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妻不下堂 第2頁

爹娘沒找著,她卻看到某個黑衣人手持染血的劍,筆直地朝剛剛才凶過她的漂亮哥哥沖了過去……

「漂亮哥哥!」步荊紅瞪大眼地尖聲叫喚。

小小的她就這麼想也不想的,往楚易勛身上撲了過去。

她只知道,漂亮哥哥雖然很凶,可是她還是不希望看見他受到傷害。

那把鋒利無比的劍,就像一頭發了狂的巨獸,朝著她不偏不倚地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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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荊紅猛然回神,驚覺自己已流了一身冷汗。

多年來,那一天的記憶時常在夜深人靜時糾纏她。

刺客無情的將劍刺向她……

然後她的額間一陣劇痛……眾人的尖叫……

當年醒過來後,她的額頭纏著厚厚的白布,還來不及換掉的紅夾上,有著一大片干了的血漬,乍看之下十分驚人。

娘那時抱著她哭說,要不是世子的師父及時趕到,身手俐落地撥掉刺客手里的劍,那把利劍肯定會穿過她的小腦袋。

當時小小的她依偎在娘親的懷中听著,卻一點也不在意自己受了傷,心里只高興著她救了那個漂亮哥哥一命。

三天後,步家接到了一道聖旨和一把瓖玉的金鎖。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步家閨女步荊紅,年紀雖小卻已足見其貞慧賢德,故下旨許配于八王爺之予楚易勛,待兩人成年即擇日完婚,欽此……

思及此,步荊紅粉女敕的唇邊,不禁浮現一抹難以察覺的苦笑。

她以額上一道難看的疤痕,為步家換來了無上的光榮和一紙婚約……

「小姐,你要的宣紙我買回來了。」

清脆的女聲在門邊響起,一抹嬌小的女敕黃身影蹦蹦跳跳地跑了進來,靜謐的房間頓時嘈雜起來。

「上回都已經要張老板多進些宣紙,他偏偏不听!害我多跑了好幾趟,今天才拿到呢……」靈娥一進門便說個不停。

步荊紅瞥了她一眼,似乎早已習慣了貼身丫鬟的聒噪。

蓮步輕移,步荊紅來到桌邊,隨意地翻了翻那疊宣紙。

「我說小姐,你買這麼多宣紙回來干嘛?你明天上了花轎就是楚家少女乃女乃了,放這麼多紙在這兒給蟲蛀啊?」

踫觸紙張的指尖微微一僵,步荊紅清冷的眸里盡是漠然。

「會用得著吧……三天……不!也許更快吧。」

靈娥聞言,柳眉一皺、雙手擦腰,不高興地說道︰「小姐,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說這麼看輕自己的話了?」

爹娘雙亡的她,十歲就讓叔叔、嬸嬸賣進步家,正巧撥給了當時才六歲的小姐做貼身丫鬟。

她還記得乍見小姐的那份驚訝……

那張彷若掐得出水的粉女敕小臉,額上竟然纏著厚厚的白布,圓亮的大眼里充滿了害怕和無助。

她終于知道管家為何要警告她,要她只管做好丫鬟的本分,少問、少說,否則定挨一頓好打。

好些日子後,她才在伙房的丫頭口中知道,小姐是因為救世子才受傷的。

然後,小姐的白布拆了,可她的笑容也跟著不見了……

老爺、夫人的疼惜與保護,阻隔不了旁人的訕笑,驚異、惋惜的目光及嘆息,徹底的將小姐的天真抹煞。

小姐被迫在一瞬間長大,她認為自己得一輩子活在那道丑陋劍疤的陰影之下。

于是,濃密的瀏海和面紗成了小姐的另一張臉,只有在自個兒房里時,她才會取下面紗。

步家……不!應該說是所有的人,除了她及老爺、夫人之外,再也沒有人見過小姐的容顏。

久而久之,小姐的廬山真面目成了一個謎,甚至被外人說成是個見不得人的無鹽女。

「要是依靈娥看來,小姐哪會輸給別家的千金!」靈娥扳著手指數道︰「論琴、論棋、論詩、論畫,她們之中有誰比得上小姐你?」

「她們用不著跟我比這些,她們只消有一張完美元瑕的臉蛋,就勝過我太多了。」步荊紅輕語,平淡的音調听不出情緒。

「我的小姐啊!你額上那道小小的疤其實已經不明顯了,不近看壓根兒看不出來啊。小姐,依靈娥看,要是說你的長相難看,這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出好看的了……」

靈娥並非在安慰步荊紅,她說的可是真心活。

步荊紅的容貌,的的確確可以說是沉魚落雁,額上的疤痕也真的淡了很多,其實不像外界傳說的那麼難看。

它在步荊紅的額間只形成淡淡的一道紅痕,在她驚為天人的芙顏上,那道紅痕非但不礙眼,反倒像是一片細細的蓮花瓣嵌在步荊紅瑩白的雪額上,為她增添了一種別人無法模仿的清俊嫵媚。

步荊紅輕扯嘴角,牽強地一笑。

其實,這些年來她早將世情看破,楚易勛會不會接受這樣殘缺的妻子,對她而言已不那麼重要,她所擔心的是年邁的雙親。

縴白的手由腰間抽出一只繡荷包,從中取出一把精致的銀色鎖匙。

那是一把瓖著藍色寶石的銀鎖,是步家夫妻抱她回來時就在她身上的了。

那不只是一把鎖,它還是唯一能解開她身世的鑰匙……

沒錯,她的爹娘從沒對她隱瞞過自己的身世。

他們是在蘇州的戀江邊,從她親生爹爹手中抱回她的,而她那無緣見上一面的親生父親,話說不到半句便撒手人寰,所以在這世上她是否還有其他親人也不得而知。

雖然步家夫婦待她宛若親生,卻不希望她失去唯一能和親人相認的線索,所以一直囑咐她把這把銀鎖隨身攜帶。

這樣的雙親,她怎能讓他們承受任何打擊或傷害?

包何況這紙婚約還是皇上所賜的,這正是她即使百般不願,仍听從兩老的話,在明天上花轎的原因。

「小姐,听靈娥的話準沒錯啦,你就安安心心地等著明兒個做新娘吧……」

靈娥又開始在她耳畔嘰嘰喳喳,她帶著敷衍的淺笑假裝听著,心思卻已不知飛到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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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你明日一定得成親嗎?」

房里琴音裊裊,略帶哀怨的女聲輕輕響起。

說話的女子被華麗的衣裳包裹著婀娜嬌軀,容貌冷艷動人。

斜躺在床上假寐的楚易勛睜開眼,未扎起的黑發不羈的散落在肩上。

「你應該十分清楚才對,相識至今,我從未對你有所隱瞞。」

「我知道,可是……」

花顏垂下眼,不敢將情意表現得太過明顯。

她知道楚易勛不會喜歡善妒的女人,更何況他貴為世子,自己實在沒那身分,更沒地位過問他的婚事。

可是……她壓抑了好幾天,再不開口就來不及了,他明天就要迎娶另一個女人了呀!

她十二歲被賣進青樓,十六歲便出落得美麗動人,在老鴇的刻意教下,琴棋歌舞樣樣精通,很快就取代了當時的紅牌,成為夢香樓的花魁。

聰明如她,當然不會甘于永遠過著這樣送往迎來的日子,憑著過人的姿色,她誓言要出人頭地。

所以當楚易勛出現在夢香樓時,花顏就知道她的機會來了。

她時時提醒自己,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就得沉得住氣,在楚易勛面前絕對不能做出逾越身分的要求,更不能讓他覺得她是個有野心的女人。

就在她以為自己做到了、成功了的時候,遠在京城的八王爺居然在這時要楚易勛和洛水首富之女成親。

那步荊紅的丑陋,全洛水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听說她自卑到在自家府里都還蒙著面紗,連步家的家丁都不曾見過她的長相。

那個破了相的女人,憑哪一點跟她花顏搶?

「听如兒說,步小姐奇丑無比……」花顏刻意壓低嗓子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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