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吵。
「若要人不言,除非行得正,化舌為蓮花,宇字生菩薩。」胸懷慈悲心,眾生皆于民。
「多事。」平日明明性子清冷得很,卻要管旁人閑事。
「緣生起于前世因果,今世不得開悟便延至來世,不生不滅直到情債已了。」她也不想多話,可是……身不由己呀!
涅盤一轉,命定一世,無可抗拒。
「你要再唆,我就把你往下丟。」看她還敢不敢多嘴多舌。
「你不會。」他不會讓她摔著。
風在耳邊過,雲在晴空下,垂眉低笑的青蓮在半空中飛,身心卻暢快無比,御風而行的快意確實不差,與昔日的騰雲駕霧一比,多了些許樂趣。
原本以為人間情愛是件無趣的事兒,沒想到竟是趣味橫生,既有女子含愁地來訪,又有他相護在後,當個凡人似乎也挺寫意。
人有苦難,神有煩惱,一樣是相同的大千世界,難怪瓶兒老嚷著要當人,吃遍山珍海味。
風寄傲微惱的怒視。「你吃定我了是不是?認為我奈何不了你。」
「讓我吃定不好嗎?我以為你要養我一輩子呢!」有福之人才能得她青睞。
他一瞪,低哼了聲。「最好是一輩子,否則看我怎麼撕了你。」
「暴戾。」青蓮嗔道。
「我真正殘暴的手段你還無緣得見,而你不會樂于見到。」面對商場上的對手,他向來不留後路。
累積財富的方法有很多,最快速的方式是讓對方無法生存,壟斷市場獨大。
而堅決與他作對者,下場都很慘。
青蓮揚起眉,笑得極淡。「你還有一顆良善的心,不致無藥可救。」
在這盜賊四起的世道,他的所作所為是可以理解的,至少他沒有淪為殺人無數的盜賊,魚肉百姓,僅僅只是吸人血的奸商,還不到大奸大惡的地步。
起碼他讓貨運暢通,市井小民有飯吃、有衣穿、有谷糧可耕種,日子雖窮困,但還過得下去,沒到山窮水盡,必須易于而食。
「不,我的心布滿仇恨,生蛆長蟲腐穢至極,仙丹妙藥也難以起死回生。」他自嘲,凌厲的眼中進射化不開的恨意。
風寄傲的仇來自七、八十條人命,他的恨已封入骨血里,若沒見仇人身首異處、血濺當場,他無以告慰枉死的親人,此仇深似海。
「你要真是無情之人就把手放開,摔成肉末我也不怪罪于你。」取與舍,僅在一念之間。
「蓮兒……」他冷厲的沉下臉,將她摟得更緊。
青蓮笑著輕撫他攏起的眉峰。「其實你並沒有自己所想的那般壞,只是不懂得善待自己,以為活著不是上天的悲憫,而是殘酷。」
他心存愧意,為獨活而未與至親一同葬身火中感到歉疚,一家人活在一起,死也該死在一塊,這才是對他最大的慈悲。
而活著的人得承受死去的人所沒有的痛苦,他必須牢牢地記住一切,想忘也忘不了,忍受萬籟皆眠人獨醒的孤寂。
在這世上他是孤獨的,孑然一身,最親的家人一個個死在面前,無力搭救的感受比死還叫人難以接受。
「別以為自己很懂我,哪天惹惱了我,我會毫不留情地扭斷你的頸子,讓你明白何謂殘酷。」風寄傲輕撫著她皓頸,眼神卻冷得駭人。
他拒絕別人的關心,也不許自己軟弱,身上背負未索的血債,容不得他沉溺在溫柔鄉中。
幽然的嘆息,輕如柳絮。「你要帶我到何處?我腰酸了。」
不必急于一時,她不問了,他的痛處是死穴,不容踫觸。
說實在的,青蓮有些失望,以及些許的落寞,雖然他眼中有她,可是她仍進不去他深鎖的心扉,無法對他的傷痛多一絲療慰。
也許她開始不滿足了,想要更多的他,悸動的心沁人人的欲念,她變得越來越貪心了,也越來越不像清冷自持的青蓮仙子。
「帶你去賣。」運氣而行的人是他,他都不喊累了,這女人居然覺得腰酸。
「好,分我一半,五五分賬。」商人的機巧她學了九成。
「你……」目一瞠,風寄傲訝然地瞪著她。幾時性冷的她也學會說風趣的俏皮話了?
罷硬如石的面容微微松動,厲色稍減,風寄傲以深幽的眼神注視面帶笑意的佳人,一抹他所沒發覺的柔情涌上瞳底。
風停止了,雲也不再流浪,一股涼涼的地氣迎面而來,半是清爽半是沁涼,四周的林木沙沙,卻也別有一番懷古思幽之情。
落了地,眼前出現一片動人風貌,粼粼灑下的水氣泛著炫目光彩,有紅、有黃、有藍、有旋舞的七色虹影,變化著萬種風情。
飛濺聲淙淙,流瀑的山泉由石縫問傾泄而下,遠望如銀龍飛天,沖上雲霄,浩瀚的氣勢驚似地動,轟隆轟隆地龍嘯山林。
「這地方有……蓮花?」青蓮為之動容,眼柔唇揚的面露驚喜。
流泉之下竟是水面如鏡的深潭,潭中浮蓮千百朵,朵朵千嬌百媚的盛放著,搖曳生姿的婀娜,散發出濃而下冷的清香。
平靜潭面下的水流動著,濯滌出蓮的清艷,水珠滾動在蓮葉上,透著琉璃光彩,聚滴成窪地形成小小地塘,有只蜻蜒停在上頭。
此時的靜謐是純然的美景,沒有人聲的紛雜,亦無世俗紅塵的氣息,絕美如遺世獨立的空谷幽蘭,自在地隨四季更替而美麗。
「試試看這水溫,包管你終身難忘。」風寄傲的神情帶著些許得意,十分滿意她臉上驚艷的歡喜。
「水溫?」她微惑的偏著頭,縴指輕觸水面,「呼……好冰!」
怎麼會冰得如雪?由指尖冷進整只臂膀,驀然一凜。
「這叫冷泉,是女子美膚之聖泉,浸泡其中能膚細肌女敕、宛若蓮辦般細致白皙,吹彈可破。」清月復穢,濯體惡,污濁不生。
美目倏地一眯,氣抽入鼻。「你不會那麼做吧!這泉水會冷死人。」仙亦然。
「不會什麼?你倒是說來我听听。」周寄傲眼露興味地撫過細滑玉臂,一抹幽光一閃而過。
「不、不行,我一定會凍死。」她堅決的後退,不肯屈從。
「我陪你一起死。」真要凍得死人就不會令人趨之若狂了。
「什麼?!」
尖叫聲未起,水波先濺,仙子輕盈的身影終究敵不過男人的蠻橫,青蓮一有逃走跡象,如影隨形的大掌順勢一攬,指纏縴腰拋出臂彎。
撲通一聲,人落水揚,濺起的水花和虹影相輝映,出水芙面更顯嬌美,低溫的流泉凍出桃腮暈酡,紼麗旖旎好不動人。
蓮在潭中,人在蓮間,點點美色綴著湖光山色,終究是人比花嬌,或是花色襯托出人兒的柔美,那一瞬間的青蓮竟美得讓人忘了呼吸。
「好美……」風寄傲忘情的低喃,掬起垂柳般的柔絲輕握掌中。
人間僅有的絕色。
「嘶……好冷!」她覺得四肢都快凍僵了。
冷泉,顧名思義自是冷得寒徹骨,叫人難忘凍冽的滋味。
「很快就不冷了,你會發現它是人間美味。」暗沉的黑眸盯著水面下兩朵雪藕,玉潤珠圓地誘人采擷。
「人間美味?」他犯傻了嗎?竟用美味來形容眼前的景致。
胸前一顫,青蓮微微咋舌,霎時明白他口中的美味指的並非荷生綠波的美景,而是她這朵活生生的清蓮呀!
「你穿太多了,少穿一件才不覺冷。」他伸手一揮,扯下她蔽體的外衣。
這是什麼謬論?為找借口。
單衣微掀,香肩玉露,裊娜縴巧,嬌艷輕靈,半點紫雲染嫣色,酥胸羞掩透著含露嬌輝,水媚腰身疑無骨,若隱若現地遮下住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