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東廠駐所傳回消息,一開始說袁窮奇未死,而後又說在杏花鎮審了案,結果莫名的就連鞏令陽也死在杏花鎮,番子連迭上報,沿路都派人搜查,卻一直沒能找到人,想不到他們竟然大膽地喬扮太監和番子,簡直是要氣死他!
闢道上,袁窮奇縱馬狂奔,祝湘就坐在他的身前,讓他以斗篷護得牢牢的,一路不敢停歇,直到天色由深黑轉為靛藍,他們終于來到西城門外,就見已有一票錦衣衛狀似等候多時。
「大人!」龐得能向前喊著。
「睿王和祝涓可已到了?」
「到了,已經接進郭大人府邸了,郭大人令我等在這兒,定要等到大人歸來不可。」龐得能喜笑顏開地道。
「那就走吧,還等什麼?」
他駕了聲,一馬當先,其他錦衣衛跟上,待一行人進了西城門,田尚寶才帶著幾個東廠番子趕到,見狀只能咬牙暗罵,估算著也只能先進宮向督主稟報此事。
而袁窮奇一行人進了西城門,一路朝二重牆而去,如入無人之境地轉進了位在城東的指揮使府。
「窮奇!」郭庭邵就站在大門前迎接著。
「義父。」袁窮奇拉住韁繩躍下馬背,才回頭抱著祝湘下馬,牽著她走到郭庭邵面前。
「終于回來了。」郭庭邵開心地拍著他的肩頭。「走,先進來再說。」
「嗯。」
應了聲,牽著祝湘踏進府里,主屋大廳里,齊昱嘉和祝涓早已等候多時。
「姊,你終于來了。」一見祝湘平安無事,祝涓這才放下心來,低聲埋怨著齊昱嘉。
「都他啦,跟他說要等你一道,他偏是不等。」
齊昱嘉啜了口茶。「我說了,要怪就怪袁窮奇,是他要我帶你先走。」而原因就出在袁窮奇要戲弄端王世子夫妻。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曹瑾妍的怨氣,但眼看著就要進京了,他實在不願節外生枝,可是在袁窮奇說過計劃之後,他也只能答應,只好帶著祝涓先走,省得他騎技不佳,跑得不夠快,反倒是連累了袁窮奇。
「袁大哥,你到底是在做什麼?」祝涓扁起嘴質問著。
她早已從齊昱嘉口中得知他們的身分處境,所以雖說一路上大伙還是笑鬧走來,可實際上她心里是擔憂著,因此跟姊姊分開行動便教她更加不安。
「祝涓,你真是不識風情,也不知道要給咱們一點相處的機會。」袁窮奇煞有其事地說。
祝涓楞著,祝湘已經毫不客氣地朝他肩頭打下。「不要胡說。」
「在我義父面前打我,這樣好嗎?」袁窮奇以眼示意著。
祝湘這才想起郭庭邵就在面前,羞得垂下臉。全都是和這不正經的人在一塊,害得她都忘了禮教。
「無妨、無妨,都是自己人。」郭庭邵爽朗大笑著,他方頭大耳,十足武人身姿,個性也似武人般不拘小節。「待會用過膳後,要歇息再歇息。」
祝湘聞言,這才發覺他似乎早就知曉他們即將到來,不禁望著袁窮奇。
「你以為只有東廠的人才會散布在各驛站里?」袁窮奇笑道。「雖說錦衣衛是比不上東廠可以分布全國那麼廣,但愈接近京城的各大驛站遞鋪里,都會有錦衣衛的分駐所在,我每到一個驛站就會托錦衣衛傳遞消息給我義父,先前安排計劃時,我已經先差人通報了。」
祝湘點了點頭,心想這人心細的地步簡直是無人能及,什麼計劃都能安排得天衣無縫。
今兒個要不是田尚寶突然到訪,這計劃就臻至完美了。
「義父,這位是祝湘,是祝涓的姊姊,也是我未來的妻子。」袁窮奇正式地跟郭庭邵介紹著,預計晚一些會跟郭庭邵道出她的真實身分。
祝湘小臉微羞地朝郭庭邵福身。「見過郭大人。」
「真是太好了,想不到你這邊境一戰,竟還帶回了新娘子,這事待會得跟你義母說說,她一定會很開心。」郭庭邵從兩人互動的舉措就略略猜出,但听他親口證實才教人打從內心開懷。
第十七章狼狽現形(2)
正說著,一旁郭夫人適巧從廊外走來。「窮奇回來了,你這老頭也不差人跟我說上一聲,爺兒倆就在這兒聊開啦。」
祝湘回頭望去,郭夫人看似四十開外,保養得當,眉目極為清秀,而眉宇間那股英氣,直教祝湘贊賞這兩人真是天生一對。
「還來不及差人說,你過來瞧瞧咱們窮奇未來的媳婦。」郭庭邵對她招著手。
祝湘突然緊張了起來,見她來到面前便朝她福了福身。「見過郭夫人。」
「在咱們這兒不需要這麼多禮,你叫什麼名字啊?」郭夫人性情爽朗,主動地牽起她的手。
「我叫祝湘。」
「家住何方,家中還有誰?」
「我……」
「婆子,待會再聊,早膳弄好了沒?」郭庭邵見她連珠炮地問,趕忙打斷她。
「弄好了,已經差人送到偏廳里了,走走走,咱們一道走。」郭夫人熱情地牽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招著祝涓。「祝涓姑娘,一道來吧……啊啊,都姓祝,眉眼有點像,你們是姊妹吧?」
「是啊,人家都說我跟姊姊像。」
「啊,你們的爹娘真是好福氣,有你們這對姊妹花,真是羨煞我了,往後就在這兒待下,想待多久就待多久,知不?」郭夫人一手挽著一個,邊走邊說。
幾個男人被拋在後頭,不禁對視一眼,搖頭笑嘆。
用過早膳後,祝涓已經昏昏欲睡,郭夫人早已差人備了客房,便先帶著她進房。
而幾個人也從偏廳移到主屋後方的書房里頭,郭庭邵正不解袁窮奇怎麼不讓祝湘跟著妹妹去休息,便听袁窮奇開口解釋著。
「所以祝湘……就是她。」袁窮奇說完,盡避沒點出名字,但也足已讓人知曉祝湘的真實身分。
「這天底下真有這等事?」郭庭邵驚嘆道,突見她跪下,對自己行了大禮,趕忙將她扶起。「祝姑娘……不須多禮。」
「祝湘感謝郭大人為曹家所做的一切,祝湘會永遠銘記在心。」
「曹大人一心為民為朝廷,卻讓閹狗迫害,教人怎麼吞得下這口氣?」郭庭邵直睇著她,雖說面貌不同,但那神韻確實是相似的。「老天給你重生的機會,就是要你忘卻之前苦難,重新來過。」
「祝湘可以忘記苦難,卻無法漠視齊賢在朝興風作浪,甚至放任手下的人在各地荼毒百姓,一個縣令膽敢如此造次,更何況其他的郡城縣主官呢?齊賢不除,百姓無以安身立命,朝綱將會違逆顛倒,所以除去齊賢乃是首務之急。」
冰庭邵拉著她坐下,自己才坐在主位上,道︰「眼前皇上的龍體微恙,已經月余沒有早朝,齊賢也已將慶王給接進宮里,意圖極為明顯。」
「義父,我在邊境時拜訪了東諸城的傅總兵,他答應了我的請求,會聯合邊防所有總兵伺機而動。」
「如此甚好,但邊防畢竟離京城較遠,有時事發突然,遠水救不了近火,但至少他們不會應付咱們,也是個好消息。」
「事態至此,那我要是進宮的話,豈不是等于自投羅網?」齊昱嘉嘆了口氣。
「倒也不至于,齊賢早已得知睿王安好的消息,所以他積極拉攏慶王,等著皇上殯天拱上慶王,屆時再對付睿王還不嫌晚。」郭庭邵頓了下道︰「我打算盡早帶王爺跟窮奇你們進宮見駕,如此一來,至少可以讓朝中官員知曉他們還可以有其他選擇,雖說大半官員倒向齊賢,但是跟隨也懼怕,要是有人能將齊賢除去,對他們來說不啻為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