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妻過豐年(上) 第11頁

結隱閣是江湖上最知名又最為隱密的組織,他們的人滲透到朝廷、勖貴、權臣、豪門、幫派探听各種消息,只要對方出得起價錢,就能夠從從結隱閣買到想要的情報,結隱閣就像無孔不入的滲水,秘密的滲入每個需要的地方搬運眾生的消息,而創辦這個龐大地下帝國的人就是他們的師父陰陽子。

師父雲游四海之前將結隱閣交給了小師弟,小師弟是師父的關門弟子,他們對于小師弟的才華橫溢沒有什麼不能接受的,才干不如人嘛。

師父一去四、五年,小師弟隱身暗處指導,讓結隱閣更上層樓,成了和大晁國鼎立的第二大勢力,大晁皇帝甚至必須借助結隱閣的力量排除異己,鏟除不听話的朝臣。

結隱閣的赫赫威名太盛了。

聞巽曾這麼說過,但他沒說的是,一國豈容二主?大晁皇帝目前是有求于他們,可等皇帝發現自己的身邊睡了只大老虎,天下哪個皇帝能容忍?

他等不及師父他老人家回來,決定要逐步讓結隱閣從這些見不得光的買賣中抽離,願意跟著他的,他自然會給一條出路,保他衣食無憂,若是想一條道路走到黑,他也不勉強。

路是自己選的,只要不後悔就好了。

這些事情纂兒都不知情,家里來了客人,看樣子這一屋子的人都是相熟的,除了她。

方臉大耳濃眉,聲音可以震攝小兒夜哭的漢子叫流火;身如青竹,氣質帶點詭異的叫未央,最後和阿茶相偕著進來的叫涉水,他們一個個都把纂兒叫上前評頭論足了幾句,給了見面禮,對她出現在竹屋的事好像一點也不驚訝,然後有志一同的喊餓,這些人看著魯莽,卻是真性情,就算把她的頭發給模得都亂了,她也一點都不介意。

纂兒笑咪咪的全部統稱大叔。

這時灶房里傳來喜嬸的聲音——「都過了飯點才過來,你們都是來洗碗的?」

「大妹子別這樣,太多年沒上來了,看著沿路的景色懷念嘛,總忍不住下來模模瞧瞧,這不才誤了飯點。」年幼時,他們幾個師兄弟都是在這兒長大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纂兒听著流火大叔中氣十足的嗓門,在喜嬸面前好像收斂了那麼一點。

「喜姊,我們在山下買了不少鹵肉和燒雞,還有一條大肥魚添菜。」未央說起話來慢條斯理,性子溫和又不失爽朗,給纂兒的第一印象還不錯。

「浪費人家的銀子,想吃魚,門前的河里要什麼魚沒有!」喜嬸念歸念,手底下卻開始動作起來。

中午他們幾人吃了面條,飯就剩一小盆,飯不夠,喜嬸烙了厚厚的烙餅,抹上蘑菇肉醬,又去菜地摘幾樣菜,芋頭筒子骨、韭菜炒肉絲、女乃汁菘子,有了骨頭湯,兩樣炒菜,加上鹵肉和燒雞,一桌六個菜也算豐盛。

吃過飯,喜嬸指著東西廂房道︰「你們的屋子都給留著,平常阿茶也記得清掃整理,你們進去瞧瞧,要是缺了什麼就喊一聲。」

幾個男人笑呵呵的進屋去,沒多久流火便出來扎掃帚、找抹布、提水,還忍不住對著阿茶啐道︰「你這小子也太偷懶了,我房里髒成那樣叫打掃嗎?!」

雖然他的外表看不出來,但其實骨子里是極愛干淨的。

未央和涉水倒是進了屋子就沒了聲響。

這竹屋看著不大,里面其實還挺寬敞的,就算家里又多了三個人,也不覺得擁擠。

流火他們帶來的東西多又雜,幾個男人的家當不算,還有聞巽應了纂兒的東西,素燒盆、陶盆、瓷盆,上了釉彩的、半釉彩,各種寓意好的人物、花鳥、山水盆子,牡丹、蘭花、茶花各種花苗,另外還有布匹、糕點、雞鴨鵝豬牛肉,顯然是在鎮上買的,肉都是宰好的,拔干淨了毛,妥妥的用油紙包著,難怪會塞滿一整大車。

阿茶把這些沉手的東西全搬進後院,因為是纂兒的東西,他讓她自己去整理。

纂兒模著那些黏上動物還是繪畫人物肖像的盆子,心里模模糊糊的思忖,她沒說,巽哥哥卻好像知道她的心思,替她備了那麼多東西,他會不會太看得起她了?她做得來嗎?

沒錯,她想做藝術盆景。

如果說造園是將大自然的千山萬水濃縮在庭院中,那盆景就是將景物更進一步放在小小的盆缽之中,不出門就能在咫尺內瞻萬里風光,方寸中能領略山光水色。

尤其是那些大戶人家對于寓意好的盆栽更是看重,只要瞧得中意,不論花上多少錢都不手軟。

只是要做好吸引人眼球的盆景難度也不小,畢竟悠久的盆栽歷史和文化底蘊在那里,不過她上輩子可是園藝設計師,景觀和建築雙料技術本位,創意與巧思這兩樣技術她都有,不愁構思不出立意佳的盆景。

自然,盆栽也不能少,上回她在山里可看中了不少小葉羅漢松和雀舌松,要是養得好了,做成中大型的迎賓松,可值不少銀子。

她把所有的東西都做了歸類,回屋里淨手面,又去聞巽的書房翻找了一番,這才歇午去了。

第四章三位大叔(2)

下午等纂兒睡醒了,才知道未央叔和涉水叔上山溜達去了,流火叔慢了一步,在喜嬸的叨叨念念下,挽起袖子,替菜地的絲瓜、扁豆做起了支架,否則不用多久,絲瓜和扁豆的藤蔓就會鋪滿整塊菜地,所有的菜都會廢了。

喜嬸見流火把她的話听進去了,轉身進了灶房,她可是有一堆事情要做,本來粽料備得就不多,沒料到又回來好幾張吃貨的嘴,這不多做一些哪里夠?趁著天色還亮,趕緊讓腳程快的阿茶再跑一趟鎮上,豆沙、松子仁、核桃、蛋黃、花生等等多買些回來。

纂兒卻是有點可惜自己沒跟上兩位大叔的腳步,她也想上山找一些蛇木下來,聞巽給她買了許多蘭花的花苗,將來移盆的時候,蛇木是一定用得上的,就算不移,種在整片的蛇木上面也別有一番風味。

未央回來得早,把手里小捆的桂竹葉和月桃葉放在已經清洗過、晾曬粽葉的笸籮邊。

他們幾個都愛吃喜嬸包的南方粽子,看著她浸糯米、洗粽葉,嘴里直念著粽葉不夠,他和涉水二話不說就去摘,可涉水摘著摘著,說既然上山不打點野味回去對不起自己,于是兩人就分開各自行動。

不提那個一回到山里就恢復本性的涉水,他要說的是喜嬸這張嘴挺有意思的,那話分明就是說給他倆听的,讓他倆給她干活,卻說得那麼不著痕跡,閣主把她留在這里洗衣煮飯,簡直就是浪費人才。

未央胡思亂想,見屋前都沒有人,又听見隱約的說話聲,知道人都在後頭,自己倒了水喝,一入口居然是金銀花的味道,這可不是喜嬸的手筆。

來到屋後的空地,只看見纂兒坐在小凳子上,神情專注的修剪小樹太長的氣根,她手法熟練,很容易就分清楚哪條根須該剪、哪條根要保留。

這是未央回來之後第一次來到後院,蜿蜒的長廊擺了幾株盆栽,有樹有花,位置擱得很巧妙,韻味十足,等他從這些花樹間掠過,猛抬眼,眼前是一片壯觀小樹海,他被震住了腳步。

這里不只有小樹苗、有蘭花苗、小黑松盆栽和未完成的盆景,他往另一處高高低低的大石堆看去,切口不平整的竹筒上面冒出一小溜紫藤花,巴掌大的蝸牛殼仰天躺著的是一株桃花心木苗,一個小方盆里則是橘子種子發芽成密密麻麻的綠色盆景,綠葉搭著綠葉,十分可愛,還有一棵是隻果花,上頭居然結著一顆小小的隻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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