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樹林中陰森晦暗,白霧彌漫其間,帶著涼意。
兩人走到林間一塊草地上,空地四方角落有著四塊石頭,最中間的土地卻寸草不生。
「等會兒門開,你將瓶口朝向門打開,動作要快,不然我們兩人都會被吸進去。還有,別讓門里的東西有機會跑出來。」風琴對方自在說。
在他點頭後,她才站進中間那塊死地,閉上眼、伸展雙臂。
不一會兒,她身上發出淡淡藍光,一股柔和的暖風圍鐃在她四周,她及腰長發被風揚起,忽然間四方角落的石頭也各發出一道淡藍光芒,四道藍光在風琴頭頂上方一尺處交匯。
而光線交匯的地方像是突然裂開一個黑洞,一股陰暗腐敗的氣息飄出,方自在抓住機會,忙將青銅瓶朝那洞口打開。
瓶中竄出一黑一青兩縷輕煙,但那黑洞突然發出強大吸力,所有未依附的東西皆被黑洞吸去,包括地上的小石子和落葉以及那兩縷輕煙。
風琴幾乎站不住,她見任務已完成,忙將舒展開的雙臂朝胸口收攏合十。黑洞隨著她收起的雙手合攏,但在洞口還未完全閉上時,突然有一只巨大鬼手從中伸出,閃電般直沖向風琴。
方自在從懷中掏出金鋼杵在它踫到風琴前,劃傷了它,黑洞中傳來氣憤的尖嘯,那鬼手很快便縮了回去,黑洞剛好一秒不差的合了起來,四方石頭的光芒也隨之暗去。風琴喘著氣回身看他,額上冒著細小的汗珠,然後身子一軟,便昏了過去。方自在伸手接住她,將她攔腰抱起,走出陰暗的森林,回風家去。
第四章
「你是誰?」
一句話,四個人異口同聲,唯一沒開口的就是雷易,因為他認識那個人。
幾位開口的人互看一眼,當大家看到那個頭最小的人時,突然猛地又不約而同的看回那個正抱著風琴,站在玄關微笑的男人。
「怎麼那麼像?」這話是風鈴月兌口而出的,卻也是其它人心中的想法。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風鈴,她大叫一聲,立刻擋在那人與老爸中間。「媽,快抓住爸!」
「放手!別攔著我!」風烈軍第二個反應過來,他大吼一聲,雖然被老婆攔著,仍對著方自在咆哮︰「你這個渾小子,我要宰了你!」
放在玄關旁的花瓶隨著風烈軍的咆哮怒吼徒地飛起,閃電般砸向那家伙的腦袋——
風鈴反應迅速,一個回旋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花瓶當空踢落。
「爸,你冷靜點!」風鈴慌張的一手拉著風曄、一手拉著手里還抱著老姊的男人往樓上跑;一邊叫老爸冷靜,一邊回頭喊︰「雷易,快幫忙,別讓爸上來!」
等跑到二樓時,她忙對風曄說︰「帶……」呃,要怎麼稱呼他?風鈴望著那俊帥的家伙,腦子一團混亂。
啊!避他的!
「小曄,帶這家伙到老姊房間去,把門鎖起來!要是爺爺敲門,死都別開,知不知道?」她將這兩個一大一小的帥哥推出去,卻看他們倆還一頭霧水的呆站在那兒,老爸的咆哮又從樓下傳來。
風鈴急得直跳腳,兩手直揮,像趕鴨子一樣,「快去啊!你們還站在這兒干嘛?去把老姊放回她床上﹗」
風曄聞言,雖然搞不清楚狀況,但看阿姨一副天快塌下來的模樣,只好听話的帶那抱著老媽的家伙一同回房。
方自在抱著風琴跟著那小男孩回到她房間,將她放到床上安置好。
風曄等他的烏鴉飛進來後,便將門關上鎖好,隔去樓下吵鬧的聲音。他走到床邊開口問道︰「她怎麼了?」
「只是太過疲倦,睡一下就會好了。」他替她月兌去高跟鞋,幫她蓋上涼被。
「你還沒說你是誰?」那只大烏鴉停在他肩上,同他一般目光炯炯的望著那個陌生的男人。
「我叫方自在,是她的朋友。」他坐在床邊,伸手采向她的額頭,看她體溫回升了沒。
風曄走到床的另一邊,也爬坐上床,好奇的看著他問︰「為什麼爺爺看到你那麼生氣?」
「呃,說老實話,我也不知道。」沒察覺風曄話里的稱呼,他干笑兩聲,有點尷尬的回答。
「我以前有見過你嗎?」這人看起來有些面熟耶,風曄趴躺在床上,支頤皺眉打量他。烏鴉跳下他肩膀,在雪白的床單上走了兩步,黑色的羽翼在白色的床單上更顯突兀,形成強烈的對比。
方自在微微一笑,回道︰「大概沒有,因為工作的關系,我之前人都在國外。」
「喔。」原來他沒見過。風曄聳聳肩,又好奇的問︰「你是做什麼的?」
「拉小提琴的。」他比了一下拉琴的動作,笑著說。
「我也會,我常拉給她听。」因為听到自己的喜好,風瞱雙眼一亮,突然對這人有了好感,「她喜歡听貝多芬的——」
「F大調第二號浪漫曲。」方自在按著說完,他低首俯視沉睡中的風琴,只覺得喉頭像哽住了一般。
「你怎麼知道?」風曄訝異的看著他。
那是他高中時最常拉的練習曲呀……他揚揚嘴角,緊握著風琴冰涼的手,聲音有些沙啞地道︰「我猜的。」
猜的?那麼多曲目他為什麼偏偏猜這一個?
風曄一臉狐疑的打量他,忽然覺得或許這人和媽不只是普通朋友的關系而已。
「這只是烏鴉吧?」方自在注意列在床上整理黑羽的大鳥,「它體型好象比普通的烏鴉大﹖」
「嗯。」風曄點點頭。
「你的寵物?」一般人好象不常見到養烏鴉的,他有些好奇。
「嘎!」那只烏鴉似乎知道在談論自己,它停下整理羽毛的動作,听到「寵物」這兩個字時,抗議的叫了一聲,不爽的瞪著方自在。
風曄伸手安撫它,然後正色的對方自在道︰「不是,是朋友。」
「嘿,我沒惡意!」他舉高雙手,對眼前的一人一鳥露出友善的笑容,見他們不悅的眼神收了起來,才又問︰「你怎麼認識你這位‘朋友’的?」
「去年我在放學回家的路上,看見它翅膀受傷躺在馬路上,所以就把它帶回家,本來等它傷好,我就要把它放回去,可是它說它要留下來。」
方自在一呆,他是不是听到這孩子剛剛說了「它說」?
旋及想到,小孩子都是這樣,可能他真的認為听到這只鳥和他說它不想回去,其實只是他自己舍不得那只鳥。
不過,看這孩子和烏鴉相處的情形還不錯,也許那只大鳥真的想留下也說不定,因為他並沒看到這只不怕人的大鳥被關在籠子里,事實上,它幾乎亦步亦趨的跟著這孩子。
所以照這情況看來,這烏鴉還活得滿自由自在的。
他回過神來,卻見那只大黑鳥不知何時已飛到一旁牆角的立燈上,居高臨下以一副不屑的眼神打量他。
看來它不只活得自由自在,還很目中無人哪!
方自在因為腦海中的想法,不由得笑了出來。
※※※
晨光乍現。
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早上,風琴眨了眨眼,發現兒子睡在自己身旁,不過,那橫越她雙腿的大腳和覆在她腰上的強壯手臂可不是兒子的。
她一側頭,就瞧見了方自在俊逸的睡臉。
怎麼回事?她還在頭昏嗎?這家伙為什麼和她睡在一起?
風琴轉頭看看睡在她右邊的兒子,然後又看看睡在她左邊的男人。
她應該生氣的,風琴看著天花板想著,但是她只覺得幸褔得想哭。
天啊,她一定神智不清了……
雖然知道該起床叫醒身旁這兩人,然後把所有的事情說清楚,但她只是重新閉上了眼,感受他們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