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水 第4頁

若在正常的情況下,這點毒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就算全身浴血仍奮戰到底,將作惡多端的匪類繩之以法,處以極刑。

不過現因多出一個人的緣故,致使受限甚多,他一方面要擒凶對敵,一方面又要護住這個不知打哪冒出的莽撞姑娘,兩相牽制之下讓他少了幾分優勢,落于下風。

時間拖得越久,他的體力越見不支,若非一股氣撐著,手中的劍只怕早握不住了。

倒下的死尸七、八具,負傷而戰的仍有五、六人,他估算一刻鐘內未取下他們首級,下一個橫尸荒野的人可能會是自己。

「好,我幫你。」為了他的良知,也因她一時不忍的惻隱之心。

「什麼,你能幫我……」肩細得不堪重擔的弱質女流也敢大話。

風妒惡恥笑的言語才說到一半,一道若有似無的蘭芷香氣迎面而來,他怔了怔並未避開,像是被突如其來的香味迷惑了心志,有些呆滯地感受到柔軟唇辦的踫觸。

這一怔,讓馥郁的丁香小舌順利溜進口中,柔媚的輕抵著他的上顎,似乎將什麼送進嘴里,他喉嚨如火燒的干咽,霎時一股熱氣由下月復灼起。

「好了,你現在沒事了,大可施展全力迎敵。」雙頰泛著桃花,淨水的耳根子紅得發燙。

口干舌燥的風妒惡艱澀的問道︰「你讓我吞了什麼?」

笆甘甜甜的,醇美如清泉,還帶著淡淡柳枝的清香。

「口水。」

他一愕,不確定地再問一遍,「你說什麼東西來著?」

「口水,唾液,本姑娘的香涎,救人無數的觀音淨水。」凡人求也求不到的仙丹靈藥,是觀音大士用來普渡眾生的聖液。

「什麼,你讓我喝下……呃,你的……」偏黑的臉色忽地漲紅,完全說不出話來。

「欸!別發呆了,人家的劍又砍來了,你要護好我。」她不要白玉肌膚上多了幾道刀口子。

淨水的脖子一縮,盡往他懷里偎去,一點也不覺得男女之間有何分別,她純粹是怕死怕痛,想找個人頂著,以免不長眼的刀劍傷著她。

倒是懷抱著軟香的風妒惡眼神復雜的瞄了她一眼,看不清是惱是怨,或是絲絲情愫,暗忖著是誰家的姑娘竟如此大膽,隨性的毫不顧忌世俗禮儀,與他口沫相濡。

但凌厲的殺氣讓他無暇多想,手一舉高便不假思索的出招,劍擊交錯的冷芒讓他暗自驚心,目光微沉的盯著功力大增的右臂。

原本他以為僅能勉力抗衡,心里抱著能除一人是一人的想法,全身而退是不可能,至少能護守無肋百姓免于傷害就好。

可是出劍的力道竟出乎意料的凶猛,一道莫名而柔似水的力量助他撐開閉塞的穴道,涌涌不絕的氣力充斥周身,功力比中毒前更為強上十倍。

是她的因素嗎?那口香涎解了他的毒!

思及此,他忘神的看著她像抹了蜜油的丹唇,心口微微悸動。

第二章

「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可以對天發誓,向你保證絕無下一次。」希望啦!

心虛中。

「保證?」哼!

「我已經很小心、很小心了嘛!你看我連手肘擦傷都沒喊疼,是不是值得獎勵了。」裝乖的笑臉好不燦爛,媲美迎妃大典上燃放的煙花。

可惜不領情的人依然不領情,臭著臉連哼三聲,非常無禮地給了個冷背讓人 ,絲毫不曾動容。

「別生氣啦!我以後一定會改,絕對絕對不惹是生非,也不好奇別人發生什麼事,就算隔壁冒煙大喊失火,我依然不動如山地等著大火燒到我,你信我這一次好不好?」先拗過這次,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頭顱低垂的淨水裝出可憐兮兮的神情,雙手合掌十分真誠地懇求背著她的男人,小臉兒帶笑想蒙混過去,故技重施好博取同情。

通常這一招用在別人身上相當有用,長得裊娜多嬌的柔美女子總是討人憐愛,有誰不心軟三分。

可是遇上熟知她為人的神獸麒麟,所有的千嬌百媚、嫣然一笑全然無效,他有人的外表卻存一顆獸心,再美的女子往面前一站依舊不為所動。

鎊花入各人眼,獸的眼光可是很挑的,光是不同類這點,淨水的柔媚和清麗還稱不上極品,他喜歡的是搔首弄姿的母麒麟。

「滾遠點,不要擋路。」信她的人準是蠢蛋,死性不改的家伙永遠在犯錯和懺悔中。

被推了一把的淨水毫無受傷神色,小嘴彎彎笑得好不開心,「阿猛,只沾到一點點血而已嘛!多搓個兩下下就潔白如新,你不要一直跟我計較。」

「這叫一點點?」怒極的男子揚高半邊裙擺全染上血跡的雪白衣裳,拔高的語氣近乎咆哮。

「呃,能者多勞,你就多費心點,我煮紅豆湯慰勞你……」她興匆匆地準備生火煮湯,一道氣沖沖的身影連忙往她身前一擋。

「你給我離任何食物遠一點,不要踫火,不要踫柴米油鹽醬醋茶,安安分分坐著不動。」他可不想在盛怒當頭還得收拾她搞砸的爛攤子。

「人家只是想幫忙嘛!」別當她是什麼都不會的廢物,起碼她會撿柴火……

看了一眼身旁怎麼也燒不出火焰的濕木頭,十分羞愧的淨水不自在地赧然甜笑,抱以慚愧的歉意。

由于她和青蓮、綠柳、瓶兒她們約好不使用仙法,除非為了保命和逃生,來到凡間就要當個尋常女子,以免被他人識破仙子身分,徒增困擾。

這些年來她始終謹守這個約定,若非真的逼不得已絕不出手,她施法的次數不出十根縴縴蔥指,以刻苦勤儉的方式游走各處。

她和阿猛都不重視物欲,得過且過不貪求舒適享受,野菜野菇是一餐,山珍海味也是一頓,在外的生活一切從簡,不用分什麼葷菜素齋,有得吃、能填飽肚子就好,累積財富從來就不是他們的目標。

所以大部分的情況下他們會在野外打尖,隨便弄個簡陋的房子便能安身一、兩個月,等玩興沒了再離開,兩袖清風、阮囊羞澀大概指的就是他們吧!

不過有時也會想打打牙祭,挖兩根百年人參和上等何首烏便能換得一筆銀兩,那時就挑間大酒樓住蚌三、五天,百饈嘗遍再過清貧日子。

兩人目前住的地方是獵戶留下的破草屋,屋頂破了個大洞暫時用茅草蓋住,空無一物的四壁不時有冷風滲入,抹了軟泥還能撐上一陣子,至少夜里安睡時不致冷得直打哆嗦。

其實當初打翻盛放寶珠的寶盒,她是第一個贊成下凡尋珠的仙子,早在好些年前她就向往人間的生活,老听呂道長和何仙姑他們提及昔日的趣事,就巴不得能身歷其中,東施效顰地也來八仙過海。

「不必,你有多遠滾多遠,少在我眼皮底下晃來晃去,省得煩心。」她只會越幫越忙,闖更大的禍讓他背。

「阿猛,你說得好無情,我心里好難過喔!」她受傷了,好需要加了雪蛤和山藥熬煮的竹筒黃金米粥療傷。

淨水的「無能」眾所皆知,舉凡仙界都曉得她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除了性情活潑、好奇心重外,簡直一無是處。

不過不自知不是她的錯,上至王母娘娘下至大聖爺頭上的跳蚤,一致為她掩護這見不得人的毛病,對外的口徑一律稱她迷糊成性。

多難為了諸位神佛呀!言不由衷地只為遮掩仙界丑聞,以免貽笑天地人三界。

有誰會在第一眼見到黃澄澄的稻子時,竟欣喜萬分要煮來享用,渾然不知稻要去殼才成米,加水烹煮方成為端上桌的香米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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