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今天的南宮憶有些悶悶不樂。
她蕩著秋千,有一搭沒一搭的晃著,抬頭望向天際,隱約看到雲間有架飛機,她不似往常看到飛機時會有的興奮,反而狀似心事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喂,我跟你們說,我可能要到美國去了。」她淡淡地向一旁正玩著跳房子的兩個好朋友道。
「嗄?!你要去玩嗎?」唐韻如有些羨慕地看著她,好好喔,去美國就可以搭飛機了耶!
南宮憶搖搖頭,很平靜地說︰「我爸媽終于離婚了。」
唐韻如聞言還是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那跟你要去美國玩有什麼關系?」
南宮憶再搖搖頭,「我不是去玩的。」
「小憶……」鄭涵瑜的眼眶已經紅了,韻如那根木頭老是反應慢半拍,她忘記小憶的外公外婆前陣子剛移民去美國了嗎?離了婚的南宮媽媽,一定是要帶著女兒去投靠父母的。「你……你會去很久嗎?」
她聳聳肩,「我也不知道,可是為了我媽媽,其實我會希望我們還是趕快離開台灣比較好,我真的不想再看到我爸媽每天吵架了。」
南宮憶的父母感情不睦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街頭巷尾的鄰居們三天兩頭就可以听到他們夫妻倆叫罵、摔東西的聲音,而他們吵架的原因,絕大部分是為了南宮先生的花心風流,听說他在外頭的小老婆不計其數,紅粉知己滿天下。
「可是我會舍不得你這個朋友。」說著,鄭涵瑜的眼淚已控制不住地滑了下來。
「我也是。」南宮憶神情很落寞,鼻子酸酸的,眼眶也覺得熱熱的。
愛這個東西好麻煩唷!像她媽媽好愛爸爸,可是爸爸的多情不是專屬媽媽一人,而爸爸處處留情的下場,是造成他們家庭破碎,像自己也好喜歡好喜歡韻如和涵瑜,她們是她這輩子最要好、最貼心的朋友,可是現在卻不得不說再見。
她不想愛人了,不想再喜歡誰了,認真付出感情的人似乎是最受傷的。
「哎呀,你們別一直哭嘛,害我眼淚也跟著你們一直掉,你們到底在哭什麼啊!」唐韻如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不明白為什麼小憶和涵瑜哭得這麼慘,害她不跟著哭都不好意思。
「笨蛋!小憶是要移民去美國啦!」鄭涵瑜越想越難過,「小憶,你到美國去後,可不能忘記我們喔!你一定要寫信給我們。」
「對對對,你忘了我們,我們就不要跟你好了。」終于弄清楚南宮憶所謂「去美國」是什麼意思後,唐韻如哭得比誰都大聲。
南宮憶抹掉眼淚,傾身向前也把兩個好朋友臉頰上的淚水拭去。「我怎麼可能會忘記你們呢?你們忘了我們的夢想嗎?我們要一起去飛呢!」
唐韻如用力地點點頭,「嗯,我們說過要一起當空中小姐,一起讓開著跑車的大哥哥來追我們。」
「還有要像小鳥一樣在天空飛翔,看看雲端上的白色國度。」鄭涵瑜露出一個微笑,飛行是她們共同的夢想。
「這個願望,不管我在哪里,我都不會忘記的……不會忘記的……」
南宮憶知道,就從這一刻開始,想飛的將伴隨著日後的思念,不斷地催促她奔向天空……
第一章
奉至仁至慈的真主之名……
傷哉!每個毀謗者、詆毀者,
他聚積財富,而當作武器,
他以為他的財產,能使他不滅。
絕不然,他必定要被投在毀滅坑中。
????????????可蘭經
炙熱如火球般燃燒的太陽照耀在美國比佛利山的豪宅上。在一棟棟佔地千坪的豪華別墅中,有一棟門禁森嚴、刻意不顯華麗的兩層樓白色洋房,悄然矗立在角落。
一名身形頎長、體魄瘦削精壯的男子,緩緩自門口處走了出來。
身著一襲筆挺的黑色西裝,讓他置身在燦爛的陽光下顯得英氣勃發、無與倫比,修長的雙腿跨出每一個沉穩的腳步,無形中更流露出他一身的自信與傲氣。
深邃突出的五官與晶燦的雙眸自有一股讓人不敢逼視的貴族氣勢;而他輪廓鮮明的臉龐上滿布著粗獷的落腮胡,雖削減了他儒雅溫文的優柔氣質,卻在無形中增添了粗獷豪放的性感與威嚴。
「親王。」
一名男子畢恭畢敬的站在豪宅前的通道上,靜候主子的踏近。
薩菲斯‧蘇冉寇克揚了揚下顆,沒有開口。
忠心侍從尤恩恭恭敬敬的尾隨在後。他望了身後的華宅一眼,「親王,索馬勒大臣怎麼回復您呢?他對于自己謀叛與貪瀆的罪行還是執迷不悟地不肯認錯嗎?」
薩菲斯溫雅地勾揚唇角笑了笑,滿是胡碴的臉龐上稍稍退下了一絲冷峻——輕而易舉地讓人誤以為他是柔馴的。
「親王,最後的談判破裂了,您打算對索馬勒大臣采取什麼行動呢?」
他側轉臉龐依舊一派溫和,「你說呢?」
「索馬勒大臣意圖謀叛是事實,您已經給他很多機會,大臣卻始終不予回應,甚至還放火燒了您名下的三座油田。親王,屬下認為您這一次絕對不能再顧及舊情了!」
相較于薩菲斯臉上的柔煦,尤恩年輕的臉龐上滿是氣憤。
他僅是淡笑,不予回應。
自信傲然的款步而行,當他來到座車前,尤恩立即動作機靈地打開車門,「親王,我們真的就這麼走了嗎?」
尤恩真正想問的是,對于索馬勒這個阿拉伯王族的叛徒,親王他就這麼姑息下去嗎?
薩菲斯側頭凝視他,在下屬依舊青澀的臉上看到了不予苟同的神情。他笑了笑,溫煦柔和的神色充分淡化了他臉上因落腮胡所造成的嚴肅感。
「你認為我這一次還會輕饒他嗎?」他低沉的嗓音緩緩響起。
「但是您的確沒有采取任何動作——」
尤恩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只見主子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小巧而精致的黑盒子。
「親王,這是……」
「尤恩,真主阿拉曾經說過偽信者最後的下場在哪里?」
薩菲斯突然間轉換的話題讓尤恩為之一愕,當場答不出話來。
他勾起嘴角笑了笑,按下黑盒子上頭的按鈕——
身後那一棟洋房立刻爆出轟然巨響,轉瞬間陷入一片火海!
熊熊火焰在剎那間飛快地吞噬了整座洋房。
頭頂上的陽光耀眼得刺目,路旁的棕櫚樹葉伴著清風悄悄搖曳,屬于比佛利山貴氣的悠閑在這一刻展露無遺。
??然而在那一棟白色洋房里,火神與死神同時降臨。
??尤恩攀住車門瞪大了雙眼,簡直不敢置信!
??「親王,這……」
??在徐風拂面的同時,尤恩仿佛還能听見陷入熊熊火海的洋房里,傳來陣陣痛苦的驚嚎聲與倉皇無措的求救聲。
薩菲斯笑睇尤恩錯愕的反應。
他側轉身軀睇視後頭的一片火海,隔著一段通道的距離,臉龐卻依舊能夠感受到熾烈火焰的狂猛熱力侵襲而來。
將手中的黑盒子收進西裝口袋里,他不帶留戀的將目光抽離那一片熊猛火海。在即將跨步坐入車子的那一刻,他抬起頭直視尤恩的雙眼。
「火獄,就是阿拉與偽信者約定的地方。」
尤恩咽了咽口水點點頭,無比崇敬的望著主子。
坐進了豪華座車里,薩菲斯再度瞟了那一片火海一眼,那里就是索馬勒——他的表哥,最後葬身的地方。
點燃霄茄,吸一口那濃烈的煙草味,他的口吻依舊柔淡,「開車。」
他緩緩吐出一圈煙霧,莫札特小夜曲第四樂章悠揚的弦樂聲在座車內響起,掩蓋了路旁呼嘯而過的警車與消防車的刺耳警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