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晏伯伯。」寅月笑開懷了,凝望著晏庭筠的眼神充滿深情款款的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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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月總算在書房里找到晏庭筠。
她站在書桌前,他卻絲毫沒有停筆的意思。
她不禁委屈地噘起嘴。「庭筠,你在生我的氣嗎?」
「沒有。」他依然瞧也不瞧她。
沒有才怪!寅月瞪他一眼,突然靈光一閃,她拿起筆,沾了沾墨,在他寫好約文章上畫下一個大「X」,又在他拿筆的手上涂個「○」,這才笑了。
晏庭筠停下筆,抬頭無奈地望著她。「月兒,妳有事嗎?」
她收斂起笑容,心中的委屈與不滿漸漸擴大。為了發泄怒氣,她將書桌上的東西全掃落地,「你不高興我幫你退掉袁家的親事,直說好了,沒有必要擺一張臭臉給我看,反正……我都要走了。」她哽咽地說。
這才是她真正生氣的原因。一會兒,她就得和爹、娘離開晏家了,離開這個她住了十九年的地方,離開……他,可是他竟連一句話都沒對她說,甚至還有閑情雅興躲在書房里揮毫!
晏庭筠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花園,目光沒有焦點。
「咱們從小一起長大,彼此相知相惜……我不該生氣嗎?妳隨隨便便將我推給別人,可曾想過我心里的感受?」
她走到他身側,委屈的說︰「你不可以這麼說,我心里何嘗不痛苦?但是……你離開的四年里,你知道我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嗎?我住玉樓,每天穿金戴銀,然後听著眾人的嘲笑、辱罵,他們說……我卑賤、無恥,吃的、住的、用的全是晏家的施舍,我不知感恩,還勾引你,想攀龍附鳳。晏家養我,給我吃好、穿好,還不如拿剩飯去養一條狗……」
「月兒!別說了!」他緊緊抱住她。
「老夫人臨終前要我答應她,勸你娶袁小姐為妻,她說這是我報答晏家的唯一機會,袁小姐的身分、地位才配得上你,才入得了晏家大門……我很痛苦,她逼我要答應她,否則……她死不瞑目,做鬼也要纏著我,直到你娶袁小姐為止。」她伏在他胸前,淚流滿面。
「庭筠,我好痛苦……每天晚上,我總夢到老夫人來找我……」
「月兒……傻月兒,妳該早點告訴我的,為什麼不請人捎信給我?就算事務纏身,我也會想盡辦法立刻趕回來。為什麼不信任我呢?」
「你臨走前告訴我要听老夫人的話,我答應了你,只是我沒想到老夫人與我想像的完全不同,我對你產生了迷惘,以為……」
「以為我把妳交給女乃女乃,是要她折磨妳?」他心痛極了。她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怎麼可以!他收緊雙臂,擁緊她。
「對不起,我確實曾經懷疑過你,但那只是短暫的,你是那樣寵我、疼我、依我,我怎麼可能忘記呢?」她抬頭看他。「我一直在等你回來,天天等,日日盼,等到心灰意冷,麻痹了,你才回來,我怎能不怨你呢?」
「對不起,我疏忽了妳。這幾年我急于擴展事業,建立聲譽和權威,為的是能夠早日娶妳,讓妳得到家族的認同,給妳一個風光的婚禮。」他痴情而溫柔地說。
「庭筠……」寅月好感動,從不知道他用心良苦,以為他沉迷事業,忘了她了。
「月兒,從今以後我不會再離開妳了。我代替女乃女乃向妳道歉,把痛苦的事全忘掉吧,都過去了。」他捧起她的臉蛋,在她的唇上輕輕印下一吻。
她閉上眼,享受他的呵護、疼惜。
他們緊緊相擁著,感受著彼此的氣息、熱度和狂烈的心跳。
「庭筠。」
「嗯?」
「我是來跟你辭行的,我得走了。」
但是她卻舍不得放開他,他也依然擁著她,沒有說話。
「庭筠,我真的得走了,你放開我。」她輕輕推他。
晏庭筠沉默不語,緩緩抬起她的臉,在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她粉女敕的雙頰和玉白的頸項灑下無數細碎的吻。
她幾乎醉了,沉醉在他以柔情編織的吻網。
好久好久,她才又開口︰「再不走,爹和娘要來找我了。」
他輕笑一聲,想到一件趣事。「我把妳藏起來好了,讓他們找不到妳。」
她跟著笑了。「藏在哪里?書桌下,還是你房里?」
「藏在我的衣袖里,好讓妳永遠陪著我。」他幽默地說。
「要我永遠陪你還不容易,你趕快娶我進門不就得了。」寅月不假思索地說,說完臉就紅了。
晏庭筠凝視著她,眼里盡是笑意。「會的,我會盡快娶妳……進房。」
她輕捶他一下。「你越來越不正經了!」
「是嗎?我只是坦白說出心里的話罷了。等了妳十九年,我可以算是天底下最有耐性、最痴情的男子了。」他大言不慚地說。
「這麼說,我是你從小培養的新娘?」她瞅著他。
「當然,否則妳以為我整日吃飽沒事就陪著妳,是為了什麼?」
「萬一我愛上別人呢?你的心血不全白費了?」
「不可能。」他自信十足地說。
「這可難說,正所謂世事難預料,很難說沒有萬一的哦!」她故意說。
「事實擺在眼前,不是嗎?妳沒有愛上別人就是最好的證明——沒有萬一。」他的神情帶著傲氣。
寅月可不服氣了。「別太自負!我愛你雖是事實,可……說不定我愛的不止你一人呢!」
他揚眉。「是嗎?」
「當然是。羅大哥也是個不錯的人呢!我……我喜歡他。」她倔強的說,氣他的自大。
他不高興了。「我可以把未過門的妻子讓給他,妳不可以!」
「你憑什麼說這……」她狐疑地瞇起眼,看著他,「你剛才說什麼?把未過門的妻子讓給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晏庭筠眨眨眼,笑了笑。「事實上,有一件事情我早想告訴妳了。」
「什麼事?」她瞪著他。
「呃,其實……小施是袁將軍的女兒袁佑詩,她本人似乎有意隱瞞,為了尊重他人隱私,所以我一直沒有說出來。」他瞥了她一眼。「月兒,妳別生氣。」
寅月朝他微微一笑。「小施是袁佑詩小姐。」
他無奈地點頭。「月兒,我可以解釋……」
「我知道你可以解釋。你早知道了?」她彎起唇角,微笑道。
她的語氣未免太溫柔了!
他陪笑道︰「第一眼便看出來了,只是……」
「第一眼便看出來了?」她驚訝地問。
「月兒……」
「我知道,你可以解釋。你第一眼便看出來了,可真是好眼力呀!難怪人家‘小施’要夸贊你了,你不只眼力好,人物畫更是繪得‘妙’呀!想當然爾,當我對你的大作掬一把同情淚的同時,你心里正得意的大笑吧?」她靠近他。
「月兒,我沒有……」他退後一步。
「我為你抱屈、為你自責,是不是很傻?你一定覺得我自找罪受吧?」她逼視他。
「沒有這回事,月兒……」
「晏庭筠!你好呀,聯合袁小姐一起嘲笑我!」她終于怒吼。
「月兒……」
《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