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福晉 第16頁

驚懼害怕的心驀地流過一道暖意,原來,這就是有人能依靠的感覺嗎?

但……這人到底是哪來的?有人這麼吹捧自己的嗎?

她狐疑地望著聞曙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這個人,就這麼將飛夏的生死交到這麼一個人手上,顯然有點不可靠。

聞曙舟被闕飛冬懷疑的目光打量得全身不對勁,若是換做平常,氣性大的他早就甩頭走人了,管他誰死誰話,偏偏眼前這個人是納蘭肅鳴的心上人,他敢保證,他若是現在敢拍拍走人,只怕納蘭肅鳴也不會再認他這個兄弟了。

畢竟剛才納蘭肅鳴急急地讓人去尋他,請他立刻趕到闕家,還表示無論花費怎樣的代價也要保下闕飛夏。

唉,做人真難,這不就得要委曲求全了?

不想再被人審視下去,于是聞曙舟只好趕緊開口提醒道︰「嫂子,咱們是不是快些進去,听說令弟的情況似乎不太好。」

也是,以方氏的心性,既然下了手,就算不要飛夏的命,也絕對要飛夏受些煎熬,可這個弟弟是她一路呵護著長大的至寶,她又怎麼舍得他受一點苦難呢?

包何況,她就算不相信眼前這個人,也得相信納蘭肅鳴啊,這個被他急急找來的人應該不至于太差吧?

「嗯,那一切就麻煩聞大夫了。」

施完了一禮,闕飛冬就寒著臉走進了闕家,有些不長眼的奴僕想攔著她先去通報方氏,可她不是柔弱的閨閣千金,再加上奴僕們只想著攔,也不敢當真傷人,所以還是讓她長驅直入到了闕飛夏的院子。

一路上步履匆匆,闕飛冬人才踏進院子,就隱隱听到了闕飛夏那斷斷續續的申吟聲,那聲音就像一把大錘子,重重地敲在了她的心上,讓她的心痛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急急走了過去,方氏的貼身丫鬟正守在房門口,見來人是她,生生地嚇了一跳,回過神要攔,卻讓她伸手掃了開來。

「什麼下賤的東西,連我也敢攔?」

她本不是仗勢欺人之流,但被人欺得太狠了,也難免有了脾氣。

「她不能攔,我總能攔吧?你今兒個才嫁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當自己還是闕家的姑娘,想進門就進門嗎?」

說話的是听見了外頭的嘈雜,從正房中走出來瞧熱鬧的闕紅雲,她原就不滿闕飛冬嫁進恪敏郡王府,身分一下子比自個兒高出許多,加上听到她方才那句話,更是火冒三丈,于是張口就罵。

「你若想攔也是可以,只不過若是飛夏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就算在你的頭上!」

闕飛冬的冷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尤其那雙眸子更是冷得讓人背脊泛起了一陣寒涼,可自己有什麼好怕的,現在爹娘都在里頭,她就不信闕飛冬成了恪敏郡王的嫡福晉後,當著爹娘的面還能把自己給怎麼了。

「我就攔你怎麼樣?」闕紅雲不僅口中說攔,還雙手大張,彷佛鐵了心不讓闕飛冬進去。

見狀,闕飛冬清冷的眸子染了簇簇怒火,但她唇角卻微微向上一勾,綻出了一朵笑花,緩緩朝著闕紅雲走去。

她不讓,她不停,就在兩人要杠上的時候,闕飛冬抬起手,巴掌毫無猶豫地打向闕紅雲那保養得白女敕細致的臉頦。

哪里想到昔日溫順的闕飛冬竟會忽然反抗,當那帶著力道的巴掌沖至頰上,一個血紅的巴掌印頓時浮現,就連闕紅雲那縴細的身軀也晃了晃,若不是一旁的丫鬟眼捷手快伸手扶了一把,只怕闕紅雲就要被打跌在地了。

「你……」闕紅雲這輩子是被親娘方氏疼寵大的,所以才養成了這樣驕縱任性的性子,如今被向來瞧不起的闕飛冬狠狠地打了這巴掌,整個人都懵了,只捂著臉瞪著闕飛冬,好半晌說不出話。

闕飛冬沒心情理會她,推開她徑自往里頭走去。

苞在後頭的聞曙舟瞠目結舌,他簡直不敢相信納蘭肅鳴竟然會心心念念這樣的小辣椒。

雖然驚訝,但瞧著可真過癮啊!不想錯過熱鬧,于是他連忙跟了上去,就見闕飛冬才剛跨進門坎,就差點與一身著華服、雍容華貴的夫人撞在一起。

「你把雲姐兒怎麼了?」

面對方氏的質問,闕飛冬昂首闊步,彷佛眼中完全沒有這個人的存在,越過她直走到闕遠山的身邊。

直到低頭瞧著毫無意識的躺在榻上,胸膛不斷起伏急喘的闕飛夏時,她的眸色才變,她也不急著喊醒闕飛夏,反而瞧著闕遠山說道︰「父親,這位是老祖宗听聞飛夏病了的消息,特地請來的大夫,讓他給飛夏瞧瞧可好?」

話說完,也不等闕遠山應聲,便側了身子,讓了條路給身後的聞曙舟。

沒了平素的嬉笑怒罵,聞曙舟一見到榻上躺著的小身板,就肅然地邁步上去,伸手便搭起了他的腕,仔細的診起脈了。

誰知診了一會兒,他越診越是面色凝重,抬眼卻不看向闕遠山,而是看著闕飛冬說道︰「情況不太好。」

「咚」的一聲,闕飛冬的心似是沉入了深淵之中,只覺渾身一片冰涼,這幾年她忍氣吞聲,受盡冷待,豁出了一切就是為了保下親弟弟的一條命,結果還是無法如願嗎?

她努力地吸氣再吸氣,只為了能夠好好說句話,「是什麼病?」

「倒不是病,是毒。」

聞曙舟毫無負擔的就說出了實情,然後便睜大了眼楮看著闕遠山,眸中帶著淡淡的質疑。

堂堂朝廷二品大員,自家的兒子卻在家里被毒了個半死不活,這種事說出去就是家丑,牽涉的無非就是那些後院里頭的污穢事。

這事,其實大戶人家里都有,可大家都瞞得緊緊的,不讓一絲風聲外露,免得毀了自家的名聲。

若今日闕飛冬沒有在接到消息後馬上回到闕家,只怕萬一闕飛夏死了,這事也會被捂得緊緊的,當急病而亡發喪。

「怎麼可能,這位大夫是診錯了吧?方才來的兩位大夫都說了夏哥兒只是吃壞肚子,癥狀比平素劇烈些,怎麼到了閣下的口中就變成中毒了?」

「闕大人自可不信,卻不知您請的是哪兩位大夫,可否請來一見?」

聞曙舟倒是真想瞧瞧,是哪兩個心術不正的大夫竟能將中毒診成了吃壞肚子。

「閣下醫術高明,只怕我們夏家用不起,閣下還是請回吧。」

此話一出,別說是闕飛冬,就連聞曙舟都皺了皺眉頭——敢情這位闕大人竟連獨子的性命也不顧了?

「的確是該走了。」闕飛冬淡淡的說道,然後往榻上一坐,對著聞曙舟說道︰「聞大夫可否搭把手,幫忙讓飛夏伏在我的背上。」

怎麼說飛夏都是父親闕遠山的獨子,她本以為就算父親再不喜歡他們的母親,還是會好生看護飛夏才是,卻沒想到如今明知飛夏是中了毒,他卻一心只想捂住丑聞,既然如此,她是萬萬不願飛夏再留在這里了。

「冬姐兒,你……你想干麼?」

「既然父親不在意飛夏身上的毒,自該由我將飛夏帶回郡王府好好照顧。」她語氣清冷地說完,又抬眸看向聞曙舟。只見聞曙舟毫不遲疑地一把將飛夏抱了起來,然後便朝著闕飛冬說道——

「走吧,孩子失了力沉手,我來抱他,想來接你的親衛應該已經到門口了。」

「不準走。」沒想到長女一點面子都不給自已,還抱了他的獨子就要離去,闕遠山心中甚是惱怒。

「父親不讓我帶著飛夏去郡王府治病,是想眼睜睜地瞧著他死?」

「這話怎麼說的,夏哥兒病了,咱們也是連忙請了大夫,開了藥,孩子哪有個不頭疼腦熱的?不過就是吃壞了肚子你就鬧成這樣,是以為自個兒成了郡王福晉,就能連父母親都不看在眼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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