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別提她身上有股熟悉的恬靜氣質,教他忍不住地想親近她,每每將她逗毛,見她橫眉豎眼不客氣地開罵,他竟有種莫名的喜悅。
簡直就像是……病了。
袁窮奇真是教她開了眼界!
他不但會做桌椅,還甚至用拼湊的方式幫她做了一座簡易的屏風。
盡避屏風沒有任何雕飾,但是做工極為精細,磨去了所有利角,最厲害的是,竟是用榫接的方式拼裝的。
而且不只如此,他做了一張大方桌,還做了數把椅子,甚至送了三把到劉家去,做足了敦親睦鄰的功夫。
劉大娘收到椅子,送膳食來時,笑得眉飛色舞,直在她面前夸袁窮奇真是心細手巧,頻問袁窮奇有婚配了沒,想替他作媒呢。
她尷尬地只能傻笑,一點都不意外劉大娘誤將袁窮奇當成了木匠。
可問題是,人家可是錦衣衛的千戶長,這出身邊境地帶的姑娘哪里配得起他,再者她也不知道他家中到底有無妻妾。
見她一臉傻笑,劉大娘干脆直接找袁窮奇問,而袁窮奇的回答是——「我已經有婚配了。」
「啊,那倒也是,袁公子斯文俊白又有一身好手藝,家中自會安排親事。」劉大娘輕嘆著,對這答復不意外,就覺得可惜。臨走前,像是想到什麼,又突地回頭道︰「對了,祝姑娘,明兒個咱們和小風村幾個獵戶要一道上山獵捕,趁著入冬之前一起圍獵,否則這個冬天就不好過了。」
「劉老伯不會去吧,他的腳雖能走動,但走山路對他的腳太傷了。」
「我當然不會讓他去,可就因為他不能去,所以我得代替他去,否則少了人手,一些事做起來就不方便。」
「喔……那你得要小心點。」她知道獵戶的妻子多少有些本事,不純粹是待在家里打理家務而已。
「放心吧,這麼點小事,從年輕時就做慣了,只是如此一來,明兒個我就沒法子送膳食過來了,這午膳和晚膳你得要打理一下,應該不成問題吧?」
「……嗄?」
對喔,劉大娘不在,膳食自然就沒著落……那明天的膳食……她攢眉忖著,眼角余光瞥見袁窮奇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瞅著自己,不禁微惱的瞪去。
不過是弄幾樣菜而已,有那麼難嗎?
難不倒她的!
第四章凶獸窮奇(1)
想是這麼想,但當翌日正午,祝湘站在後屋的灶口前,看著幾乎樣樣俱全的鍋碗瓢盆,看著一旁已經洗淨切好的菜,卻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她不斷回想祝涓做菜時的順序,可是她進廚房的機會實在太少,著實想不起來祝涓到底是怎麼做菜的。
「需要幫忙嗎,表妹。」
袁窮奇帶著逗人的哂笑聲在耳邊響起,她沒好氣地橫眼瞪去,立刻生了火,站在灶前,抓起鍋鏟,掂算著菜下鍋的時機,然後抓著菜往鍋里一丟,鍋子里隨即爆開陣陣爆跳聲,嚇得她倒退兩步,緊握著鍋鏟,卻不敢再往前一步。
「……不用翻嗎?」袁窮奇虛心請教著。
翻?祝湘瞪著鍋子,她也很想翻,可好歹等這陣爆聲緩些再翻吧!
「你有下油嗎?」袁窮奇在旁觀察了會,突地月兌口問著。
「要下油嗎?」
「今兒個早上劉大娘拿早膳來時,有拿了一小壺油,不就擱在那兒?」他指著灶台上的位置。
她橫眼望去,再看向鍋里的菜。「不用油也可以吃。」她嘴硬地強調著。
她不記得祝涓做菜時有無放油,但不食油也可以的,不是嗎?
待爆跳聲小了些,她開始翻菜,可是菜葉竟然沾粘在鍋底,教她翻不動,只能用鍋鏟耙著鍋底,硬是把菜給耙進盤里。
「……那調味呢?」袁窮奇瞪著她手中那盤毫無香氣,甚至碎中帶焦的菜。
祝湘怔了下,再一次嘴硬地道︰「不加調味更能嘗出菜的甘甜。」
袁窮奇揚了揚眉,對于她的論調沒有意見,基本上他對吃食並不注重,只要能填飽肚子就不成問題,不過——
「你現在在做什麼?」
「煮蛋。」她微惱的瞪去。
到底是他看不出來,還是故意拐彎損她?
「……不需要水嗎?」袁窮奇十分狐疑地瞪著鍋底的三顆蛋。
雖然他沒下過廚,更無機會欣賞旁人下廚,但他總覺得蛋不是這麼個煮法。
「為什麼要水?」她反問,懷疑他是故意動搖她的自信。
她記得這蛋是煮好再剝殼的,除了這麼煮,還能怎麼煮?
「嗯……我只是覺得……」
話未盡,啪的一聲,鍋底的蛋爆開來,他眼明手快地將她拉到一旁,彈飛的蛋殼伴隨著未熟的蛋汁往他身上濺來。
然而,逃過一關尚有一關,其余兩顆蛋跟著爆裂,蛋殼爆飛,袁窮奇只能拉著她退得更遠。
兩人靜默無語,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爆跳結束之後,開始傳來焦味。
「我覺得應該要用水才是。」袁窮奇搶過她手中的鍋鏟,快手把鍋底剩余的蛋殼撥出,再將剩余糊成一團的焦蛋盛到盤里。
祝湘羞惱得再也無法嘴硬,只能站在原地不發一語。
「對了,你淘米了沒?」他回頭問著。
「淘米?」
袁窮奇瞪著她半晌。「沒有淘米,怎麼煮粥?」
「……我忘了要煮粥。」光是想著要怎麼做菜就讓她打從昨天開始心神不寧了,她哪里還記得煮粥這一回事?
「你……」袁窮奇閉了閉眼,真的懷疑她不知道是打哪來的千金大小姐,竟連淘米都不知道。
就算她從小學醫好了,但不該連基本的廚藝都沒有吧!她好歹是個姑娘家,母親總會教導一些不是?
祝湘趕忙從米缸里舀米洗著,卻不知道要洗多久才算干淨,所以干脆用力地搓著米,一遍又一遍地洗,直到水干淨無比,才將米倒進鍋里。
「等等,這個要加水!」袁窮奇吼著,趕忙從水缸里國水倒進鍋里。
「喔,對!」粥就是湯湯水水的嘛,肯定是要加水,只是——「要加多少?」
這問題真的是問倒袁窮奇了,如果問他如何奇襲制敵,他可以以兵法講解,但問他煮粥要添多少水……他能用兵法推算嗎?
「也許這樣就夠了。」最後,他添了水,讓水淹過鍋底的米。
「你確定?」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吧,表妹。」這不該是他的工作。
「我不知道,我沒煮過。」這一次她非但不嘴硬,而且還相當坦白。
「反正能吃就好。」
「我也這麼覺得。」
頭一次,兩人有志一同地達成共識。
但是——
當齊昱嘉看著慘不忍睹的兩道菜時,他忍不住說︰「要不要到劉家一趟,問問還有沒有醬菜?」
之前早膳時,劉大娘曾弄過一盤獨家醬菜,味道十分獨特,辣中帶酸還帶了點難以形容的酸腐味,他嘗過一口,雖然入口的味道不像聞起來那般嗆鼻,但僅此一次,他就不願再嘗。
可他現在覺得,他寧可吃醬菜。
這話一出,在場兩人皆明白他的話意。
「對了,還有粥,我去盛。」不願面對齊昱嘉拐著彎的嫌棄,祝湘借口盛粥快步離開。
「袁窮奇,這不能吃吧,都焦了。」見她不在,齊昱嘉才敢放膽嫌棄。
「王爺,如果不能吃,你今天就得要餓肚子了。」袁窮奇毫不客氣地點出他的處境,要他三思。
「可是——」
「袁窮奇!」屋後傳來祝湘拔尖的喊聲。
听那喚聲齊昱嘉敢肯定絕無好事。「在叫你了,你趕快去看看。」
袁窮奇也有不祥的預感,走到屋後,果真就見她盛起了焦底的……飯?「不是煮粥嗎?」他忍不住問。
「可是這不是粥,這比較像飯,可又不太像飯,底都焦了。」她埋怨地道。「這是你的錯,肯定是你水添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