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怪拜金女 第13頁

「你知道我想問什麼嗎?」于檠打破沉寂,看著她的雙眼,心卻在同時震了一下,因為他似乎看到雙胞胎說的良善。

寒苓探索著他投來的目光,除了工作,她很少用認真的態度跟別人談論自己,印象中,她不記得自己曾這麼做過。

她自然明白溫子檠想問什麼,卻訝異于他沒直接問出口。她對他點了頭,算是回答。

「你願意跟我說說你自己嗎?我想了解你。」他說得誠懇。

寒苓淺淺微笑,這個溫子檠在某方面深深打動了她。沒有張牙舞爪的語氣表情,有的只是平和,跟這樣的他相處,讓寒苓覺得輕松。

只是,這個男人到底有幾種面貌?而到底哪一種面貌才是真正的溫子檠?

她沒能來得及多想,聲音就像是有了自主意識,自動自發將想法與過往轉譯成語言文字。

「十五歲那年,我逃家了。身上什麼東西都沒帶,連一塊錢也沒有。我在街上流浪了幾天,有時候睡公園,有時候睡車站,有時候就在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商店走廊邊過一夜,大概這麼過了一個星期左右。

你一定很好奇,身上一塊錢都沒有,我是怎麼過那一個星期的?

大部分時候我都處在饑餓狀態,有時候我會跟別人要錢,偶爾會遇到好心人給我十塊或者二十塊。

我依稀記得那天晚上,我實在撐到沒有體力了,因為我已經整整一天沒吃過東西、沒喝過水,所以神志已經不太清楚,就連我怎麼走到天河藝廊的大門口,我都不大記得了。

總之,最後我昏倒在藝廊門口,洋洋救了我,他把我帶回家,給我足夠的食物,還幫我買了新衣服。從那時候起,我就跟洋洋住一起了,一住就是五年。

他等于是我的恩人,因為他給我重生的機會,栽培我念藝術學院,不但供我念書,最後還給了我一份工作。

至于我為什麼會逃家,因為我爸跟我媽以二十萬的價錢把我賣給別人,如果我不逃,下場會更慘。

洋洋救了我、問清楚我的情況後,他帶我回家給了我父母四十萬,條件是讓他領養我。

在我流浪的那個星期里,我體會到社會的現實無情、體會到一個沒有錢的人會活得多沒尊嚴。我父母為了二十萬賣了我,我為了幾十塊錢在生死邊緣掙扎,那種心情沒經歷過的人,很難理解。

洋洋告訴我,那天他能救了我,表示我跟他有緣分,他不是那種會隨便做善事的人。他為我做了好多事,卻從不要我回報什麼,跟他住在一起的那五年里,我唯一能為他做的就是準備三餐。

所以,我跟洋洋之間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子,我承認我愛洋洋,他也愛我,可是我們的愛不是那種男女之情。

我對他的愛超越了生死,如果要我為他死,我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我的生命是因為有他才得以延續,要我為他死,我沒有理由遲疑。我--」

寒苓突然住了口,她沒想到自己會一開口就拉拉雜雜說了一串,甚至超出她原本想說的範圍。她是怎麼了?

霎時,她就像由一團迷霧中走出來,讓他終于看清楚眼前屬于她的真實面貌。

子檠听著她平靜無波的聲音陳述,仿佛她說的是跟自身無關的痛苦往事,唯一泄漏她真正的情緒只有那雙微微水蒙的黑色雙瞳。

他的心在她表露的堅強下,被擰疼了,心疼于她在那麼小的年紀就要承受人性的不堪、心疼于她不得不讓現實淬煉出的堅韌。

然而,在他為她心疼的情緒之中,另一面的他總算能理解她了,在某一方面,他已能理解她何以成為今天的她。而這份理解,讓他能以更寬容的角度看待她。

當下,他開始覺得,就算她擁有過無數男人、就算她虛榮,他都願意接受了。就像雙胞胎講的,只要他有能力,可以滿足她每分需求,他樂意為她做任何事。

因為他愛上她了,也許早在第一眼于自家大門看見她濃妝下的真實表情那一刻起,他就愛上她了,愛上那個虛榮、信誓旦旦地說過不會為男人安定下來的夏寒苓。

而他對她一開始的強烈排斥,或許也正暗示了他被深深吸引的事實吧。否則,他又為了什麼去苛責一個跟他毫無關連的人用什麼價值觀生活?

此際,在他眼前真實的夏寒苓,跟他畫里的精靈,終于有了重疊,像兩層交錯的影像,終于合成一幅再真實不過的畫面。

她就是他的精靈,有著一樣的善良與堅毅。

愛的來去往往毫無道理,像現在,他突然決定、突然願意用所有力氣去愛眼前這個女人。如果十分鐘前,有人預言早十分鐘後的他會不可自拔地瘋狂愛上一個人,他一定會大笑。

而現在,他完全不覺得這樣瘋狂的感覺來得有多突兀。也或許,這麼洶涌的情緒是源由于十年前畫下那幅畫後,他就給予畫的她某部分深刻到自己都無法自覺的情感了。

此刻,那些情感不過是在他心里「重現」罷了,以更熱烈、更真實、更確切的方式在他心里洶涌澎湃地舞動著。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子檠簡短用一句話作了結束。

在這個時候,他不打算作任何回應。因為,以她的堅強與倔強程度來看,任何回應都只會讓她覺得「被同情」,而同情這樣的字眼,對她來說不過是別一種無謂的傷害。

子檠開始低頭吃起早已冷掉的意大利面,然而他心里卻有著另一番盤算——從現在起,他要帶著她體驗幸福的真實滋味。

寒苓沒去深究他開始吃起東西的舉動,因為她還恍惚在自己方才月兌軌的情緒里。

兩個人在沉默中,總算吃完了盤里的食物。

子檠見寒苓跟他一樣吃光了盤里的義大利面,他站起身開始收拾餐桌,走到寒苓身邊時,他毫無預警地彎腰低頭在寒苓的有臉頰邊輕吻一秒,然後說︰「乖乖在這兒等我,五分鐘就好,或者你願意上樓換件衣服,等會兒我要帶你出門。」他低聲在寒苓耳畔說,然後收走寒苓面前的餐盤進了廚房。

發生什麼事了?剛剛是她在作夢吧?寒苓呆怔。

溫子檠真的用那種「聲音口氣」對她說話嗎?真的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嗎?然後他真的說了要帶她出門嗎?

她的表情呆怔,但腦子卻亂烘烘地。是不是因為她說的那些話,讓溫子檠覺得她沒那麼「可惡」了,是嗎?

還沒來得及想出合理的解釋,溫子檠已經無聲無息的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將她自餐桌椅上拉起。

寒苓被動地任由他拉著,腳上的步伐跟著溫子檠的方向。

沒多久,他們站在她的臥室前。

「進去換件衣服,我在這里等你。」他將她推進房門內,為她關上臥室的門。

※※※

寒苓根本不記得是怎麼坐上他的銀色積架,更沒料到最後他們竟然停在BMW代理門市部。

只見溫子檠干脆將車子停在正門口處,甚至不想找停車位。他似乎很著急,熄了火,他走向另一邊將寒苓拉出車內。

整個晚上,她好像就這樣任由他拉著走。進了門市部,營業員立即趨前詢問,他們很快就被安置在位子上。

「苓苓,買銀色的車好不好?跟我開同樣顏色的,還是你也想買積架?」

他竟然喊她苓苓?這是他第一次喊她吧。他又為什麼帶她來買車?她已經有一輛了啊!

太多驚訝讓她一時之間找不到反應能力,他……被人下毒還是下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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