉花戒當真是在貴府找到,不是白老板為向花疏求婚,暗中積極尋找購得?」他若敢發誓,那他當真是為了得到小花,連天都敢欺了!
白禮讓皺著眉,眯起了眼,臉上浮起淡淡不悅。
「白老板,不管過去如何,如今花疏與我在一起,已是公開的事實。倘若現在又傳出花疏與你有婚約,對女子貞節而言,無疑是深重傷害。白老板果真愛惜花疏才能,珍惜于她,必不忍看她遭受眾人指點。」唐本草一臉笑容,釋出善意道︰「在下誠心向白老板買回玉戒,價錢好商量。」
白禮讓看唐本草一副胸有成竹,莫非他已經暗中調查,掌握了他購買玉戒的證據?或者另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