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住著俏冤家 第17頁

「大人,我也只是個犯人,能有什麼威望,你別開玩笑了。」她很害怕,不是因為陳守將讓她做事,而是柳嘯月握著她的手越來越緊,他好像很生氣,氣得快瘋丁。偏偏,她完全不懂他在氣什麼。

「你肯幫人、能救人、腦子動得快、工作能力又強,有這些就足夠了,況且——」

柳嘯月打斷陳守將的話。「這件事我認下了,陳大哥莫再打尚喜的主意。」他已恨不得將她打包回沛州藏起來,豈肯她再去冒險?

「三公子,我承認你出類拔萃,但你缺少袁姑娘那種親和力,你只能讓人幫你做事,卻無法讓他們賣命。」

柳嘯月窒了下,不得不承認陳守將的話有理。

「好吧!但我跟她一起。」這是他最後的底限。

「那你就跟啊,誰能阻止你?」陳守將早就放棄要柳嘯月守軍規了。

「這個……兩位,你們要不要听听我的意見?」袁尚喜瞄著柳嘯月眼底潛藏的怒火,多怕他氣死了。

「听你意見干什麼?就算你說了,做得到嗎?」柳嘯月瞪她一眼,聲音比冰還冷。

她喊冤。「我怎麼會做不到?我一直很守信用的。」

「是誰答應我藏好?又是誰招呼不打一聲就跑出來?你這樣還叫守信用?」他的火氣終于還是沒忍住,爆發了。

「我——那不是意外嗎?」總不能讓她眼睜睜看著陳守將喪命。

「藉口,你做不到就不要給我承諾。」她不懂,當她沖出去時,他那種心慌欲死的痛楚,至今,他的手還是抖著的。

她囁嚅了半晌,低下頭。

「對不起……」她輕輕地扭著手,想掙月兌他的掌握。

但柳嘯月卻握得更緊,炯炯目光瞬也不瞬地鎖著她。

不能放,也不敢放,她是這麼莽撞的人,他若不緊緊握著,誰知下一刻,她會不會就此消失無蹤?

「唔!」她皺了一下眉頭,他的力氣太大,她有些疼了。

他心一揪,倉皇地松開她。

她錯愕地望他一眼,正想把手收回來。

他又把她的手搶過去,重新握住。但這一次,他放輕了力道,只求她掙不月兌,卻是不舍得再用力。

其實他一直是想保護她,可每一次,他們總是對不上,他說的,她不懂,她的堅持,他無法理解,徒然換來一回又一回的彼此傷害。

陳守將在一旁看著兩人,腦子都糊涂了。明明都是聰明人,怎麼就卡在那個莫名其妙之處?

「大人,外頭有位姓金的姑娘,說要求見三公子。」一名兵丁來報。

「是金多寶。陳大哥,麻煩請她進來。」柳嘯月說,同時,他對袁尚喜投過一抹歉疚的眼神。他無意弄疼她的,他比任何人都珍視她,真的。

陳守將揮手,讓人去引金多寶進來。

不多時,風塵僕僕的金多寶抱著一個壇子走進大廳。

「幸不辱命。」她對著柳嘯月笑,看到他身邊的袁尚喜,眸中閃過一抹悲傷。「給你。」她將壇子送到袁尚喜面前。

「這是什麼?」

金多寶低頭,好片刻才說︰「你二哥的骨灰。」

「二哥……」袁尚喜身子發顫。其實她一直有預感,二哥前程凶危,但只要沒見到尸體,她總抱著一絲希望。但現在……

「二哥,他怎麼……二哥……」她伸手想要去接壇子,卻發現自己的手仍在他的掌握中。

她木然地回頭望他一眼,有點希望他告訴她,這是夢。

但他拉起她的手,輕輕地拍了拍,說明眼前的一切是現實。然後,他松開了她。

袁尚喜再也忍不住,兩行淚滑下。柳嘯月的鼓勵是安慰她,卻也摧毀了她的希望。

「二哥……嗚……二哥……嗚嗚嗚……」

他伸手攬住她的肩,他的手掌又大又溫暖,讓她在悲傷的時候,心里又充實,至少,她不是孤獨一人。

金多寶把壇子送到她手里。「節哀順變。」

「二哥……」她抱著壇子,心痛如刀絞。

悲傷在廳里蔓延,沈默間,只有她低低的哭聲。

柳嘯月也無法令她停止哭泣,那是她僅剩的手足,而且……

「你要怎麼跟伯父、伯母說?」

「暫時別告訴他們。」她爹的病才好,她不想老人家再受打擊。

「就照你說的做吧!現下,我們先把袁二哥葬了。」

她再也忍不住地靠進他懷里,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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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尚喜躺在屋頂上,看著漆黑的夜空。今晚沒有月亮,連星子也不見半顆,只有濃厚的烏雲,像她的心一樣,沈重又悲傷。

她曾經有三個手足,如今,一個也沒有了。

大哥、小妹死在火場中,二哥……听金多寶說,他是兵變時,被亂軍殺的。

為什麼要兵變?人與人之間為什麼要起爭執?權力富貴真的會使人瘋狂……她想不透,圓睜的眼,清澈的淚不停地滑下。

「要不要喝一杯?」一個醇厚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她轉動淚眼,看見熟悉的白色身影,是柳嘯月。他唇邊掛著溫柔的笑,在沒有一絲光線的夜晚,透著盈潤的光芒,變成她心中最後一點光明。

他總在她最悲傷、最無助的時刻出現,然後,將她拉出絕望的深淵。

她扁扁嘴,壓抑不住的哭聲再度沖口而出。

他輕輕地將她摟進懷里,感覺她的淚浸濕了衣襟,心很痛。

「哭吧,我在這里,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著你。」

她拉著他的衣襟,哭得肝腸寸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沈重的烏雲終于散開了,幾點星光灑下余輝。

她的痛哭漸漸轉成抽噎。「我不知道怎麼辦……總有一天得告訴爹娘的,可我該怎麼說?」

「在金多寶將袁二哥的骨灰送來前,你可曾預想過袁二哥的生死?」他舉袖,輕拭她滿臉淚痕。

「我……」她早猜到二哥凶多吉少,只是沒見到尸體,總有一絲希望。

他拍拍她的肩,將一個酒葫蘆遞到她手上。「伯父、伯母跟你的心思是一樣的,所以有些事你不必想太多,時間會替你解決一切。」

她看著酒葫蘆,看著他,破碎的心在他的溫柔中找到依靠。

「謝謝。」她捧起酒葫蘆,一口接一口,沒有停歇地灌著。

他看她原本白得似雪的臉漸漸染上紅暈,像熟透的石榴,真是漂亮。「介意分我一口嗎?」

她住了口,怔怔地看他。

他拿過酒葫蘆,輕啜一口,又還給她。

她嚇一跳,以為酒落入他手中,就沒有她的分了。他一直不喜歡她喝太多酒。

「怎麼了,不願意陪我共醉?」他的眼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

「我……」她不知不覺痴迷了。「不,我很樂意。」重新接過酒葫蘆,她再飲一口,燒烈的酒液滑過喉頭,入了月復,卻變成一股甘甜的暖流。這是她這輩子喝過最好的酒。

「酒喝太多,傷身,但偶爾小酌,卻也無妨。」現在換他喝了。

他們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一葫蘆兩斤重的竹葉青,轉眼無蹤。

她有點不舍地看著空葫蘆,可惜了,她還沒喝過癮,美好的時光總是易逝,唉!

他像是能讀出她的心思,又從腰間解下一個皮囊給她。

她微怔。他生性自律,愛茶勝于酒,遠行時常裝一壺茶水在身邊,這就是他用來裝茶的皮囊,為什麼要給她?

「你喝喝看。」他拉起皮囊的塞子。

她聞到一股酒香,濃得猶如北地朔風,刮人生疼。

「燒刀子!」她的最愛。她接過皮囊,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喜歡這樣烈的酒,但她喜歡,所以他想辦法為她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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