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越清雪掀了掀蝶般羽睫,似笑非笑地凝睇他。「人都給了你,還貪什麼貪,不愛你一生一世豈不吃虧了。」
她的愛放得很深,很難想像會有不愛的一天。
「嘖!說得真委屈,賞你一點甜頭,免得你怨我老讓你吃苦。」他把一個小東西放進她微啟的唇內。
「咦!這是……」酸酸甜甜的口感滑入舌尖,她頓時訝異得瞠大美目。
「蜜柑,產自南烈國,三月開花,五月結果,果實小而金黃,可生食,亦可蜜釀成你口中的小零嘴。」據說沒有一名女子不喜歡它,看來傳言不假。
酸甜滋味使口內生津,北越清雪舒心的笑咪咪。「不會又是你搶來的吧!」
她很清楚西臨的缺糧有多嚴重,依他的個性,不可能浪費錢財購買這種吃不飽的小零嘴,比較有可能是搶掠運糧時順便得手的附贈品。
「清雪,你太小看我了,有時候不用搶也有人送來奉承我。」他說得頗為得意。
「誰這麼善于逢迎拍馬?」肯定是奸佞小輩,想從中討點好處。
「南烈官員,他大概是仰慕我的威名,送點小東西來討好我,待會我差人給你量個身,南烈的絲綢和刺繡聞名天下,多做兩套冬衣御寒。」呵呵,不拿白不拿,人家有心,他又何必客套。
她失笑。「收入賄品是要付出代價,別輕忽了事情背後有償不完的人情。」
或搶或取,對南宮狂而言不過是小事一件,他全不當一回事。「對了,清雪,我來知會你一聲,你回北越復闢有譜了。」
「嗄?」她一怔。
「我和你的侍衛們商量過了,若要讓你順利回國接位,唯有以毒攻毒這一招,讓民心重回你身上。」她必須是被百姓所接受的,而非強行登位,徒留罵名。
「以毒攻毒?」什麼意思?
「簡言之,就是以流言止住流言,借風使舵,扭轉你頹圮的聲勢。」水可載舟亦可覆舟,誰說流言不能是一股助力,他偏要借力使力,以此教訓愚昧的北越百姓。
「什麼樣的流言?」她一臉疑惑。
南宮狂神情狂妄地摟著她細肩說︰「西臨有種叫石若草的菌種,普遍長在極熱的沙岩地,會附在石頭上長出白色菇菌,如果將它曬干磨成粉……」
他娓娓道出全盤計劃,無一遺漏地將石蕈的特性毒素全提得一清二楚,包含它發作時的癥狀,以及對人體的危害程度。
能夠坐穩西臨帝位,南宮狂自有他的本事,他天生就是帝王命格,一舉一動皆展露王者霸氣,侃侃而談是雄才大略,眉眼飛揚的是泱泱帝威,目光如炬,氣勢凌人,帶出他統領萬軍的威儀。
听著縝密布局的北越清雪看他看呆了,香腮一托,著迷地忘了開口。
「到時候民心動搖,北越春吟掌控不了大局,你便可登高一呼,率領西臨軍隊攻入皇宮,生擒……咳!清雪,你有沒有听見我在說什麼?」她好像快睡著了,頻頻打盹。
「嗄!你說什麼?」如夢初醒的北越清雪驀地睜大一雙盈璨美目,好不聚精會神的一應。
黑眸眯了眯,他以指挑起她下顎,仔細一瞧面上氣色,「不許再嫌藥苦,瞧你一副精神不濟的樣子,肯定身子還有傷,尚未調理好,至少得再休養一個月。」
「什麼,再一個月?!」她驚得臉色大變,差點從他懷里躍起。
「起碼得養出十來斤肉,瞧瞧你這細胳臂都沒我腕粗,還有兩只腿瘦得跟竹竿似的,腰細得我一手都握得住……」他越說越往上模,停在不減豐腴的雙峰上,眸心弦特啦和。
北越清雪的臉蛋微微漲紅,「你是色心又起了還是想養豬,我吃得夠多了,不能再硬塞。」
他邪笑地一揉令人滿意的豐胸,「男人不色,女人就要兩眼淚汪汪了,還有,要說服我你吃得夠多了,那就比照我一天的食量,我吃多少你便吃多少」
她咋舌,「你瘋了嗎?我不是牛,沒有牛胃。」
他一膳吃一大桶飯,大魚大肉不算在內,他吃一頓的份量足以讓她飽上三天。
「是誰在不平衡我好得多,不用天天吃藥。」南宮狂眼一橫,笑眄小臉羞紅的可人兒。
「那跟飲食扯不上關系,你……你天生壯得像一頭牛嘛!」她局促地說。
「所以嘍,清雪,你就認命點,誰叫你不是牛呢!當人是比較辛苦沒錯。」他頻頻點頭,刻意取笑她。
她被逍遣了?北越清雪愕然。
「來,再嘗一粒蜜柑就不苦了,太醫開的藥有強身健體之效,多吃無妨,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不過若你想屈就我的皇後而不當北越君王,那就另當別論了,我……」他可是樂見她整天躺在龍床上,受他寵幸。
「休想。」她可以吃苦,再多的苦也不怕。
見她眼中布滿肅殺之色,南宮狂放聲大笑。請將不如激將。「清雪,我是真的不介意,你大可考慮一下,我舍不得你太辛苦。」
「我不辛苦……」她忽地瞧見他滑至手肘處的袖口外露出的手臂,慘不忍睹的疤痕縱橫交錯。「烈雲,你很痛吧!」
哀著因為她而受的傷,北越清雪明璨麗眸浮動流光,淺淺霧氣蒙了雙目。
「哈……老早就沒感覺了,哪像清雪這般沒用,你不是說我皮厚嗎?這下換了女敕皮,我倒要感謝你,以後不許再嘲笑我厚臉皮了。」他不以為意,笑聲清朗。
「烈雲……」她好心疼,舍不得他受一絲一毫的傷。
「哭什麼哭,沒事了還掉淚,存心擰了我的心,讓我陪你一同嚎啕大哭不成。」他對她的眼淚最沒轍。
想像著他嚎哭的模樣,她噗哧一聲,破涕為笑。「以後別再去搶糧了,等我回到北越,必定實現先前的允諾,將適合旱地種植的種子送到西臨,自己耕種的糧食吃起來才味美。」
「是,我等你富饒了西臨,我的清雪娘子。」他口上敷衍著,並未當真。
畢竟西臨缺糧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種子播下去到收成總要一段時間,他們總不能挨餓等著不知長不長得成的作物。
所以呢,如果有機會,他還是打算大干一場,但會小心點,不讓她知曉。
第19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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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怎麼又倒了一個,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誰快來說清楚。」
「是瘟疫,是瘟疫呀!你看他身上的斑,簡直跟瘟疫沒兩樣。」
「什麼?是瘟疫,大夫呢?快點瞧一瞧,可別讓他傳染給其他人。」
「不是說換了新皇便會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嗎?為何還會有災難降臨……」
北越百姓人心惶惶,紛紛走告疫情蔓延,無不驚惶失措地呼天搶地,唯恐身染惡疾死于非命,求診告急的擠破醫館。
可是眾醫始終找不出病因,搖頭嘆氣地請求診者準備後事,他們無能為力。
一時間,哭聲響徹雲霄,人人自危。
于是乎,有人開始議論紛紛,即使是血統純正的繼承人也會有災難發生,那表示老天爺不認同新主,故而降災懲罰無知的百姓。
局勢紛亂,民心思變,老百姓開始懷念起德政愛民的舊主北越清雪,她在位時的種種好一一浮現,讓人感到羞傀,竟容不下北越明君。
據悉這種怪病是由西臨與北越交界的邊境傳入,慢慢地擴散到皇城附近,得病者全身出現紅斑,奇癢無比,嚴重者還會咳出血。
雖然尚未傳出有人死于此癥,可是已經造成北越國一陣大恐慌,每個百姓都擔心自己是下一個染病的人,群起向朝廷陳情。
「什麼,有瘟疫?!」正在派糧的北越春吟臉色一變,驚駭不已的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