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讓他微微擰起眉,不甚開懷地多了憂色。「你是我的,誰也不能搶走你。」
「霸氣。」人都在他懷里了,還有什麼不安心。
「我就是要霸住你,管他神仙或妖魔,你只能屬于我。」他狂肆而深情地低下頭,攫住那抹嫣紅。
說實在的,他的行為還真囂張,看得身邊的人皆面紅耳臊,兩眼瞠大地不知是該光明正大的看著他「調戲」妻子,或是移開視線假裝沒看見。
不過一向好奇心重的淨水倒是瞧得津津有味,越靠越近的托起腮幫子,好整以暇的觀看交頸鴛鴦,不時發出驚嘆的評語。
「別看了,小心眼珠子往外掉。」一只大手捂上明媚水眸,嘆息聲隨即揚起。
「阿惡,你怎麼沒這樣吻過我?你看他們吻得好陶醉……唔……唔……」叫人好生羨慕。
捂眼的手改捂嘴,滿臉尷色的風妒惡著實笑不出來。「好人家的姑娘不在人前言及閨房事,他們是夫妻自是放縱些,我們要謹守禮教,非禮勿听、非禮勿視、非禮勿言……」
「喔!那我們什麼時候成親?」一旦成了夫妻就能親來親去,上下其手。
「啊!這個……呃,我想……快了、快了……」干笑不已的風妒惡有一肚子苦水要吐,可又欲訴無言。
他也想早日將美嬌娘娶進門,夫唱婦隨縑鰈情深,有個專愛惹是生非的小女子不時招惹麻煩,他沒有一天不膽戰心驚的,生怕轉個身便會把未來娘子搞丟。
可是棘手的案子一樁接著一樁,剛辦完白虎精食子一案,城西的無頭公案又落到他頭上,縣衛里堆積如山的公文因師爺家中有事,他又得代為整理,編排入冊,忙得他焦頭爛額,分身乏術。
兄弟重逢固然是件好事,但是眼見著兄長肆無忌憚地愛寵嫂子,他還真有些坐立難安,就怕小淨有樣學樣的用在他身上,到時他真要叫苦連天了。
不是他不擁嬌人兒入懷,而是沒有時間,就連今日的聚會也是在百忙之中向縣太爺告假半天,等會兒又得忙著捉人去,哪有空暇辦自己的婚姻大事。
頭一回,他自覺投身公門是件苦差事且十分不智,偏又已無法抽身,堆壓多時的公事因他一時的怠職而蒙上一層灰,豈能在此時說抽手就抽手。
何況他正追查一條攸關當年風家滅門慘案的線索,張萬富死前的那一句「王爺」是關鍵,他沒法就此放手,漠然視之。
「快了總要有個期限吧!還是你壓根不想娶我,認為我是專惹麻煩的麻煩仙子?」討厭啦!就說不是她愛招惹是非,是非偏要找上她,她白受無妄之災。
嘟著小嘴的淨水微帶不快,一副頗有怨言的模樣。
風妒惡一听可急了,忙著安撫佳人。「小淨,你千萬別胡思亂想,你也看得出來這陣子局勢有多亂,盜匪橫行,身為衙門中人的我怎能坐視不理,任由無辜百姓慘遭殺害呢?」
實在是身不由己呀!他也很想象大哥一樣美人在懷,無事一身輕地過著愜意日子。
看著嬌俏小臉泛著怨色,苦笑不已的他萌生退出公門念頭,以前他從不覺得兒女情長會影響公務,一逕認為自己不會有所動搖,可是一遇上她,倒能體會何謂英雄氣短了。
他想起大哥的提議,為重建風家昔日風光而盡一分心力,頹廢的老宅正在大興土木,風家的基業定要在他們兄弟手中再次興盛。
「嗯!嗯!沒錯,你有一個弟弟是土匪,我們可以去捉他……」她異常興奮的直點頭,仿佛有什麼好玩事正等著她。
淨水是個靜不下來的人,非常好動,一有新奇的事兒就搶著去瞧,渾然不覺有何不妥。
「是殺手。」一旁懶洋洋的麒轔伸伸腰,沒好氣的提醒。
「管他是殺手還是土匪,犯罪的人統統都要逮捕歸案,這樣才對得起天下黎民百姓。」反正有樂子的事她一定不落人後。
「咳咳!淨水,你忘了那個殺手是你那口子的親胞弟嗎?」忍俊不住的青蓮微眯起眼,看她幾時多長點腦。
「親手足又如何?大義滅親方為男兒本色,只要做壞事就要受國法制裁,跟我們做錯事也要受仙規處罰是一樣的道理。」殺人者人恆殺之嘛!這不是他們「人」常掛在嘴上的一句話嗎?
「小淨……」唉!頭好痛……
「阿惡,你也覺得我說得很對是不是,人吶!絕對不能犯錯,就算是你弟弟也要與庶民同罪,作奸犯科的人最要不得了,你……呃,你們看我的眼神有點奇怪,是吃壞肚子嗎?」怎麼她一點事也沒有?
屋外下雪,屋里生炭,穿著厚實衣裘的淨水本不覺寒意,卻在瞧見眾人目光時感到一絲絲發冷,好像背脊滑過一道冰水,頓時一栗。
「二弟,人有失言,馬有失蹄,偶爾看走眼不打緊,但你真的決定要將一生葬送在她手中嗎?」有妻如此,將是男人的不幸。
風寄傲的挖苦換來妻子一記白眼,青蓮可不許有人嘲笑她的姊妹淘,即使那人是她同床共枕的夫婿。
「甘之如飴。」有情人難覓,誰叫他前輩子欠了她。
嘴角微揚的風妒惡細撫心愛人兒一頭如瀑烏絲,笑得心滿意足。
「你喔!從小就比旁人多了一顆俠義之心……唔!蓮兒……」悶哼一聲,腰間微傳來疼痛。
「淨水向來迷糊,少取笑她。」她可不像淨水,听不出他話中諷意。
俠義中人才會做好事,犧牲小我以救萬民。
「迷糊不是借口,你瞧她一臉懵懂的樣子,說不定還不曉得我們在說什麼。」可憐的二弟,遠景可慮。
的確听不懂他們在說什麼的淨水臉上滿布疑惑,她從來就搞不清楚人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煩惱,對她而言對與錯、是與非全然一清二楚,哪來的矛盾呢!
犯了錯,捉起來有什麼不對?人命何其珍貴,豈可輕賤,為何他們的表情怪異到似乎她說錯了什麼,讓人感到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的苦惱。
她拉了拉身側男子的衣袖,想從他眼中看出所以然來,但風妒惡的眸心只映了一抹無奈。
「大哥、嫂子,別把矛頭指向小淨,我們談論的是三弟的下落,勿生枝節。」話題全都扯遠了。
「還沒娶過門呢!心就向著人家了。」風寄傲奚落的話語一說完,立即收到妻子的一肘拐,他悶聲一哼。
「比起大哥的寵妻,小弟自嘆不如。」他悶笑,迎向兩道怒視的芒光。
風妒惡十分慶幸自己的心上人不是冷情冷性的大嫂,她雖不多言卻過于聰慧,凡事不需開口便了然于心,讓人有種被看透的不安感。
反之,小淨的直率性子倒不難捉模,一顆玲瓏心剔透得全無遮掩,眼角一眄便能得知其想法,與她在一起少了算計,不用時時猜測那顆小腦袋瓜子里到底在想什麼。
「你……」風寄傲騰起眉,慍色稍起即縱。「算了,兄弟間不扯瘡疤,若三弟的身分真是殺手,你有何打算?」
「能有什麼打算,不就認了他。」他的語氣是喜多于憂,樂見手足團聚。
他點了點頭,看向懷中的妻子。「蓮兒,如今三弟何在?」
既能得知他未死的消息,必定能明了其下落。
「不行。」螓首一搖,面容如靜湖,不生漣漪。
「不行?」
她和淨水對望一眼,悠然地吐出,「時機未到。」
「時機……」他顯得有些急躁,恨不得一夕之間找回所有失散的至親。
「令弟有他該走的路.該遇的人,還不到你們見面的時候。」冥冥之中自有天數,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