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你的心 第13頁

一雙名貴的短皮靴出現在我身旁,我驚覺地抬起頭,是潘朗瑟!

潘朗瑟一臉怒容俯視著我。

我不明白。難道潘家跟我有仇?

沒同他招呼,我低頭一一將鏈子上的洞對準齒輪裝上。

他不耐我遲鈍的手法,彎身推開我。「走開。」

我側倒在地;還沒反應過來,他便粗蠻地拉我起身;然後自己動手幫我修腳踏車。

我拍拍褲子上的灰塵,一邊看他三兩下俐落地弄好車鏈。

他旋動踏板試車,說︰「鏈子太松了,騎不快也騎不久。」

他的口吻像腳踏車行的老板。一旦想起他其實是大集團的繼承人,便覺得他蹲著修腳踏車的模樣有點好笑。

正當我極力忍住笑的當口,他已立起身盯著我看;如同剛出現時一臉怒容,我被他瞪得莫名其妙。

「沒有道歉的習慣,總該會道謝吧?」他低沉地說。

我沒避開他的盯視,與他的目光糾成了纏。

從相識以來,播朗瑟給我的感覺是專制而易怒的;此刻的心緒卻摻人了紛亂。

或許是孫香盈的妒恨先行擾亂我心中的平靜;而不該在這時候出現的潘朗瑟,偏偏又靠得我這麼近……

意識到兩人距離三十公分不到,我慌忙退開兩步;潘朗瑟眯眼嘲笑我的失措。

我聳聳肩,想起他剛才的話,突想回他是他自己多事,並非我請他幫忙;此話正要出口時,一絲理智及時提醒我別激怒一頭醒獅!

「謝謝……」我細聲說;發現自己似乎愈來愈無骨氣。但同時愈來愈識時務。

畢竟為爭一口氣而咬牙不稱謝,只會徒然惹他發怒,倒霉的還是自己罷了。

且難得今夜茶藝館休息,為能覓得一夜好眠,倒不如快些吐出那兩個字,請他早早走人。

我和他互望,等著他自動告別。

他看出我急欲送客的意思後,唇角微揚,並翻出兩張沾了鐵銹和油漬的手掌;沒詢問我的意思,逕自往樓上走去;我快步跟在他身後。

上了五樓,引他到水龍頭邊,遞給他香皂。

他迅速弄淨兩手,在水龍頭下沖著水。

我則慢條斯理的握著香皂,緩緩搓揉出泡沫。

他看不慣我的慢動作,搶下香皂、抓著我的兩手幫我除去上頭的髒漬。

「我自己來!」我忙喊。急抽回手,以水沖去泡沫。

不用看他,也想象得到他的目光有多譏諷;他似乎很喜歡弄得我驚慌失措。

隨便在襯衫上抹干手,我說︰「才半個月,我還沒領薪水。」

除了那樁債務,我想不出來他為何探夜時分來找我。

听到這句話,潘朗瑟兩眼登時燃起火苗。「盧庭南送你回來的?」他怒聲質問。

「你看到了?」我很自然的這麼說。但這話說得有點多餘,他若沒看到又何必問。

「五點半下班,十一點才回到宿舍?」他聲音微揚,怒氣中帶著慣有的譏諷。

「你什麼時候來的?」我問。

現在才覺得怎會這麼巧,我剛回宿舍,他便隨後出現。他不可能知道我另外還兼了兩份差,且今晚茶藝館休息……

那麼,他是在樓下等我。等了多久?像他這樣的企業人不是都很忙的嗎?

看著他等答案,只等到一聲輕嗤!

「你動作倒也挺快!」

「什麼意思?」

「靠山。」他極為簡短地說。

靠山?指誰,盧庭南?

我搖頭,「我不懂。」不懂讓盧庭南送回來一次,就是得到一個靠山,就得接受他的質問?看看夜色,我接著說︰「已經很晚,你走吧!半個月後發了薪水,我會將錢送去你那里。」

潘朗瑟卻還不放棄。

「盧庭南一向不與員工搭上關系,為什麼會送你回來?」

「揍巧。」我誠實地答。「走在回來的路上剛好遇到他。」

「然後一起吃個飯、聊聊天?」

「沒有。」我說。

「沒有什麼?」

「沒有吃飯,也沒有聊天。」見他不信,我鄭重的又加了兩句︰「我和他不熟,他也不是我的靠山!」

「他送你回來!」他執著于他所見的這一點。

這些人的思路著實令人費解!他們以為人的情感全在相識的那一瞬間就決定了?我和盧庭南見面的次數以單手的手指頭就數得出來,易燕卻頻頻提醒我別對他有意,此時潘朗瑟更認真地盤問我和盧的關系……

同樣的,我只不過是潘朗瑟的債務人,卻惹來孫香盈的妒恨……

他們究竟以為人是什麼樣的動物?人與人之問真的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能那麼毫無疑問理智的糾纏在一起?

我不以為然。一直覺得人的情感在細水長流下才會真實,在經過長時間的考驗才會明白自己真正的感覺……至少我就是這樣。

所以,我和這些人是和不來的。

「真的是揍巧罷了。」我再一次強調,並問他︰「他送不送我回來有這麼重要嗎?公司有什麼特別規定我該知道的?」

沒想到他毫無掩飾的一怔,被猛然點醒似的,他發覺他何必在意送我回來的人是誰。

「下午你見到我母親?」

這一提,我才想起除了十一萬元的債務外,我們之間還有這項牽連;而這就是他今晚來這的目的。

「我得罪她了。」我自己招認。

「香盈沒這麼說。她說只是一場誤會,說你受委屈了。」

提到孫香盈,他的聲音便柔了十分。我真懷疑,孫香盈看不出潘朗瑟對她有多特別?竟會妒恨根本不能和她相提並論的我。

「我母親卻要她辭退你。」播朗瑟接著說。

「她說希望由你來辭退我。」

「她?香盈?」潘朗瑟不解,「她說你很努力。」

孫香盈不僅說我很努力,還說那是一場誤會、我受委屈了?「是嗎?」我忍不住笑著說。

我對孫香盈的懷疑令他不悅,他立即以足以看透人的目光盯住我。「什麼意思?」

「沒什麼。」我輕松地說。我不會傻到想在他面前揭開孫香盈的真面目的,他不會相信,永遠不會。「如果你什麼都不知道的話,我就繼續做下去。」

我滿想知道孫香盈會用什麼方法,使潘朗瑟攆我離開那里。

「我不知道什麼?」他狐疑地問。

「沒什麼。」

他的怒氣迅速再燃,或者該說未曾熄滅過。「你想隱瞞我什麼?」

「沒有。」我聳肩,「我刮壞你的車,欠了你一筆錢,依你的方式償債,我需要隱瞞你什麼?」

我答得過于輕松自在,以至于他更加懷疑我瞞了什麼。

打量了我半晌後,他未再追問,話鋒一轉,下了道指令。「明天中午我去公司接你,你和我母親見個面。」

「為什麼?」聲音提得老高。

「向她道歉。」

「我已經道過歉了!」我說。雖然她根本不屑接受。

「她接受了?」他問。

「明天再道歉,她就會接受?」我反問。

「你必須試試。」

「為什麼?!」我又尖聲問。他是來為他母親討公道?他覺得下午的事令他母親的尊嚴受損,我必須鄭重地道歉?

我什麼時候成了這麼重要的人物了?

潘朗瑟神情篤定地看著我,「不為什麼,就是必須。」

「我不明白,我的道歉這麼重要?」我啞然失笑,「而重視我的道歉的人是你,還是你母親?」

他愣了一下,但仍堅持,「你必須道歉。」

「我道過歉了,潘先生。」我寒起臉,「而且相信你母親一定覺得從此不再見到我,就是我最好的道歉方式。」

我也不想再見到那名摑人巴掌後,還反罵人蠻橫無理的婦人。

「你必須見她!」

他竟抓著我的肩膀失控低吼,眸中晃動著不確定的光芒。

我掙開他的手,問他︰「為什麼?你不覺得奇怪嗎?你究竟在堅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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