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命石 第17頁

緩緩張開眼來……光線有些昏暗不清……一團人影在眼前漸漸放大……一張臉……這張臉……俊美的臉龐,完美的五官依舊,卻為何……眉間有深紋,眼神不悅……

「阿楊……」聲、聲音……沙啞……出不來。「水……」

「好。」他起身去倒水。

藥兒望著他的背影,伸手緩緩撐起身子——痛!

一張蒼白臉兒冷汗直冒,兩手還沒出力,背部已經傳來一陣灼熱穿心的刺痛!她……對了,她中了一刀,因為救人不能動武,所以她用身體為阿楊去擋……呼、呼……用力……

「藥兒,別起來!」他倒了水一轉身,見她強撐著起身,立刻趕過來,及時抱住她一個支撐不住又要摔落的身子。手里的杯子灑出水來,濺濕了他的手。

她趴在他胸膛,雙眸緊閉,一雙眉皺得死緊,冷汗濕了臉,卻不見她吭一聲。

「……痛吧?」若不是疼痛難當,此時不會把整個身子掛在他身上動也不動了。

「……不痛。」她死咬著牙倔強地不肯喊疼。以前練武,總是弄得傷痕累累,如果喊疼,只會招來師父的冷眼,所以她早習慣不喊疼了。

霍青楊雙眉緊鎖,小心扶著她的身子,讓她把剩下的半杯水喝下。放下杯子,她又掛在他的身上。

「要躺下嗎?」

「不。」她喜歡趴在他的懷里,那比床來得舒服,減輕了不少疼痛。

也知道她躺了太久,一定不舒服,他於是坐上床,為她當一次軟墊。抱著她重新有了生命力的身子,多日來的憂心總算解除,內心里一股熱流涌現,「……真傻,你為何要這麼做?」

如果她知道,他派了文三、文四搶馭石,她……

「阿楊……你的心跳……讓我很安心。」依偎在他的胸口,听著他平穩的心跳聲,盡避仍然疼痛難當,她還是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

他一震,想起她險些失去的心跳聲,如果不再能夠感受到她的體溫……他豁然頓悟她的話和她的行為。

頓時抱著她的雙臂充滿愛憐地小心地縮緊,「傻藥兒……不許你再有這麼傻的行為了,你這麼做,我一點也不感激。」

「阿楊……你生氣?」他嚴肅的語氣未曾有過,同時還帶著指責。可是,她不明白她哪里錯了,她已經很努力的保護他了啊。

他也知道,不說明白,她是不會懂的,「藥兒,除非你能顧全自己,否則為我而受傷,我反而會恨你。」

「恨我?」

「我會生氣,不再理你,不再和你說話,也不再看你。」

藥兒一想到再也不能听到他低沉好听的聲音,看不到他迷人的眼楮、俊美的臉龐,他的眼里不再有她了,她隨即緊張,「不……阿楊……別恨我。」

「那你發誓,從今以後不許再用你的身體為我擋刀,不許你做任何傷害到自己身體的行為。」

「好,我……發誓,所以你……別恨我。」要她做任何事情都可以,就是別不理她呀。

他輕輕撥弄她一頭長發,「不夠……我要你,用你師父的生命來發誓。」盡避不悅,她的師父在她心目中佔有一席之地的事實,但也因此,成為他掌握她的弱點。

藥兒一震,立即反感地搖頭,「不……不可以傷害師父……我不能發這種誓。」

「那麼,你就是打算敷衍我了?」

「不……我沒有。」

「既然如此,只要你不違背誓言,於令師有何傷害?為何你不肯發誓?」他開始咄咄逼人而未覺。

「可是……為什麼要拿師父發誓?拿我自己不行嗎?」

「不許!」他眉間的紋路更深。

她一張小臉顯得困擾,「……我好累,可以睡一下嗎?」事實上是痛,好痛,痛得她不太能夠思考,現在的阿楊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樣……究竟是哪里呢?

她閉上了眼楮,攀著他肩膀的手指抓痛了他。她的疼痛,他可以想像,雖然她始終不願意吭一聲……不忍再逼她,他輕擁著她,「睡吧。」

……她似乎還沒有發現,自己的身分已經被拆穿了。……也難怪,受了這麼重的傷,此刻一定疼痛難耐。

……嗯,她有幾日不曾好好睡過了呢?……人當真不能寵,以前也都是她一個人睡,日子不都照過,卻因為有了阿楊以後,她開始不習慣一個人睡了……失眠了幾個夜晚,也許可以趁現在好好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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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窗外偷窺的兩雙眼楮都瞪大了……

「你們在做什麼?」眼見他的窗戶被戳破好幾個洞,文七那雙俊目不由得生冷。

「痛嗎?」文三轉過頭來,深情款款地凝視文四,特別壓低了聲音。

「不痛。」文四也轉過來和他對望,扁了扁嘴,眨了眨眼。

「要躺下嗎?」他按住他的肩膀。

「不。」他搖頭,又眨了眨眼。

「真傻,你為何這麼做?」他抓住他的肩膀猛搖。

「阿楊,你的心跳讓我很安心。」

「傻藥兒,不許你再有這麼傻的行為了——嗚,我中午吃的面都快涌上來了。」文三自己先受不了,抓著喉嚨,一副作嘔的表情。

文四忍不住搖頭嘆氣,「那真的是霍老板嗎?唉,以為他能說出些更值得學習的話,結果……也不過爾爾。」

「我看你們兩個很閑哦?」低沉優閑的聲音,有一股狐狸味……

文三、文四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兩個人臉色一白,硬著頭皮回頭,「霍、霍老板……你不用陪藥兒姑娘睡覺啊?」

「你說什麼?」霍青楊瞪著文四眯起眼。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這……您不是在里面嗎?」怎麼跟個鬼魅似的要出來也不出個聲。

「你們兩個既然這麼閑,那表示很有能力去把馭石找回來了……十天時間似乎還太多了。」

「不、不、不,十天夠……」夠才怪!差點上當哩。文三趕緊求饒,「霍老板,您這是在折騰我們,白應笙那女人簡直就像打不死似的,上回偷襲莊主時,害鏢主重傷,那時我們親眼見她被莊土給殺死了,如今她居然還活著。連莊主都殺不死的魔女,光憑我們兄弟兩個哪應付得來啊?」

「……奪回馭石,或者找出莊主回來主持大局,兩者擇一,你們十天內給我辦好,否則……你們一輩子頂著光頭吧。」他轉身,回房里去。

兩人的頂上烏發,就是因為保護霍蘭馨不力,而被剔個精光……真要擇其一……

「想找到莊主,那是大海撈針了。」文三馬上就對這一條徹底死心。

「是啊,那還不如去找魔女偷回馭石……」說歸說,說到底比做的容易,唉。

眼見兩個哥哥臉色轉白,文七實在狐疑,「我真不明白,你們為什麼這麼怕霍老板?」

兩人轉頭,「七弟,你難道沒听過,敬鬼神與狐狸遠之?」

這兩個光頭真的是他的哥哥嗎?有時候他真的會懷疑跟這些人的血親關系。文七冷冷丟下話,「要走前,留下補窗子的銀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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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難受,熱得難受……

什麼時候了?光線明亮,又這麼熱,這會兒該是中午了吧……藥兒低下頭。原來她身前塞著一團被子,難怪這麼軟……阿楊,阿楊呢?

她緩緩撐起身子,小心避免拉扯到背部的傷口,好不容易才坐起身——藥兒低頭,瞅著自己身上的衣服……薄薄的衣衫,微微隆起的胸部……不是捆著白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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