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嚴華一听她這麼說,更是喊得震天價響,「院使包庇逃妻,還要毒打親夫,沒天理呀!諸位來評個理,幫我作個主。」
「你閉嘴!」納蘭氣得頭暈,真想拿一塊狗皮藥膏貼在他的嘴巴上。
邵譯嘉猶豫的看著他,又看著圍觀的民眾不斷的指指點點,如果她和納蘭就這樣一走了之,任這男子呼天搶地的亂告狀,那不但毀了納蘭的清白和名聲,連她也真有包庇之嫌。
「干什麼?讓開、讓開!」四名腰懸彎刀的侍衛大聲的喝道︰「閑雜人等通通讓路!皇太子車駕要通過,聚在這里做什麼?」
褚嚴華一听,立刻掙月兌了抓住他的差役,往前狂奔一邊喊著,「皇太子!小民要告狀!要攔車喊冤!」
侍衛們早已得到吩咐,今日若有人攔車告狀一律不許阻攔,因此褚嚴華順利的跑到了車前,大喊道︰「皇太子,小民有冤,請殿下作主。」
棘爽月強忍著笑意,他的聲音透過華麗的紗幔傳了出去,「你好大膽,攔車告狀要打二十大板,你不怕嗎?」
「小人沒了妻子生不如死,死都不怕了,哪怕開花。」
項東流忍不住笑出來,連忙把頭轉向一邊,這褚大少爺可真是個作戲的料呀,呵呵。
「你倒是勇敢,說吧,有什麼冤,要告什麼狀?」
「我一告妻子納蘭拋家棄夫,二告醫官院院使邵譯嘉包庇、護短……」
褚嚴華立刻悲苦萬分的把他的台詞說了出來,又加油添醋的描述一遍他被醫官院院使欺負的部分。
那廂說得精彩,這廂的邵譯嘉和納蘭可是徹底的傻了眼。
「那人一定是瘋子沒錯。」居然去攔車告御狀?她真的不是他娘呀,有沒有嫁人難道她自己會不清楚嗎?
「怎麼辦?」邵譯嘉擔心的說︰「納蘭,你確定他不是你相公嗎?」
他敢去攔車告御狀想必很有把握,而皇太子來得也太巧了吧?
她要見他一直見不著,如今反倒是自己出現了。
「我當然確定啦。」納蘭安慰著她,「小姐別擔心,他那是誣告,皇太子如果有長腦袋的話,就會還我們清白。」
邵譯嘉憂慮的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心里想的是︰那要是他沒長腦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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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譯嘉呆呆的站著,有點不敢相信她剛剛听到的。
皇太子的車駕已經走遠,連影子都看不到了,看熱鬧的人也已散去,可是她還是傻傻的站著。
那個皇太子是真的沒長腦袋,還是存心欺負她們兩個?
他居然只憑褚嚴華一面之詞,就判納蘭得回家侍奉公婆、照顧丈夫,還指責她身為朝臣不該包庇護短,威脅百姓,因此扣了她三個月的薪俸。
她不服,他居然叫她上順天府去伸冤?
納蘭被笑咪咪的褚嚴華拉著走,急得哭了出來,「小姐、小姐,救我呀,我真的不是他娘子!」
「納蘭!納蘭!」邵譯嘉連忙追上去,眼淚也快滾出來。
差役們連忙攔住了她,「院使,殿下已經判了,納蘭姑娘這是回家,你別擔心。」
沒想到納蘭姑娘居然是褚家人,可真是大有來頭呀。
「不是、不是!」她連連跺腳,不死心的追了上去。
納蘭說不是就一定不是,她都急哭了!
她一邊抹淚一邊追,卻沮喪的發現失去了他們的蹤影。
她慌張的奔跑著,突然在一個轉彎處一頭撞進個胸懷。
「噢……」對方叫了一聲,退了幾步,手上的東西散落一地。
「對、對不起!」都是她不好,東張西望的跑著,才會撞到人。
邵譯嘉連忙蹲下去幫忙撿散了一地的布匹,連聲道歉。
「真巧。」棘爽月笑嘻嘻的說︰「又遇到你了。」
一點也不巧,他是故意站在這邊等她來撞的。
「呃……」她抬起頭來,一看到熟悉的臉和溫柔的眼,忍不住眼淚一掉,抓著他的衣袖就哭了。「納蘭……嗚嗚……納蘭……」
「你別哭呀!」他有些手忙腳亂的拉開布匹,抓起一角給她擦眼淚,可是那布因為掉在地上弄髒了,淚水混著沙土把她弄得更狼狽。
「對不起。」她很抱歉的說︰「我老在你面前哭。」
「沒關系啦,你是怎麼了?」他假裝不知情的問。
真糟糕,他是特地來看她驚惶失措的模樣,怎麼反倒同情起她來?
早知道她會哭得梨花帶淚,他就不要急著來看勝利的結果。
「納蘭給一個奇怪的人帶走了。」她擦擦眼淚,把剛剛發生過的事說了一遍。
「如果那個人真的是瘋子,那該怎麼辦?」
他把她拉到一條巷子里,兩個人坐在石階上說話。
「褚嚴華出身望族,又是京城首富,應該不會是個瘋子。」頓了下,他用非常肯定的口吻說︰「這其中一定有隱情。」
「可是如果納蘭不是他的娘子,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她真是不明白呀。
棘爽月反問︰「那如果真的是呢?我們誰都不確定到底是不是吧?」
「可是納蘭說不是,那一定就不是。」邵譯嘉固執的搖搖頭,「我要去把納蘭帶回來。」
就算要在褚家鬧,就算要到順天府告,就算要和太子卯上,她也要把納蘭帶回來。
「納蘭說不是就不是?」棘爽月笑著把她拉了回來。「你確定嗎?你對她了解多少?又怎麼知道她一定是說真話?」
「納蘭不會騙我的。」是呀,她是不了解她,更不清楚她的背景。
可她就是相信納蘭不會說謊。
「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隱,或許她有什麼苦衷,不得已說謊騙了你,那也有可能呀。」
「可是……」
「放心吧,褚家既然迎她回去當少女乃女乃,就絕對不會虧待她。」他拍了拍她的背,「京城就這麼大,你還怕見不到她嗎?
「或許明天他們夫妻和好了,就聯袂上暢春園看你,那也說不定呀。」
「我就怕納蘭受了委屈、吃了虧。」她紅著眼眶,哽咽的說︰「都是皇太子不好,他沒長腦袋,也不問清楚就這麼輕率的判定。」
她吸了吸鼻子,「我想你說的是對的,皇太子不是好人。」
那天晚上他跟她說的話,她記得一清二楚呢。
棘爽月不是滋味的想,你才不是好人呢,背後罵我還咒我。
「對啦,你怎麼會在暢春園里?」
「啊?」棘爽月一愣,隨即回答,「我是太子的伴讀,所以……」
她恍然大悟的說︰「原來你就是項東流呀,皇上跟我提過,他說我若是有問題,隨時都可以找你。」
「是呀是呀。」他趕緊點頭。
想都沒想過有一天他得冒別人的名,如果他現在承認了自己的身分,恐怕事情就沒趣了。
他早猜到她離不開納蘭。
「那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她懇求的眼光直望著他。
「什麼事?」他有一點點的愧疚,心上似乎扎了一把刀。
為了隱藏他的毛病,害苦了她呀。
「你可不可以請太子把納蘭還給我?」邵譯嘉垂下睫毛,低聲道︰「沒有了她,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醫官院里的事情我辦不來,太子那邊我也為難,沒了納蘭,我什麼都做不了。」
「你總要學著自己作決定、出主意吧?」一听到她這麼說,棘爽月不悅的回答,「凡事都要靠別人,你不覺得窩囊嗎?」
就這一點讓他反感,這女人從來沒想過自己想辦法解決問題嗎?
「我……」他看她的眼光有些鄙夷,語氣也是嚴厲的,她忍不住覺得委屈。「我就是笨,自己做不來呀,聰明人哪里懂得!」她站起身來,一扭身就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