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戀 第10頁

而這時,馬車來了一個轉彎,輕易又將她甩回枕上。

南蟬趴在枕上直喘著氣。劇痛倏然令她清醒了些,她突地有自己似乎太沖動的不安意識。

「看來你已經不想要命了!」男人淡淡的、隱含某種惡意的嗓音乍起。

有種被戲弄的難堪直覺,南蟬帶著發泄惱恨地偏下頭往他瞠去。

「既然你痛恨紅梅谷的人,這不是你最高興的嗎?」

「誰說你是紅梅谷的人?」男人面不改色。

南蟬一愣!他這麼說的意思是……

不理會她的發怔,男人徑自從身旁木匣里取出一本冊子專心翻看了起來。

「放我下車!」所有的驚疑化成她現在最迫切的渴望。

她必須再回到那破廟去!即使她萬分好奇為什麼一直將她當紅梅谷人的他會突然間改變看法,可是找到失蹤了的蝶兒比什麼都重要!被莫名其妙送上馬車,她根本不知道會被載到哪兒,但肯定離那破廟愈來愈遠……

男人連眉也沒抬一下,視線依然專注地在手中的冊子上,更彷佛將她當作不存在似。

接下來的時間,不管南蟬怎麼問、怎麼又逐漸失去冷靜、怎麼不放棄地又想爬起來,卻只弄得自己更加狼狽,那男人就是始終無動于衷,看也不看她一眼。而最後,倒是她在又倦又累之下,昏沉地陷入夢境……

※※※

一陣舒服的涼意令她悠悠轉醒了過來。

南蟬睜開眼楮,眼前精致卻密閉的空間令她一下子想起之前發生的事,而背部傳來的涼意是……

「啊──」她轉頭,突地發出一聲驚呼。

她的衣裳,不知何時被褪至腰際,而那可惡的男人正用手在她的背上做什麼?南蟬又羞又忿地立刻縮著身子。

「你……別踫我!」

男人──一個名喚原非凡的男人,慢條斯理地收回手,嘴角微彎,注視著她的銳利眼瞳有明顯的嘲意。

「難不成你有辦法替自己換藥?」

南蟬一愕,微微偏頭,總算明白了他在做什麼──替她的傷口敷藥。可是一想到他是在她毫無所覺下解開她的衣服,一陣惱意也不由涌上。

「可你也不該……不該趁人之危!」她的傷口似乎沒那麼疼了。她試著將衣服拉上,好掩住自己的肌膚;這男人的注視令她又難堪又莫名顫悸。

冷冷看著她急切又笨拙地想把自己的衣服拉好,原非凡一點替她解圍的打算也沒有。

靶受到他清冽衡量的目光,南蟬一咬牙,經過一番費力折騰,總算將衣衫扯弄好,不僅如此,這一次她說什麼也不放棄地終于讓自己坐起身與他昂然相對!令她驚奇的是,之前一動便折磨人的痛楚已經減輕了很多。這是怎麼回事?!

「對于女人來說,你倒是很有勇氣……」原非凡的神情依然莫測高深。

看不出他是恭維,還是譏諷?南蟬並未撤防。

「既然你已經相信我不是紅梅谷的人,你到底還想做什麼?」

「你猜?!」他微微牽起嘴角,眼中精光乍現一絲狡猾。

一直注意著他的南蟬自然沒錯過他眸中一閃而逝的變化,不由得更加防備地坐直身子,而背部傷口的痛又隱隱傳來。

「我……不會任你擺布……」她的精神、力量,全用在與這男人的對抗上。

「這可由不得你!」

原非凡一向以為自己的心難起波瀾,沒想到眼前這集美麗、火爆、不馴于一身的女人,竟意外地激起他一再撩撥她的舉動。

他早知道她不是紅梅谷的人,而故意放出她,只是為了證實他的猜測;而且可能的話,她還能誘出或許還在附近徘徊、想知道他是生是死的紅梅谷的人。

他成功了!不過她會受傷是他沒預料到的事;而留下她,更是只基于一個一時興起的念頭。如果她像一般的女人軟弱害怕,或許他早就放她走了,偏偏她痛不喊痛、咬牙也不服輸的硬脾氣,讓他愈想探測她的容忍底線……

「你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被他不帶霸氣卻含意十足的語氣弄得心神不寧,南蟬悶著一口氣在心上。

原非凡睨了她一眼,沒回答她,卻動手從一旁的匣子里取出了壺酒,和兩只晶瑩透亮的美麗玉杯。

南蟬看著他慢慢將琥珀色的液體注入杯子,而車廂里也在一瞬間飄溢著迷人的酒香。

原非凡將其中一杯酒遞向她。「意思是──不管你要不要、想不想,你的命從此屬于黑翼宮。」

南蟬大受震動,不可置信地瞪著他。「我的命是我的,你不可能支配我的命!」

帶著致命的優雅,他將酒舉到她的唇前。「喝下!」

抿緊唇,南蟬拒不張口。

冷然澈寒的眼楮瞬了一下,原非凡原本嚴峻的臉部線條竟詭異地柔和了下來。他一邊凝著她、一邊將那杯酒湊近唇,緩緩啜了一口;而南蟬則一陣莫名的心驚膽跳,不由得將身子向後移去。

忽地,她的後頸被一只巨掌扣住,她動彈不得地看著他的逼近,直到他在她的鼻尖前方停住,她才倏然驚醒地伸出手要推開他。

「你……你要做什麼?!」

沒將她微弱的抵抗看在眼里,原非凡輕哼一聲,傾前便封住她的唇。

南蟬的力量根本對他產生不了作用,而她的頭頸又被他制住,即使明白他的意圖,她還是無法阻止他──猝不及防間,她的雙唇已經被霸道地侵佔,而她驚恐羞懼的念頭才急遽涌現,一口濃烈的酒突然被強渡進她的口……

在毫無防備下,酒,猛地竄進她的喉嚨,引發她一陣劇烈的嗆咳。

「……咳咳……咳……你……你怎麼……咳咳……怎麼可以……咳……」南蟬被那口酒嗆出了眼淚,難受得幾乎說不出話來;而且她背部的傷又被牽痛了。

懊死!這男人竟然這麼做。

好不容易恢復順暢的呼吸,南蟬的警覺心一回來,立刻抬頭,她接觸到了一雙犀幽的利眸。

只見原非凡斜倚在原來的軟靠上,手中持著美酒半滿的玉杯,回視她狼狽的模樣,他的神情依然冷靜如昔,彷佛剛才什麼事也沒發生。

不過南蟬可沒辦法這麼冷靜,她對他咬牙切齒了起來!

「你這樣做是想證明什麼?證明你是黑翼宮主就可以為所欲為嗎?」她刻意忽視不穩的心跳速度,將怒意全集中在他的專橫上。

「沒有人不想為所欲為……」原非凡的唇角略微勾起,一種類似笑意卻更接近狂邪的表情讓南蟬受了蠱惑似的移不開視線。「而黑翼宮比你所能想象的更能為所欲為,例如支配一個人、支配你……」低低冷冷的聲音,絕不懷好意。

南蟬的心猛驚,戒慎地看著他隨意地將執在手中的酒杯再次遞向她。

原非凡望向她的銳利黑眸,含著冷冽清澈的光芒。「你可以再試試!」

不知不覺接過他遞來的玉杯,她低頭瞪著杯中流轉的琥珀色液體,然後抬眸又望向眼前這具有強大威脅力的男人。她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氣,握緊了手中的玉杯,試著鎮定下來。

「如果你想驗證黑翼宮的力量,你辦到了!接下來你想做什麼?將我當俘虜?生死任你處置?」

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和蝶兒的距離也就愈遙遠,現在的情勢不容許她再這樣和這男人對峙下去。即使她如何地不甘願向他低頭,為了蝶兒,她也只能暫時屈服。

她難得一見的溫馴卻還是騙不過原非凡銳利的眼楮。睇視她冒著火花的瞳眸,他的嘴角牽出一個深思的弧度。

「俘虜?你救了我一命,該當是黑翼宮的貴客,你怎會認定自己是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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