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半妹妹,你也真是的,樓子里大家姊妹還不都是好來好去的,偶爾客人一多,大家也會互相幫忙,你卻一直說不知,是看不起我們這些姊妹,想要把客人都給佔了?」牡丹在一旁煽風點火,不用她親自出手,身邊自然有許多自願沖上前去的傻瓜。
呵!攬花樓的確是因為這個胖花娘變得好上許多,只是當其它人就只是接接那打賞頂多幾兩的客人,月半一個人卻接那些打賞是整箱成打送的大人,這要其它人怎麼想?牡丹早先按捺不動,就是等著這些人再也忍不住的時候,此時不用她費心挑撥,三言兩語便能說動這些人出力把月半的風頭給壓下去,即使做不到,能夠稍稍教訓她一下,也是大快人心。
狐狸臉花娘冷哼了聲,咄咄逼人的往莫縴縴靠近。「是啊,你一個人倒好,吃著獨食,連個殘羹剩飯都舍不得分給其它姊妹,怎麼,是怕我們搶了你的客人?還是瞧不起我們這些殘花敗柳伺候不得?」
「是啊,秋菊說的對,可不就是這個道理!」有了第一個出頭說話,其它人也紛紛跟著附和。
第2章(2)
莫縴縴不是個傻的,只是不愛把人心往壞里想,但如今看她們的態度,她也猜到今兒個是難以月兌身了。
這些人要她把客人給讓出去,但是那些人也不是她自己找來的,要怎麼個讓法?再說了,真是如此光明正大的理由的話,怎麼不在樓子里提,怎麼不在春鵲姨面前提,偏偏在賞花宴的時候攔著她說這些話?如果不是心虛,又何必如此?
莫縴縴小臉一繃,頗為嚴肅的道︰「各位姊姊說的話真是好沒道理,這明明不是我的錯,怎麼你們全都把錯攤在我身上了?如果大家以為我一個人佔了太多的好處,那我回去就跟春鵲姨說說,看看要如何才能夠公平公正可好?」
牡丹听她這麼一說,臉一僵,不禁感到惱怒。
這個肥子,怎麼這般油鹽不進?本來是打算讓這些人嚇唬嚇唬她,她自己能夠松口把那些客人分給她們最好,就是不松口,也能逮到一個現成的理由出手教訓她,卻沒想到她一張口就是要回去告狀?!
身為花娘,哪個沒吃過鴇娘的手段,即使春鵲姨平日看起來再好說話,那也是一樣的。
秋菊當初可是吃了春鵲姨不少的苦頭,這時听著莫縴縴說要回去讓春鵲姨作主,哪里還忍得住,她不等牡丹開口,又跳出來嚷道︰「別以為春鵲姨這時候捧著你,你就囂張了,你……」
她邊說邊往前逼近,話還沒說完,就見莫縴縴錯愕驚慌交錯的臉在眼前晃過後,緊接著撲通一聲,一大灘水花濺起,莫縴縴的人影就從眼前消失了去。
秋菊驚慌的看著在水中掙扎的莫縴縴,往後退了好幾步,嘴里直嚷著,「不是我……我沒推她……是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說著,她求救的眼神看向牡丹,她還記得今日說要找月半麻煩的話頭,可是牡丹先提起的。
牡丹回視著她,心中暗罵她這個愚蠢的東西,臉色也有些僵硬,也退了幾步,手里的團扇半遮著臉,急慌慌的說道︰「唉呀!我們姊妹似乎都沒有識水性的,我們還是趕緊去喊人來幫忙才好。」話落,她就慌忙走開了。
其余人看著牡丹走了,也紛紛跟著走了,至于嘴里說要去喊人來幫忙,到最後是誰要去喊呢?這個問題大家放在心里也沒人去提。
現在把春鵲姨的掌中寶給弄到水里去了,要是她死了還好,要是沒死,只怕到時候她們都得要月兌一層皮。
每個人心照不宣的匆匆對視一眼,便又立刻撇開視線。
不過幾個喘息之間,原本還很熱鬧的池邊,除了還在水里撲騰的莫縴縴外,走得一個人都沒有。
從頭看到尾的文致佑已經不知道該說這女人蠢還是天真,這樣的人居然能夠當上攬花樓的頭牌花娘,她說自己不是靠賣身來的,他這下是真的相信了。
想想那些靠賣身上位的花娘,哪個不是心機轉得九彎十八拐,像她這樣的……
呵!
他心里是怎麼想的別人自然不知道,他就是對她的天真覺得可笑,看在她之前給他的印象不算太差的分上,他還是出手搭救了。
涼亭其實離池邊並不太遠,只是中間隔了一座假山石壁和一些花草,若不細看,很難注意到里頭有人。
他也沒喊人,直接跳進水里,往那個撲騰得很起勁的胖花娘游去,最後在她沒入水中前一刻,手攬住了她的……脖子。
「嗚哇……我快要喘不過氣來了……脖子……」莫縴縴想要掙扎的力氣全都放在如何把脖子上的那只手給弄開。
一邊拉著人,一邊奮力往岸邊游去的文致佑,抽了個空檔低斥道︰「閉嘴!不想死就安分點!」
她也不想想兩個人身形乍看之下是誰比較壯,雖然在水里他可以撐住她一點重量,但是光看她剛剛在水里撲騰的力道,如果他不是用手架住她的脖子,別說救人了,只怕剛剛就得讓她一起給拉進水里去。
她當然不想死,可是被勒住脖子真的好難受啊……
好不容易到了岸邊,兩個人靠在池邊都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莫縴縴是剛剛脖子給勒狠的緣故,文致佑則是因為第一次拉著人游水,耗費了太多的體力。
最後還是莫縴縴先回復了一點力氣,手腳並用的爬回岸上,然後伸手到他面前。「快!我拉你上來!」
她真的是好心,因為她剛剛爬上岸一回頭,就看到文致佑一臉蒼白的趴在池子邊,看起來比她更像是落水的可憐人,所以她想也不想的就伸出手,卻不知道自己在無意中又刺了男人的自尊心一刀。
救人的到最後看起來反而像被救的,別人怎麼想他不知道,但是他現在只覺得一股氣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只能狠狠的瞪她一眼,也不甩她伸到眼前的手,撐著身子自己爬上岸。
雖然一開始因為衣裳沾了水的關系,讓他差點又滑了回去,但是總歸還是搖晃著站了起來。
全身濕答答的莫縴縴看著臉色不佳的文致佑,在他冷冷的眼神下,還是鼓起勇氣,過去攙住了他的手,將他給扶到一旁背風的石頭上坐下。
「你……你在這里等會兒,我去找人來,你等我啊!」看著他坐好了,莫縴縴拔腿就想往外跑。
只是她才剛跑沒兩步,就讓人給抓住了衣袖,文致佑臉色不佳的死盯著她不放,黑沉沉的眸子里有著說不清的冷意。「你要去哪兒?」
「找人來啊!要不然你身體不好,就算這天氣還熱著,等等你一吹了風,很有可能生大病的。」莫縴縴在這方面還是有點小自信的。
「不必。」文致佑想都不想就冷聲拒絕。
讓一個小泵娘去找人來幫忙,要他把臉面往哪兒擱?
「不找人來該怎麼辦?」她無奈又著急的望著他。「總不能我們兩個就穿著濕衣裳坐在這里等衣裳干吧?」雖說現在日頭正炙,就是晾衣服也一會兒就干了,但是她撐得住,他挺得住嗎?才這麼想著,她順口就問了出來,「你行不行啊?不行的話我還是去找人吧。」
文致佑現在可以體會到胡定存那天被指房事無力的困窘心情了,他堂堂一個大男人被一個女人當著面問行不行,讓他有股想要將她再扔回水里的沖動。
「我很行!」他幾乎是咬著牙回答,然後看著她全身濕答答的,發髻也一團亂,忍不住又嘲諷道︰「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你看看你的衣裳亂成這樣,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