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昀康放下碗筷,看著眼泛興奮光彩的她,他對她的驚艷已經夠多,他不知道她還能怎麼讓他吃驚,但他確定的是,她為了他,真的很努力。
握住她的手,他問︰「這些全是你一個人做的?」
「哪兒能呢,爺給的那些陪房里,有五個人精通廚藝,我不過動動嘴皮子。」
難的是烤漢堡的窯子,是衛五給幫著蓋的;蒙古烤肉的大鐵盤,則是衛七想辦法弄出來的;中間要加上炭火保溫的特殊鍋子,是衛大折騰出來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這群能人強將,有什麼做不到?
「再做一次票選大會吧,咱們請三、五百個京城高官名流來吃,讓他們選出喜歡的菜式。」
「意思是,我做的票選不準?」
「當然不準,莊頭佃戶素日里鮮少有機會吃肉,自然是哪道菜肉多、挑哪樣,我那些衛家班的,只管飽,哪里顧得了味道,讓他們來決定好不好吃,根本是強人所難,再說了,普通人家根本不會上館子,會上館子的不是富戶就是權貴臣官,這種人從小吃香喝辣,舌頭刁鑽得很。」
葉霜聞言,深深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她總是思慮不周,想了個起頭,便一頭熱,唉……
這話,大哥大姊也叨念過她。
可有什麼辦法,她就是智商不高,不習慣動腦子唄。
「行,看準日子,爺再告訴我。」
「霜兒,咱們不會在這里待太久了。」
「怎麼會?爺不是把咱們所有的身家財產都運過來了嗎?」
「那是要拿來做生業的本錢,怎能不運來?接下來真的開始要典當你的嫁妝了。」
看過葉霜的企劃書,他感到野心勃勃,原本只想做大,現在,不僅僅要做大,還要做好,做別人沒做過、做不到的,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讓皇上耳目一新,重新評估自己!
「爺要改頭換面,不當紈褲,要當勤奮商人了嗎?」
「嗯,爺上進,娘子開心嗎?」
「當然當然,要不是娶了我這個福妻,日日教化訓示,爺肯定還在青樓賭坊里沉淪呢,皇太後肯定很高興自己的真知灼見。」
「你傻了嗎?這種事怎麼瞞得了皇姑婆。」
對厚,又少一根腦筋,皇太後怎麼能瞞呢?那個嫁妝漂白術,還賴皇太後的大力支持呢!
一把,他將她拉進懷里,輕輕磨蹭她柔女敕的臉頰,低聲道︰「霜兒,忙過這些日子,給爺生個兒子吧。」
「爺早有兒子啦。」至于她的肚皮,誰曉得是爭氣不爭氣?
「爺要你生的!」
這話葉霜不愛听,她推開他,皺起眉頭,正經八百的凝聲道︰「爺,這種話是最後一次說了,好嗎?妾身當玥兒是親生兒子,我也要他拿我當親生娘看待,這種會在玥兒心底種下不平的言詞,往後別再輕易出口,旁人怎麼看,我管不著,但我們是玥兒的父母,有義務保護他不受到一丁點兒傷害。」
衛昀康看著她一臉認真,許久許久後,他開懷暢笑,捧著她的臉,送上熱情的一吻,接著在她耳邊低聲道︰「知道了,娘子大人。」
他一直知道她溫暖善良,一直曉得她用真心對待每個人,他一直都理解,她是個非常非常好的女人,他想要這個好女人的一生一世,不悔!
衛昀康同葉霜提過周掌櫃的背景和兩人相識的過程,今兒個她總算見到周掌櫃的人,她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他長得矮矮小小的,背有點駝,但那雙精明干練的眼楮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世子爺,那塊地我看過了,地點好,來往的人多,要是在這里開新賭坊,小的敢拍胸脯保證,很快就會擠掉「進斗金」。」
「「進斗金」很厲害嗎?擠掉它,「金風臨門」就能掙很多很多銀子?」葉霜問。
周掌櫃瞄了她一眼,眼底閃過淡淡的不屑,他不懂,男人談生意,干麼讓個女人在場,就算她是世子妃,可女人嘛,見識有限。
「眼下「金風臨門」已經能掙得不少銀子,只不過「進斗金」是京城第二大賭坊,若是擠掉它,京城就沒人敢同咱們叫板。」看在世子爺的面子上,周掌櫃勉強回答。
「周掌櫃,我是不太明白生意場上的事,可我覺得開鋪子的目的是賺錢,不是讓別人關店,擠掉一家「進斗金」又如何,難保不會有第二家、第三家……第一百家「進斗金」出現。與其用數量擠掉別人,不如用質量壯大自己,遠遠地把人甩到腦後去。」
听著雨人的對談,衛昀康倒沒想過要不要擠掉「進斗金」,他比較想要的是讓左氏花了大筆銀子心血的賭坊,在開幕三個月之內倒閉,而周掌櫃挑選的地點,恰恰在左氏買下的鋪子隔壁,他很感興趣呀,只不過他的小媳婦似乎不這麼認為。
「什麼質量、數量?敢問世子妃有何見解?」周掌櫃憋著氣問道,心里卻忍不住抱怨女人懂什麼。
「依周掌櫃的法子,是開很多家「金風臨門」,瓜分掉「進斗金」的生意,可在瓜分同時,是否也會瓜分到自己的生意?賭客就這麼多,每年能花的錢也就這麼多,開再多家,算計也就這麼一點錢。與其如此,為什麼不想想其他的方法,讓賭客掏更多的錢出來,讓那些不賭的人,也願花點小錢娛樂自己。」
這話說得在理,現在百姓富足,人人口袋里多少有些余錢,要是能讓他們把錢掏出來,那可是一筆大生意……思索一番後,衛昀康也被挑起了興致。
「願聞其詳。」周掌櫃悶了,說得容易,做來難,不賭的人永遠不會踏進賭坊,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誰有本事從他們口袋里把銀子挖出來?
「你方才說,買下那兩間鋪面開新賭坊,至少要備下五千到七千兩銀子?」
「是。」
「這筆錢拿到京城近郊買土地、蓋賭坊的話,至少可以蓋三十到四十倍大的賭坊,對不?」
「話是這麼說,可蓋在城郊,誰會一趟路跑到城外賭?城里又不是沒地方可賭。」
「所以要解決的是交通問題、食宿問題,倘若咱們每一刻鐘,都有馬車來往京城與城郊,可以供賭客免費乘坐,那麼,周掌櫃猜猜,賭客肯不肯多花半個時辰往返?」
葉霜此話一出,衛昀康馬上想到另一筆生意,倘若不是免費乘坐呢?倘若不僅僅往返京城與城郊呢?倘若有固定的路線、固定的時間往返……他越想越細,一張古代公車圖在他心底慢慢描續出來。
周掌櫃回答︰「也許有賭客肯,可……爺何必這筆銀子?如果直接蓋在京城里……」
葉霜打斷道︰「周掌櫃的,你先別急,听我把話說完,倘若我講得沒道理,你再反駁我,行不?」
他不免心生猶豫,什麼時候主事的成了世子妃?他下意識轉頭望向世子爺,只見他點頭,他就算再怎麼不滿,也只能忍住了,誰讓世子爺對他有知遇之恩呢,否則他哪能容女人在這里說三道四。
「世子妃請講。」
葉霜轉頭,用眼神詢問衛昀康的意思。
這會兒才想起以爺為尊了?衛昀康忍不住失笑,她老是忘記這個道理,不過只要她開心,偶爾忘記,他哪會計較?
見世子爺點頭,葉霜攤開一張紙,再把那本《旅館企劃》打開。
她先畫出三層樓房,一面畫、一面解釋,「最上面這層可以蓋客棧,讓興致高的賭客晚上在這里安歇,隔天起床再繼續上賭桌。」
這話沒有吸引到周掌櫃,倒是那個客棧房間平面圖讓他驚呆了,怎麼會有這樣的屋子,光是看圖紙,他都想去住蚌三、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