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客?她可不這麼以為!南蟬不信任地瞪視著他。
原非凡勾起另一只玉杯,輕啜著杯中美酒。他的眼楮深黝黝盯著她充滿提防的臉龐,心神微微一動。
「行!既然你已經承認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那麼答應我一件事不算過分吧?」南蟬忽然有了這個念頭。只要有任何回頭找蝶兒的機會,她都必須把握。
原非凡的神情深奧莫測。「答應你一件事?」
她抬起下巴,不在他冷然的神情下退縮。「放我下車!」
似乎早預料到她的意圖,原非凡的唇邊驀地揚起一抹似笑的勾痕。
「你急著逃離我!怕我嗎?」
這男人有雙可以透視人心的眼楮!南蟬在他逼人的視線下,心口不由一陣緊縮;她悄悄握緊了拳頭,不允許自己在這關頭下畏怯。
「放我下車!」她硬著聲音。
原非凡懶懶地調整了一下半臥的姿勢,伸手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
「我可以成全你的希望……」他唇角的笑意更加明顯了,不過卻詭異地令南蟬不安了起來。「放你下車,但願你不會後悔!」話落,他忽地蹙口吹出一聲奇特的哨音。
原非凡的哨音一起,奔馳中的馬車明顯地降低速度,接著慢慢停了下來。
謗本不敢奢望他會這麼輕易就答應放她走,但在他吹出哨聲後,正減速著的馬車似乎讓她不得不信,不過,她還是防備地看著他,直到馬車停下。
「你不是要下車嗎?走吧!」原非凡冷靜的眼楮眨了一下。
不管有沒有詐,南蟬沒時間再想那麼多了。將手中的酒杯放下,她的視線匆匆略過他,怕他突然改變主意,她必須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輛馬車。
南蟬顧及著背上的傷,所以她小心地移動著自己,慢慢地想爬到簾幕前。抽痛模模糊糊地扯著她的心髒,她咬緊牙關、執拗堅決地不肯稍停下來喘口氣,直到她的行動遭遇了最後的阻礙──橫在簾幕前的原非凡一直冷漠地看著這固執女人笨慢如龜的爬行動作,等到她終于來至他身前,他也看夠了似的冷哼一聲,突地出手狠狠攫住了她的腰,然後帶著她如電般掠出了車廂。
原本南蟬才打算視而不見地越過那男人爬出去,卻沒料到她突然瞥見他伸出的手;她下意識要退後,可這時她的腰際卻一緊,眼前一陣暈眩,等到她再次看清楚面前的景象,錯愕已不足形容她此刻的心情──才一眨眼間,她發現自己已經身在一處幽暗的密林中。
她迅速轉身,正好瞥見原本載著她的那輛馬車的簾幕飄揚,一道黑影閃了進去。接著,馬車再度向前疾駛,而一直隨行在後、數匹坐騎上的黑衣人大約只向她投以匆匆的一眼便也策鞭跟進。
從她被帶下馬車到那一群人逐漸遠離、終至在前方消失,這些變化不過在一瞬間──南蟬怔立著,一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真的擺月兌他了嗎?
一陣冷風吹襲而來,刺骨的寒意令南蟬驀地驚醒。咬了咬牙,她環抱著自己以抵抗寒冷,而她的傷也承受不住地作痛著。剛才在馬車里絲毫不覺得外面竟是這麼冷,而現在她身上只穿著單薄得根本無法抗寒的衣衫……
白日將盡,環視著四周漸漸沉暗下來的林中景色,強烈的不安霎時涌上她的心。
沒錯!她到底如願擺月兌了那男人,可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離破廟又有多遠?
南蟬轉向他們離去的相反方向,面對著眼前幽幽無盡、愈夜愈見黑暗可怕的長路,一波波冷顫帶著警告似的掠過她的背脊。
沒有御寒衣衫、沒有食物、沒有防身利器……她身上什麼東西也沒有,待在黑夜的林子里只有危險……
有了這項認知,南蟬催促自己盡快地移動腳步向前。
四周幾乎快完全暗下來的景色讓她心急如焚,可除了要應付愈晚愈冷的寒風低溫外,也因為她這樣猛烈行走的舉動而使得背部的傷口由原本的隱隱作痛,逐漸擴大成燒痛……
南蟬咬牙忍受著,固執地繼續前行。不!她不能停下來、不能休息!因為她知道只要一停下來,她就再也走不了了;而走不出這里,她就只能等死了。
林子已經完全被黑暗所籠罩,參天的樹木遮蔽了上空,微弱的月光掙扎著自枝葉縫隙間灑下,卻也只能依稀映照出林子里的模糊樹影,孤身走在其間的南蟬已經無法辨識方向。
響自林間的蟲鳴聲和不知名的鳥叫伴著她愈來愈沉重、愈來愈遲緩的腳步聲,她感到氣力和意識正逐漸從她體內流逝。
時間究竟已經過去了多久?!
南蟬已經又饑又渴又痛又冷,她試著忽略這些身體上的不適感覺,舉著腳步繼續向前進,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往哪個方向走,只知道她必須一直走著。直到她撞到一棵樹──「踫」地一聲,南蟬額頭驀地吃痛,身子也被堅實的樹木阻住去路,接著她整個人就像破女圭女圭似的在那株樹前軟軟地癱了下來,而全身的力氣也彷佛在一瞬間完全流失了。
南蟬閉著眼楮坐在地上,不能動了!
喘了好幾口大氣,不顧自己體能的極限,她不放棄地扶著樹干,試著想站起來。
不!她不能就這麼被打敗,楊行那賊子還逍遙著、蝶兒又不見了蹤影……靠著對仇人的恨與對妹妹的愧,南蟬咬緊牙關,終于還是站了起來。
而就在這時,一種除了屬于樹林外的異樣聲響隱約從遠處傳來……
南蟬注意到了,不由凝神側耳傾听。
卡啦、卡啦的聲音從她的左側傳來,而且愈來愈清晰的響聲似乎一直朝著她的方向來。
這聲音莫非是……南蟬對這不久前還置身其間的聲音並不陌生。
南蟬又驚又猜疑地轉頭向聲音的來源,就在黑幽幽的樹林深處,她看見了一團亮光似乎正是隨著那異響,忽隱忽現地穿過林子疾速向這里奔馳而來。不知道為什麼,她有種自己就是那個來者的目標的直覺。
南蟬想也沒想,第一個自然至極的反應是蹲,不想讓他們發現。
馬車!是剛才載著她的那輛馬車!為什麼它又回來了?
南蟬驚愕地看著那團柔和的亮光轉過了一個彎,接著伴隨著踢踏響聲,那個龐然的黑影出現,然後它昂然佇立在她身前十步之處。
不可置信地瞪著眼前莫名又出現的馬車,南蟬實在無法冷靜下來想清楚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就見兩名黑衣人已經從馬車上跳下來,而且直直朝她走來。
南蟬防衛地向後退,身體靠向身後的樹木,只是她沒想到她這一靠卻重重壓到了背部的傷口,不由得倒抽一口氣,痛迸出了淚。
而就在此時,迅速下馬而來的兩名黑衣人,二話不說便一左一右將她從地上架了起來,然後以相同的速度往回走。
「你們……要做什麼?放開我!」轉瞬間落入他們的手中,南蟬卻無力掙月兌,她只能驚怒地喊著。
兩名黑衣人依然悶不哼聲地將她押進馬車里,不一會兒,馬兒開始放蹄奔跑。
她竟又回到不久前才月兌離的牢籠?!南蟬原本以為從被放下車以後不會再見到那男人,可沒料到她似乎想得太天真了。
再度被他們捉住架進馬車前,她已經處于重新面對那男人的備戰狀態,可出乎她意料──車廂里並沒有那個男人的身影!
不得不承認她有松了口氣的感覺,可立刻地,該想辦法逃下車的念頭竄起,她半刻也不遲疑地伸手掀開了簾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