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下喜帖 第3頁

封靳言不想听大盛說這番話,想開口要他別提了,突然想起寧安看他的眼神。

寧安的個性向來沉穩內斂,知進退懂分寸,無禮的盯著他看這種事根本不會發生,然而今天的她竟讓他感到陌生,彷佛換了個人,另外,她說自己喪失記憶,看著他的眼神卻像看著熟識之人,眸底閃著激動……

封靳言蹙眉,是錯覺吧?或許她摔傷頭後,腦袋就不清楚了。

「王爺,其實……其實寧安真的很不錯,她知道您的性子,懂得服侍您,個性又溫柔懂事,既然她都來了,您可以將她收入帳里——」

大盛終于鼓起勇氣說出這句,馬上被瞪了。

對不住,寧安,幫不了你!大盛在心里無奈嘆道。

和寧安共事那麼多年了,雖然她從沒提過,但他老早看出她喜歡王爺,才會放棄嫁人的機會,千里迢迢的來到邊關想追隨王爺,可惜王爺對她沒那個意思,要不王爺身邊有她這個伴該有多好。

第1章(2)

封靳言確實只把寧安當作丫鬟看,瞪了大盛一眼後,拿起自己慣用的寶劍,用干淨的布擦拭起來。

這是他每天必做的事,親自擦拭他的劍,不假他人之手。

大盛盯著劍看,知道這把劍在戰場上殺過不少敵軍,頓時感覺到空氣都變得冷冽起來,頓了下,他再度開口,「王爺,您真的打算一直待在邊關嗎?城里的流言只是迷信呀!皇上和太後很疼您的,他們不會希望您一直待在這里的。」想起王爺自願駐守邊關的原因,不禁嘆息的道。

懊怎麼說他這主子的命運呢?明明最受皇上和太後寵愛,還是戰場上的戰神,受到士兵愛戴景仰,也受到邊關百姓的信任,卻被傳命格中帶有煞星。

從封靳言二十二歲起,直到現今二十九歲,這七年來月犀帝一共為他賜了三次婚,三任王妃都不幸去世,第一任王妃是小產而死,第二任王妃是騎馬摔死,第三任王妃則是投井自盡,在第三任妻子死後,京城里流言蜚語滿天飛,說他是殺戮氣息太重,才會連克死三任王妃,是個名副其實的閻王。

當然,寵愛他的月犀帝是不信的,還要人將散播流言的人捉拿起來,但後來太後染上怪病,一發作起來就暈得昏天暗地,動彈不得,連太醫都無法治愈,開始有更多人懷疑是被睿親王的煞氣所克,封靳言不想讓皇兄和母後為難,干脆避得遠遠的,自請到邊關鎮守。

大盛對這情況頗無奈,明明王爺是保衛疆土的戰神,在京城卻被當成災星,真是太委屈了,迷信害人啊!

他待在封靳言身邊許多年了,清楚王爺只是外表冷漠,但其實是渴望成家的,王爺兒時因身體虛弱被送到山上修養、習武強身,和親人聚少離多,之後王爺練就一身好武藝,常被先皇派去和蠻夷征戰,留在皇宮的時間並不多,因此他是很想安定下來的,雖然他和三任王妃都是由皇上指婚,稱不上多恩愛,但王爺對王妃們確實照顧妥善,盡好當丈夫的責任,可惜三位王妃都早死,無緣陪王爺到老。

大盛望起掛在角落櫃子旁,一顆和此處格格不入的鮮艷鞠球,搖了搖頭。

第一任狄王妃小產而死,對王爺而言是最痛的,他本來很期待那個孩子的出世,那鞠球還是當年皇上認定王妃月復中是個男孩才賞賜的,可惜母子都已逝去,即便如此,王爺也沒扔了那顆球,說是皇上賞賜不能丟,但何必帶來軍營,掛在帳里觸景傷情呢,唉……

封靳言停下了擦劍的動作,諷笑道︰「迷信嗎?我豈會信這些,我只是煩了,待在這里輕松點。」

他想起那三個女人都是在人生最絢麗時殞落,他從來不迷信的,但當身邊的人一一死去時,他對自己也產生了質疑,總會忍不住想,是不是他這個當丈夫的不夠好,沒有能力保護她們,才會害得她們不幸?

看到皇兄為他擔心,他很過意不去,然而母後也病了,當傳出他會克死母後的耳語時,這幾乎讓他窒息,這才自動請調到邊關駐守,離他們遠一點。

來到邊關,沒有京城里那一些紛紛擾擾,再也听不見任何流言,他或許會輕松點,可以自在的過日子吧。

他走得遠遠的,皇兄也會輕松一點,不用時時擔心母後的病情,也不必受到眾臣的質疑,因為他而感到為難。

他來到這里是最好的。封靳言嘲諷地想。

「王爺,您若一直待在邊關,要怎麼娶妻生子?您身邊沒有個女人陪著會很寂寞的。」

大盛真怕王爺這輩子只想獨身一人,因此才會希望他收寧安到帳里,好歹有個溫柔體貼的女人照顧他。

寂寞嗎?封靳言望著那顆皇上御賜的鮮艷鞠球,雙眸載滿了看不到底的黑暗,許多情緒一閃而過,接著,他狠瞪大盛,「你想娶妻嗎?我可以馬上送你回京城成親。」

「不、不用了!」大盛頭皮發麻,他才不想離開王爺呢,他要服侍王爺一輩子。

「好了,練兵時間快到了。」封靳言看他終于識相點了,放下了劍,踏出帳篷。

「王爺,等等奴才!」大盛連忙跟上,雖然他不用打仗,但他很喜歡跟著一塊操練,除了可以鍛鏈身體外,哪天王爺若遇上危險,他也有能力保護王爺。

不知寧安現在如何了?等晚些再去看看她,幫她打點打點吧。

一大早,天際透出了暖暖的光芒,趙寧安伸著懶腰做體操。

做到一半,她低頭看著平坦的胸部,覺得真是自虐啊,竟得為了扮成男人用布條纏住胸部,幸好原主不是,不然她一定會不能呼吸,還有原主這頭長發放下來是多麼烏黑漂亮,可惜她得扎成馬尾,好讓自己看起來像個男人。

趙寧安在穿來這里的幾天內,大量吸收了大盛給她的知識,知道現在所處的這個國家叫月犀國,在歷史上沒有記錄,而這里是邊關地帶,再往前就是一大片荒蕪的沙漠,是個白天炙熱,入夜干冷,一迷路就會送命的地方,距離軍營三十里有個小鎮,是邊關最熱鬧的地方,常有商人在那里做生意,軍營也會派人去采購,大盛說有機會會帶她去逛逛。

而這幾天,趙寧安就待在名為醫室的小帳篷里養傷,在古代沒有電腦斷層可照的情況下,她只能猛灌湯藥養頭傷,大概就天麻、川七、黃耆那些治腦震蕩的中藥吧,喝得滿肚子苦水。

趙寧安大學念的是中西合並的醫學院,自是熟悉中藥的,但她後來選擇當西醫,成為內科醫師。

她在穿越前是住院醫師,平常要輪值急診室,值班回家她都累得像條狗了,哪能像現在那麼悠閑的度假。

是啊,每天不是喝藥就是睡覺,不是度假是什麼?她現在根本閑到發慌!

她不是沒想過要自我推薦幫忙看病,但想到原主不是大夫,為省麻煩她也就不高調了,加上她頭傷著,有人看到她起來走動,就會要她馬上去躺好,整天都無所事事,真是無聊極了。

幸好大盛每天都會來看她,他是個健談的人,讓她不至于悶出病來,多虧他,她也才能知道這國家的許多事,更能融入其中當個古人。

她應該回不去了吧,雖然心里萬般不舍得離開她那些好同事、好朋友,還有那份讓她引以為傲的工作,但怨天尤人不是她的個性,只能接受這個事實。

說也恰巧,她和原主同名,而且都是從小就失去父母,但她比原主幸運,她還有祖父母在,生活上至少是無慮的,不像原主打小就得為了生計當丫鬟,她想,或許是這相似的命運,她的靈魂才會附在她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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