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局迎新婦 第25頁

可他終究是沒有動,只是站在那里,眯著眼看著他們,然後他終于明白了之前一直不明白的事。

桑歌在他最狼狽的時候給了他溫暖,所以他一直記著,甚至在那場意外之後,即使被逐出家門,也要尋到她,娶她為妻。

但直到看見蒲梓伶跟那男人親近,他才知道,他為桑歌做的那一切,跟男女情愛無關。

如果真的是愛,就像面對如今的她,他光只是想象有另外一個男人站在她的身邊,日夜相依,他就覺得自己無法忍耐。

她想要的答案,其實他早就心里有數,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夠讓她明白,但到了現在,他知道那些都已經不重要,她的那些疑惑,他願意用一輩子來回答她。

他看著的人,一直是她,願為她屈膝,願意把世界上最好的都給她。

只要她不離開他的身邊,即使是強硬的禁錮著她,即使她對他會有恨,他也會去做。

歐陽霄想到一半,忽然瞧見樹林間有人影晃動,他撐著身子站了起來,緩緩地抽出了刀,眼里閃過一抹陰冷,不確定自己今日是否能夠全身而退。

然而他也只能一搏。

輕薄的刀身上閃過他清冷俊美的面容,他微微一笑,當那些人逐漸包圍了他所在的這棵大樹時,他輕輕躍下,刀隨人轉,劃落一地血花。

「我還想回去見她,所以我不能死——」那就只有你們去死了。

第9章(1)

謗據趙瑞芳之前給的消息,蒲梓伶知道外頭已經逐漸亂了,幾個疫病蔓延的區域有許多的百姓出走了,可親眼見到,她才明白現況不是一個亂字能形容的。

她從午門縣往遠山縣走,一路上見到許多人背著包袱逃難,然而路上死尸眾多,幾乎讓她覺得自己是不是回到了美國的尸體農場,一具具的尸體在太陽下曝曬,讓研究員們可以觀察它們的腐爛情況。

可是她知道這並不是,她也很清楚的知道情況有多危急。

她懷著身孕只得選擇搭馬車——她去縣衙馬房時,遇到了趙耀庭,對方听說歐陽霄查到線索卻失蹤,而她要去找他的事情後,便表示要跟來,也幸好他在,才有人能夠駕馬車,可是馬兒在路上喝了水,也開始有上吐下瀉的癥狀時,她也只能下車開始步行。

幸好遠山縣並不遠,趕了一日的馬車,她和趙耀庭又走了一個多時辰就進入遠山縣的地界。

而她本以為一路上看到的景象已經是人間地獄,可到了遠山縣,她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地獄。

遠山縣如果真的是最早出現病例的地方,那也不怪這里的情況比外頭還要糟糕十倍以上。

蒲梓伶和趙耀庭兩個人都戴著口罩,手上也戴了手套,盡量不讓自己踫到任何可疑的物體,走在路上,越看心里越是沉重。

趙耀庭那跳月兌的性子,在經歷疫病的事情後已經穩重許多,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路上看到了太多的慘狀,現在根本就是不發一語,沉默的讓人擔心。

蒲梓伶雖然也受到了不少沖擊,但終究是法醫出身的,調適得比任何人都快,更何況她的心還掛在消息不明的歐陽霄身上,還得分心思考如何找人。

她沒有去找客棧,而是準備直接上山,一旁趙耀庭還是有在關注她,看她一路走了過來臉色已經蒼白如雪,皺著眉攔住了她。

「就算是急著找人,也得先打听打听,你這樣莽莽撞撞的要上山,哪里找得到人?再說你也該歇息了,也不想想你自己可是有孕在身的人了。」

她喘著氣,總覺得入了遠山縣後,心里頭的不安越來越重,就像是一種奇怪的預感催促著她繼續往前走一樣。

「不,我還可以……放心吧,我還撐得住。」說著,她舌忝了舌忝有些發干的唇。

他們帶的水有限,且大多放在馬車里,必須省著點喝,她一次最多也只喝兩口水袋里的水,達到潤喉的目的就行。

一路上雖然忙著趕路,可是她也發現了一些東西,只是還需要更多的證據確認才成。

因為蒲梓伶的堅持,兩個人只在陰涼處略微休息了下,就繼續往山上出發。

她覺得自己根本就像瘋了一樣,明明不知道歐陽霄在哪,卻還是順著直覺一直走,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什麼指引一般。

汗水浸濕了她的衣裳,甚至她的肚子微微的有些抽痛,她知道這是因為運動過度的關系,可她沒辦法停下腳步,至少在看見歐陽霄安全之前,她不能停。

趙耀庭走在後頭護著她,看著她汗流浹背,忍不住開口問︰「你不是和那個酸秀才鬧翻了,怎麼還像連命也不要的找著人?」

「誰說我們鬧翻了?」蒲梓伶喘著氣,一臉疑惑地回頭看著他。

「啊?難道沒有?你們這些日子連話都不說了,大伙兒都瞧出來,還都以為你們夫妻兩個鬧脾氣了。」趙耀庭回想著說,「可我知道不是,那天……就你給我們看蟲子那晚,我瞧見了,他就傻傻地站在你屋子外頭,站了幾乎大半夜。」

趙耀庭那晚因為受到的刺激過大睡不著,干脆起來走走,沒想到經過他們住的小院時,赫然發現一個黑影杵在屋外,差點把他嚇得連面子都不要了的放聲大叫。

後來看清楚是誰後,他好奇地等著看歐陽霄想干麼,誰知道歐陽霄倒是好耐性,這一站就是大半夜,什麼事都沒做。

「說實在的,當一個男人當到像他那樣,我覺得可真窩囊了。」趙耀庭好像很懂的說著。

「哪里窩囊了。」蒲梓伶有些不高興地瞪著他,听不得有人說歐陽霄的壞話。

「哪里不窩囊了。」他隨便都能夠舉出一堆的例子來,「是個男人,要進自己的屋子就進自己的屋子,哪里需要思考大半天,難道就因為跟自家媳婦兒吵架,這覺就可以不用睡了?還有上回我瞧你出門,他還跟前跟後的護著,這難道是個有氣概的男人該做的?另外我還瞧見他燒飯了,明明有女人在家,卻自己下廚燒飯,嘖嘖!要是以後我媳婦兒這樣,那肯定是休回家的。」

蒲梓伶冷笑,拿著當拐杖用的樹枝敲了他背後一下,「是啊!最好娶一個休一個,看到最後還有姑娘理你嗎!」

趙耀庭被他爹給敲慣了,這一棍子下去也不痛不癢,繼續說著,「還有我瞧著他每次看你的那樣子……渾身的雞皮搭瘩都要站起來了。」

「你一個毛頭小子懂什麼,那是溫柔。」朝他丟了一個大白眼,她覺得自己不能繼續听他說這些廢話了,否則可能會氣死自己也說不定。

趙耀庭本來就多話,這幾日看了一堆尸體讓他的心情很是沉重,好不容易抓到一個比較輕松的話題,哪肯就這麼停下,他咕噥著說︰「什麼溫柔,都那副窩囊樣了,也沒瞧你把他當回事,所以說男人還是得要有男人的樣子!」

「你倒是挺有男人樣子的,就別看一次蟲子吐一次,比縣太爺還不如呢!」她諷刺著。「再說,我和他之間的事你不懂。」

蒲梓伶一點也不想和外人討論他們之間的那些糾葛。

「我……」趙耀庭一時無話可說,但很快又重振旗鼓,「說起來那個秀才也是有挺男人的時候。」

蒲梓伶不理會他,他也無所謂,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你也知道這大姑娘小媳婦兒們就愛他那樣的,看起來白白淨淨的,帶著書卷氣,像是大戶人家的少爺,穿著打扮也不俗……總之,在你忙著弄那些尸首的時候,多少姑娘成天找借口往他面前願啊!差點把衙門的門檻都給踏平了,可他別說多跟她們說話了,就連哼都不哼一聲,直到前頭巷子里的許寡婦出馬……想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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