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癮?份量不夠?金銀兒用著一雙淚眼難以置信的瞅著他。
然而下一秒她即明白何謂吻上癮的意涵——他拉著她來到一條無人小巷,低下俊容,狂悍的給她一個纏綿的激吻。
當她快要喘不過氣,他仍輾轉的吮吻她的顫抖唇瓣。
他將他的情愛斬釘截鐵的宣示告知——
以他的懷抱和他的親吻封緘。
金銀兒所能回報給他的,是她熱燙的淚水。
慶祝豐收的熱鬧活動由白日進行到黃昏,甚至持續到黑夜。一整日,金銀兒都滿足的依偎在辛格的懷側,由他牽著她走,宛如兩人是恩愛逾常的夫妻。
他帶她吃了豆花、植果子和西域小販所售的甜食與胡餅。還玩了各式各樣的節慶游戲。
她像被滿溢的快樂圈圍住,笑得好不開心,甚至覺得從小到大沒有這般歡愉過,眼角一陣濕潤,淚滑了下來。
辛格抹掉她的淚珠,愛憐的取笑,「又笑又哭,小狽撒尿。」
「辛格!」她在淚霧中直視他魅惑人心的黑眸,其中有著灼熱的溫存情意。
他吻了她的唇,輕輕的嚙咬著。她羞赧的想躲逃,輕槌了他的肩膀嗔道︰「別一直吻我,這兒人來人往的……」
他揚著一抹狂妄的笑,「大唐律例中訂了一條不許情人親吻相擁嗎?」
「我們不是在私宅里。」
「那又如何?我並沒有吃了你啊。」他喜歡看她臉頰動人的紅暈粉霞。
羞人啊!她瞪他,為他吊兒郎當的不以為意。這人的臉皮真厚。
他復又牽起她的手,「晚了,送你回去。」
小矮屋就在咫尺前方了。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感受著彼此的手溫和那已經發芽的情苗正滋長的奇妙感動。
金銀兒喟嘆一氣,輕輕的說︰「我原以為你是討厭我的,所以才對我不耐煩。」畢竟是她忝不知恥的主動找上他,他若是受不了她的糾纏也是合情合理。
辛格沒有出聲,只是緊握一下她的小手。
她還是有些疑慮,「你有沒有……有沒有一絲的不快?畢竟我騙了你,我根本不是什麼金技玉葉或富貴人家的掌上明珠,而是很不堪、很低下的粗繡工。」
「對于受你欺弄,我的確應該忿怒才是。」
「對不起,我太卑鄙、太惡劣,太耍心機了。」
「的確。」
「辛格……」她心慌不已,弄不懂他對她的心思究竟是什麼。他吻了她三回,這代表的是她所冀望的真摯情愛嗎?
他沉吟著,帶著懊惱,「我最痛恨表里不一的人,尤其是女人。所以我應該不屑你的矯揉造作,更應該因被你要玩而懲罰你這個小劣女。」原本應該如此,只是亂了譜,因為情難控。
小手輕顫,金銀兒噙淚輕訴,「真的很對不住。」
他將她的手握得更緊,壞心的朝她咧開嘴,「既然知道你對不起我,那麼就用你的人生來彌補你的過錯。」
「我的人生?」
「往後你便知道。」她的小奸小惡哪里比得上他這邪惡的男人?!
「可你怎麼知道‘金大小姐’的真實身份竟然是福府的粗工奴兒?」
「秘密。」不說是因為怕溫小妹妹嚇壞,那女孩已經夠傻氣了。
金銀兒還想追問,陡地不遠處傳來一聲尖銳的刺笑。
「小妹啊,你可真是騷浪,居然半夜里和野男人卿卿我我!」
金貴兒!她那打小就以欺負她為樂的二姐。金銀兒蹙眉,微怒的反駁,「別亂嚼舌!我和辛格並無逾矩,我們只是去參加慶典。」
一身珠光寶氣的金貴兒原就依仗著自己的美貌看輕金銀兒這平庸的妹,嫁為富賈的姨太太以後更是驕氣凌人,自認高人一等。她斜睨著她身旁的男人。
「哎唷唷!怎麼搭上一個一輩子也翻不了身的奴才!這男人身上的補釘裝,呵呵,和妹妹你倒是挺相襯。」
金銀兒生氣了,「不許你對他出言嘲諷!」
金貴兒又是一陣尖笑,她手捂著嘴,像是以凌虐繼女為樂的後娘一般無的放矢,「妹妹你可還是咱們金家的女兒,這火氣發得挺好笑的哩,等你成了人家的媳婦也不遲嘛。」
「二姐!」她想張口咬她!
「怎麼?難不成你們倆搞上了?哎唷唷,妹妹你是等不及了啊,好歹也等人家的花轎來抬啊。不過別說二姐沒警告你,你的男人養不飽你的啦,勾搭上他,和勾搭上臭乞子不是如出一轍嗎?」
「金二小姐的利口和蛇蠍心腸倒是令我開了眼界。」
低沉微啞的好听嗓音使得金貴兒一怔,她抬高下巴,眯著眼想利用自屋里透出的光線瞧仔細這男人。
這身穿破爛粗服的高大男人竟然帶有一股懾人的強大氣勢!他那迷死人的笑弧,令她體內涌起熱滾滾的欲流。
金貴兒連呼吸都停了半晌。她怎麼也料想不到,銀兒這平凡無艷的女人所勾搭上的野男人竟是這般不可思議的俊!
生得俊的男人她是見過,但是在他的俊美之外,似乎多了一絲叫人怦然心動的什麼。
她的視線移到辛格和金銀兒緊緊相握的手,莫名的感到嫉妒。銀兒配不上他,即使他可能是終日不飽食的窮酸漢子。
金貴兒不是滋味的諷刺著,「好一對佳偶啊!但是妹妹,二姐再勸你一事,你小心被他拐財騙色唷,長得太好看的男人通常都是不可靠的惡徒。」
金銀兒氣得想往她臉上吐口水!如果不是礙著心上人的關系,她肯定把她的嘴巴打腫。她不許任何人詆毀辛格,更不讓他受到侮辱和委屈。
男人最要緊的即是尊嚴。
辛格明白她護他心切,他不怒反笑的一言,「貴兒姑娘的嘴巴真毒,也挺臭的,和你的美貌太不相襯。」僥天之大幸,他的銀兒不是這個叫人作嘔的美艷鄙女。
「你!你是哪里的賤奴才!我的丈夫可是南方一帶的巨富大紳!」
金銀兒忍不住嘀咕,「你不過是那肥男的婢妾。說好听點是姨太太……」
金貴兒沖上去想刮她一掌,不意卻迎上辛格的掌風厲掃——
她跌了個四腳朝天!
听聞她的哀叫聲,兩個丫環立刻從小矮屋奔跑出來,慌忙的扶起金貴兒。
金貴兒哪里是肯悶聲吃癟的人,她命令丫環們,「去把她的臉給抓花!」
丫環們不敢听從,因為那站在一旁的男人叫人打從心里顫凜。
金貴兒氣得發抖,無可奈何的轉身離開。
丫環們匆匆丟下一句,「我們住在九富客棧。」便趕忙跟上去伺候。
金銀兒歉疚的對辛格致意,「二姐她可能是回來參加慶典,應該不出三日就會回南方了。她一向喜歡刻薄幾句,你別放在心上。」
「怕我傷心,自慚形穢?」
「嗯。」他的喜怒哀樂是她生命中的第一要事。
辛格綻著灑月兌的笑容,「我是窮酸的賭場小廝又如何,你不是愛我愛到心肝里?!」
「貧嘴。」她不依,想槌打他卻是無能為力,因為他將她的兩只小手都包覆在他手掌心內。
夜風依舊微涼,相依相偎的有情人的心卻是暖熱得緊。
他吻上她的唇。
小矮屋里的金多好笑皺老臉皮,他想他得和亡妻上住香,告訴她女兒的終身幸福已有著落了。
金銀兒無法原諒金貴兒對辛格的鄙夷屈辱!她模著黑潛入九當客棧,並且十分順利的進行她的小小報復。
她將金貴兒的雙眉剃去,在她唇邊涂抹一個指尖般大的假黑痣,再幫她的十根手指甲上了色。這是繡坊里的特制劑,至少可以維持三個月以上。
也就是說,那平日最注重容貌的金貴兒必須丑上三個月了。即使她將唇邊的黑色漬痕抹上胭脂也遮掩不了,除非是罩紗巾或從此避開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