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叫你。」他說,臉上面無表情,尚恩很直覺的拿他跟小舅舅比較。他們兩個一樣都是高中生,看起來卻截然不同。
這麼一比較,尚恩突然覺得,身為大企業家接班人的蔣擇言其實也滿可憐的,她與他從小一起長大,卻從沒見他享受過所謂的快樂童年。
蔣擇言從小就有做不完的功課與訓練——似乎,除了欺負她外,他像真的沒別的娛樂了。
莫怪乎領養她的時候,甚至是她跟蔣擇言大打出手的那一次,爺爺會說她是蔣擇言的玩具,說這是她唯一的存在價值。
現在回想起來,蔣擇言這十八年來過的日子,似乎比她所想像的還來得不快樂。
尚恩第一次觸及到蔣擇言的另一面,感覺她……似乎不那麼討厭他了。
「你究竟在想什麼?」他身子斜靠在們邊,不懂她的表情忽晴忽陰的究竟是為了什麼。
「爺爺不是一個太有耐性的人,你要發呆可以,但我建議你別讓他等太久。」蔣擇言閑閑的提醒尚恩,她若真想讓爺爺等,那她最好有被處罰的心理準備。
經他一提點,尚恩立刻像火燒似的從床上跳起來,又像個火車頭般往外沖。
蔣擇言涼涼的跟在她後頭,臉上淨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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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家爺爺在尚恩心自中一直是個極有威嚴妁老人家,讓她覺得又懼又怕,站在爺爺面前,她似乎只有低頭看著自己腳趾頭的份。
爺爺到底叫她來做什麼?為什麼她來好半天了,爺爺卻什麼話都不說?
尚恩有些沉不住氣了,一雙腳丫子上的十個腳趾頭不停地在拖鞋里動來動去。
蔣擇言隨著她低垂的頭往下看,看見她拖鞋的前端一鼓一鼓的,明白她在干什麼之際,有趣的笑意也同時染上他的眼。
他在笑!
尚恩听到了。
這個小人竟然在她最痛苦的時候幸災樂禍,虧她剛剛還同情他,覺得他這個惡魔很可憐呢!真是浪費了她的同情心。
尚恩在心里偷偷把蔣擇言唾棄到天涯海角去,正當她想開始詛咒蔣擇言,打算讓他以後的十八輩子都不好過時,一直沉默著的爺爺終於開口了。
「我看到你的成績單了。」
「哦!」那又怎樣?想歸想,尚恩不敢這麼說。
其實,爺爺會看她的成績單、會關心她,這才讓她覺得奇怪呢!因為她太了解她在蔣家的地位了。
她是被買來給蔣擇言當玩具的,所以,蔣家供她吃、供她穿,卻不在乎她爭不爭氣。她成績是好是壞,一向與蔣家無關,不是嗎?那為什麼現在要提起她成績的問題?尚恩不懂。
「想過要申請哪里的學校了嗎?」
想過!
但街恩卻不想坦白回答,在還不了解爺爺到底打什麼主意之前,她才不要先亮底牌。
「沒有。」她搖頭。
「覺得『群益』高中怎麼樣?有考慮過這所學校嗎?」
沒有,她想都沒想過!
尚恩想這麼回答,因為那是蔣擇書目前就讀的學校,而且爺爺還是那所私立高中的董事。
她又不是不要命了說,敢當著蔣家大小兩霸王的面前詆毀群益,大言不慚的說她連考慮都沒考慮過那所明星高中。
「我只知道那是個貴族學校,學費高得驚人。」听說一學期就要一百萬,一年級的新生還不只這個數。
尚恩重點式的說出她對群益的感覺,目的是在提醒爺爺,對她這個被買來服侍別人的孤兒,實在不用多費心思,甚至是金錢,讓她去讀那麼好的學校。
況且,她一點不要,也不想進群益!尚恩只差沒坦白的告訴爺爺這番話。
不過,爺爺似乎听不懂她的言下之意,且令她意外的,爺爺竟然要她去讀群益!
「為什麼?」尚恩月兌口而出,她的口氣、表情,明擺著她不喜歡這樣的安排。
蔣老太爺覺得尚恩實在是太不知好歹了。「我讓你去讀群益,你不懂得感激,還氣急敗壞的問我為什麼!讓你讀書,要你上進,難道還要有理由嗎?」真是氣死他了!
他根本不想管尚恩的事,這丫頭是他買來陪蔣擇言的,她存在的意義有點像洋女圭女圭︰本來他還打算,等這丫頭一上高中,就把她送到遠遠的地方去,從此跟蔣家不相來往,他怎麼也沒想到蔣擇言竟然有意把這丫頭送到群益去。
為什麼?
他也想問,想問問蔣擇言心里究竟是怎麼想的。但這孩子卻陰沉得什麼話都不說,像是心里正算計著某件事。
他猜不出來,也問不出什麼,只好順著蔣擇言的意思去辦。所以,他都已經夠委屈的了,沒想到這丫頭還這麼不知好歹,瞧她那個樣子,分明是不想進群益嘛!
群益有什麼不好?
它是所有名的高中,升學率百分之百,每年寒、暑假還能到國外游學,別人想進去都還得靠人關說呢!而這丫頭竟然敢嫌東嫌西的,還問他為什麼?
「總之,你國中一畢業,就直接上群益,沒有為什麼,因為這是我的安排、我的指示。怎麼樣,這話說得夠清楚、夠明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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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不明白!因為尚恩怎麼都想不透為什麼爺爺的態度會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突然關心起她的生活來。
這事太奇怪了,其中一定有什麼陰謀……
雖這麼想,但尚恩卻不敢開口問,因為她怕爺爺不怒而威的表情,且她知道爺爺之所以會這樣安排,一定是蔣擇言出的主意!所以,這事除非蔣擇言打消念頭,否則,她別想逃到外地去讀書了。
太可惡了,蔣擇言怎麼能這樣!
尚恩愈想愈不對,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跟蔣擇言好好的談談,搞不好她能說服他,讓他打消要她進群益的念頭。
她鼓足了勇氣跑去找蔣擇言談,才一敲門,他的房門便自動打開來,像是料準了她會來找他似的。
尚恩愣在原地,不想進去他的私人領域、不想回憶起那天她看到的那一幕。
「我可以跟你聊聊嗎?」
「可以。」
他坐到書桌前,一副君臨天下的模樣。
或許是與生俱來,也或許是後天刻意培養的吧!總之,尚恩必須承認,蔣擇言很有氣勢,光是那麼坐著,她便能想像日後他帶領蔣氏企業縱橫商場的威風漠樣;
一個高中生應該像小舅舅那樣,皮膚黝黑、汗流浹背、充滿活力,而不是像他這樣,被逼著長大,提早過大人的生活。
他這樣快樂嗎?
她想這麼問他,但像他那麼驕傲的人,縱使不快樂,也不會告訴她吧!況且,不只如此,她若提起他的痛處,想必他會惡劣的將自己所有的痛苦加諸在她身上,也讓她不好過。她可不想自找麻煩,因此,她選擇漠視他的痛苦。
「你可不可以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有什麼事不能在這兒談?」蔣擇言不動如泰山,似乎根本沒有讓他的離開椅子的打算。
算是被他打敗了!她訕訕的走了進去。
他的房間是她的兩倍大,床在他書桌的另一頭,她雖然不想跟他面對面,卻更不願坐在他床上,所以,她只好被迫選擇站在他面前——但她站得很遠就是了,與他保持相當的距離是她的習慣。
「不坐?」他瞄了一眼她身側的椅子。
「我站著就好。」她拒絕了他的好意,雖然她知道如果能坐著,有個依靠,她會更有勇氣;但霉不想仰著頭听他講話,那顯得她比較弱勢,且她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孤立無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