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霜控訴道︰「爺的人,爛透了。」
啥?衛十一對她贊譽有加,她竟說他們爛透了,這是怎麼回事?但他心里已經未審先判,雖然她尚未投訴他們的罪狀,不過他已經在心底擬好十幾種懲罰法子要對付自己的衛家班,誰讓他們爛透了。
「他們做了什麼?」他的口氣嚴峻。
「是爺不讓他們娶媳婦兒嗎?還是爺讓他們的工作量過重,沒時間交女朋友?」
「女……朋友?」他被弄得迷糊,這是什麼意思?
又是她的錯,這年代哪有人在談情說愛、交男女朋友的,可是這也不能怪她,她才剛穿越不久,這里的風俗民情、說話習慣尚未糾正過來。
葉霜輕咳了一聲,修改了說法,「我的意思是指紅粉知己。」
「他們不能。」
「為什麼?怕身分曝露?」
「色字頭上一把刀,沉溺會壞事。」
「厚,原來不是他們爛透了,是爺爛透了。」
「你在說什麼?」好端端的,做啥給他扣這麼一頂大帽子?
「爺娶了五個世子妃,就算不在世的不算,幸存的還有一個世子妃、五侍妾、三通房,爺都沒在上壞事,怎麼他們就會壞事?」
這是剝奪人類基本需求,人家也是堂堂的大男人,也有發泄的必要,難不成他的隱衛們全數揮劍自宮,當了岳不群的接班人?
「他們做得不好,怎地撻伐到爺身上來了?」
「他們就是沒和女子接觸過,才不曉得女人與男人不同,對待方式要不一樣。」
衛昀康低頭睨她一眼,沒好氣的道︰「听不懂,把話講清楚。」
葉霜朝他做了個鬼臉,這才道︰「那天晚上,尸體東一條、西一條的,還有兩顆頭在地上滾,我嚇死了,這幾天,夜不能成寐,白日明明累極了也無法休息,因為一閉上眼楮就會聞到血腥味兒。」
「所以呢,你覺得他們應該怎麼做才對?」
「應該把我們三個打暈了運出去,啥事都不知道,就不會飽受驚嚇。」
「你在埋怨他們沒把你給打暈?」他挑高眉,似笑非笑的問。
他誰啊!他是衛昀康,旁的不敢說,看透人心這點兒功夫還是有的,他不信她會為了這點子事抱怨他的人。
「不然呢?」
「如果你有事求爺,拐彎抹角不會比開門見山的好。」
葉霜偏著頭望他,有道理,開門見山他都不見得會同意了,何況是拐彎抹角,他要是心硬點兒,假裝沒听懂她的潛台詞,她不是瞎忙嗎?
好啦,那她就開大門,迎大山。
「在家廟的那些日子,衛十一經常暗中相助,那天事出緊急,他捂住墨竹的口,兩人就有了肌膚之親。他把我們從地道里面救出來時,墨竹被地板上兩顆滾動的腦袋嚇到腿軟,無法行走,是衛十一打橫把她給抱著離開的。之後,他托人捎來安神茶給墨竹沖了喝,從此墨竹那顆芳心就給系上了,爺,你說,幫人牽一條紅線,會得多少福報啊?妾身最近運勢不佳,還挺需要福報的。」說完,她吐了吐小舌,有些不好意思。
做媒做到這等程度,她也算是個孬的,不過他算是听明白了。「此事再議,接下來事情多得很,衛十一沒有空理會閑事。」
啥?爺的事兒是正事,衛十一的終生大事是閑事兒?未免太自我中心吧,這種上司,要是在現代肯定會被告到月兌褲子,他居然滿臉的理直氣壯?下屬也是人,好嗎?
「這次的事情,你做得很好。」
葉霜本想再同他爭辯,可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褒揚,讓她瞬間忘記自己還想告到他月兌褲子,她有些反應不過來的反問︰「什麼?」
「你謹記爺的話,沒有沖動,沒有讓隱衛們現身,做得很好。」
「這是鼓勵嗎?」
「不,這是讓你知道,以後听爺的話就可以保命。」衛昀康抿緊唇,分明正在笑,卻不讓笑在她眼底現形。
他古怪?確實,還不是一點點古怪,是怪到讓人難以理解。
他在旁人跟前,什麼好听話都說得出口,只求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在她面前卻半句好听話都不講,就是喜歡看她憋著、悶著,與自己較真上。
是因為,他不在她身上設定目標嗎?或者是……單純喜歡逗她?
幸好葉霜是個臉皮厚的,別人不夸獎,她不介意在心底自夸,所以她雙眸綻放著晶光,帶著期待問道︰「既然我做得好,爺是不是該獎賞獎賞?」
衛昀康輕點了下她的俏鼻,好笑的問道︰「想要獎賞什麼?」
她望著他布滿紅絲的雙眼,想來這些天他一定很辛苦吧,于是她撒嬌的道︰「獎賞今兒個夜里,讓妾身抱著你的手臂睡覺,我大受驚嚇,好幾個晚上都沒睡好呢。」
與她視線交融,他覺得心又甜又充實,像斟滿茶水的杯子,微暖、微溫、微甘,她在心疼他幾個日夜沒睡的狼狽嗎?他笑了,低下頭,封住她的唇。
她是個溫暖的女人,像是一方陽光,悄悄地照亮了他心底的陰暗。
衛昀康搞不清楚自己究竟睡了幾天,只曉得醒醒睡睡的,偶爾醒著時,他看到有個讓他感到溫暖的女人,把滿桌豐盛菜色端到他床前,喂他吃飽了,他歪過頭,又睡。
迷迷糊糊間,他隱約听見她對人說——
「知不知道消耗卡路里最多的器官是什麼?是大腦,我們家爺定是用腦過度,才會累成這樣。」
什麼叫卡路里?腦子就腦子,還分大小嗎?衛昀康想問,但光是睜開眼皮就耗盡他的力氣,他實在沒有多余的力量可以擠出話來。
接著他又听到她說——
「勞心勞力、傷肝傷腎,在那個王府,咱們家爺睡得不徹底,現在就讓他狠睡上一場。」
她還真懂他的心,所以他決定繼續狠狠睡下去。
其實這不像他,他是個警覺性很高的人,只要一點風吹草動就會被驚醒,七年了,自從祖父去世後,他再沒睡得這般沉過,他知道自己很不對勁,卻依舊在不對勁中睡得安心。
但這一回,他是真的醒了。
醒來時,他看到是墨蓮守在屋子里,正低頭縫著衣袖,听見床上動靜,她立刻把東西放在一旁,走到床側。「爺。」
「世子妃呢?」
「世子妃在廚房里忙著。」
「什麼時辰了?」
「近午時。」
點點頭,衛昀康又問︰「這幾天,你家主子在飯食里動了什麼手腳?」
一听,墨蓮的心髒驚懼的用力抖了三下,她早就說了,世子爺一定會發現的,讓世子妃別橫著做,現在可好了吧!
不過她可是個忠心的大丫鬟,連忙尋一篇好說詞,替世子妃規避責任。「世子妃心疼世子爺沒好好休息,大夫為世子爺號了脈,也說爺憂思勞累,再不好好休息怕會落下惡疾……」
他打斷她的話,直接問道︰「是安神湯?」
墨蓮眼楮一瞠,就說瞞不住的,世子爺心里雪亮得很,她咬著唇,眉頭皺成兩道短線。
「是,可那……」
「行了,先別告訴你家主子我醒了,備水。」
「是。」墨蓮領命下去,腳步卻沉重不已,心里還在想著怎麼替她家主子月兌罪。
看她憂心忡忡的模樣,衛昀康不禁搖頭失笑。
其實如果有心抗拒,別說安神湯,就是蒙汗藥也拿他無可奈何,他明知道湯有問題,還是一碗一碗的喝下,便是因為信任、因為安心,更是不舍拒絕她的好意。
半個時辰後,衛昀康神清氣爽的走進大廳。
這個莊子是他看中的,不只因為近家廟、近衛家祠堂,更重要的是連著莊子賣的是一座山林,林子里物產豐富,還讓他找到兩個溫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