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水 第5頁

而她高明處是煮破十只鍋子,非常不解它們為何不耐煮,地瓜削皮居然只煮皮,其他丟棄不用,栗子敲扁等它自己掉栗仁,等了半天只有栗屑往下掉,卻被花鼠吃了……諸如此類的事不勝枚舉。

「樹在你身後三步,撞得倒它就百憂俱消。」不值得為她浪費半絲憐憫心。

「不會吧!真這麼狠心。」淨水驚心地仰望高聳入雲的千年老樹,咋咋舌。

「對你︰心不狠不行。」否則她永遠知錯不改,這般錯到仙壽終止那日。

對她太仁慈只會讓她更加不長進,他就是活生生的慘例,十幾年來為她憂心又勞心,而且得不到一絲感激,她視為理所當然。

要不是大士一再囑咐他要好好照料她,早在她一把火燒光他半邊毛時他就逃回天庭,寧受責罰也不陪伴這位叫獸氣結的糊涂仙子。

「哇!听起來你對我積怨甚久是吧!那些血又不是我的,大不了我幫你洗嘛!」她委屈一點,用她凝脂股柔荑搓洗衣物。

他一瞪,怒氣更盛。「不必,你算過你一共洗破多少件衣裳嗎?」

她以為他願意屈就當個洗衣工嗎?絲綢的布料有多貴呀!她什麼都肯委屈從簡,唯獨穿著方面要求不傷水女敕肌膚,除卻織女所裁制的天衣外,任何比絲硬、比綢緞粗的布匹她全都穿不慣。

而賺錢的事居然由尊貴的神獸負責,她兩手一翻故作柔弱,找草藥她能找成毒藥,一走山路便扭了腳,風大頻喊冷,縴指一伸指指足下繡花鞋表示穿壞了,他還得辛苦背她下山。

「阿猛,你嫌棄我。」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鼻頭猛抽好不淒楚。

「是,我不只嫌棄你,還唾棄你,你根本不配當個女人。」好在她是天上仙女,不用面對人間俗事。

這是唯一可喜之處,起碼她的仙術還算不差,能用淨水淨世,免除災劫和苦難。

「我……我……」她本來就不是女人嘛!听說女子生育之痛可會要人命。

幸好幸好,再過一年約定期限到後她就回去了,不用再袖手旁觀難產孕婦死在自家床上,血流滿地一尸兩命。

淨水有些不舍凡間美景地撫撫懷袋中一粒凸出的圓物,表情微露飄忽地似有些失落,雖然她已游遍三山五岳,看遍湖光山色,但心中總有種空空的感覺,好像有某種遺憾尚未填平,叫她不甘心空手而歸。

「你說夠了沒,盡說些傷人的話語,嬌寵自己的妻子本是天經地義的事,何來怨言。」讓人無法視若無睹。

「什麼,妻子?!」他在說什麼鬼話?

「呃,誰的妻子?」好納悶喔!

一旁粗壯的大樹後走出一道俊挺身影,鷹目如灼的瞪著濯洗女人衣裳的麒麟,目不斜視地露出正直男子的氣勢,為受辱婦女一伸不平。

風妒惡不解為何會尾隨兩人其後而來,那一吻之後本該分道揚鑣,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待辦,無暇顧及兒女情事,何況她表現得比他更雲淡風輕。他實在不應掛記在心。

可是那只欲邁開的腳實在走不開,不知不覺地跟著那道雪白影子越走越遠,錯過了官道,錯過了宿頭,錯過了將采花婬賊逮捕到案的時機。

當他看到他們雙雙走進破舊的茅屋時,他驀然驚覺自己在做一件蠢事,同住一屋除了夫妻外,還能有別的關系嗎?他們看起來可不像一對兄妹。

不過他還是沒辦法走遠,在瞧見飯桌上單調的菜色,他簡直難以相信他們竟苦到沒一餐好食,簡單的菜根和葉蔬便湊合著當是一頓。

為此,他又多停留數日,為他們砍集柴火,挑滿一缸水,獵殺山禽野獸囤積糧食,好豐富兩人的菜肴。

他在心里告訴自己是為了報答女子相救之恩,若非她適時解了他體內的毒,這會兒他早就是荒野中的一具殘尸,任憑鳥獸啄食骨肉。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身為「丈夫」的男子竟冷漠至此,為了一件髒污的衣服責備「妻子」,將她的示好和求和當無物,一味的冷言責怪。

人如其名的風妒惡妒惡如仇,最看不慣強欺弱、長凌幼,性子剛直的他不允許有此等事情在他面前發生,就算旁人說他多事也要出手干預。

「為夫之道首重夫妻同心,妻弱夫強本該憐惜,勞其力以養家口,鍛煉筋骨好護衛家園,而非終日無所事事的游手好閑,不事生產地違背為夫者該負的責任……」

有如衛道人士,說得口沬橫飛的風妒惡越說越激動,振振有詞地怒斥「丈夫」的不是,像是愛說教的地方耆老,一開口便不知節制,一古腦地不曾停歇,足足念了一刻鐘。

听得滿頭霧水的淨水和麒鱗十分呆愕,完全听不懂他到底在激動什麼,人家夫妻的事關他們何事,怎麼莫名其妙飽來一個怪人,說些連神仙也無法理解的天語。

原本兩人還頗有耐心的想听出端倪,畢竟他那麼費力的「調解」,好歹要給點面子,讓他暢所欲言的紓發怨怒,人要說出心底話才不致積郁成疾。

可是風妒惡的滔滔不絕似綿綿無期,耐不住饑餓感的淨水只好扯扯他的衣角,用極其委婉的神情小聲出言,中斷他宏偉抱負。

「呃,請問一下,你從頭到尾說了一堆,拉拉雜雜的,重點究竟在哪里?」算她駑鈍,真不解其意。

盯著殷紅小口,風妒惡莫名而起的怒火驟消。「有此且人並非你的過錯,你勿苛責過深,他若不懂珍惜你,那又何必眷戀于他……」

「等一等,你口中的良人指的是丈夫吧!」怎麼她越听越古怪,一片茫然。

他眼神為之怪異的移開,不看那張如花的嬌容。「也許你會怪我多管閑事,插手你們夫妻之間的家務事,我……」

一陣柔膩的笑聲突地揚起,讓他錯愕地怔立當場,神情微僵地不曉得自己說錯了什麼,引人發噱。

但是看到如芙蓉般綻放的花顏,他的心頭浮動得厲害,好像胸口有什麼東西快進裂開來,酥酥麻麻地,搔弄著內心最深處。

這就是天樂吧!縱使仙女下凡也難有此樂音,一下子擄獲世人的心,洗去所有的煩憂和不堪,回復原有的平靜和祥和。

風妒惡的深眸轉柔了,幽黑的看不出思緒,他看著別人的「妻子」,油然而生的妒意竟是如此強烈,晃動的道德觀正一步步消減。

如果她是他的妻子,他定會全心全意的呵護,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傷害,即使無華屋美服可養嬌花,至少遮風蔽雨不是問題,不至于落個破草屋棲身……

等等,他胡思亂想什麼,別說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以他目前的狀況根本沒法成家立業,長年在外奔波忙碌,緝捕逃犯,哪有空閑安頓家小?

他自惡的沉下臉,眼眸深沉的冷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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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是夫妻?」

「不是。」

「那是兄妹嘍?」怔忡、驚愕,和一絲絲莫名所以的釋然。

「你看我們像嗎?」仙、畜殊途,真要相像可糟糕透頂。

「外在不足以判定一切,同胞手足亦有肖父肖母之回異,何況你們也有可能是異母血親。」一夫多妻所生之子女自是有所不同。

裝不來大家閨秀的淨水掩嘴低笑,「我們既非親也非戚,若硬要扯出一個因果來,充其量是結伴而行的異鄉客。」

「因果?」

不信佛、不道怪力亂種的風妒惡僅抬眉一揚,未去深思她口中的玄妙說法,但他已明白了兩人非親非故,非他以為的結發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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