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出是什麼毒了嗎?有沒有辦法可解?」可惡,竟趁他不在時下手。
「目前還查不出下的是何種毒,我只能盡量避免毒素擴散到五髒六腑。」就算救得回來,日後伯也是藥罐不離身。
風寄傲一急,放聲痛斥,「虧你空有神醫之名卻浪得虛名,‘搶閻羅’的尊稱可以廢了。」
微頓的蕭化贊回身一瞪,冷冷地說道︰「我原諒你情急之下的失言,不要有下一次。」
神醫也是人,不是神,他只有兩只手一顆腦袋,並非三頭六臂,能力有限,他已經竭盡心力和閻王搶人,雖然成效不大,一時半刻還沒法子解毒,但起碼他盡力了,在危急時刻及時伸出援手,將只剩下一口氣的人從鬼門關前拉回。
不像某人在緊要關頭還偕美出游,清心愜意地花前月下,渾然不知歹毒的魔掌已伸向寄傲山莊,意圖謀害全山莊的人。
「抱歉,我不該遷怒于你。」擰著眉,風寄傲凜然地致歉。
「哼!」沒誠意,真要有心就先送上千兩黃金,也許他還會覺得這個朋友值得深交。
「玉蒲和娉婷沒事吧?」掃過眼前的中毒者,他忽覺少了兩人。
「小蒲團膳前的糕點吃多了,午膳用得少,因此中毒不深,而萬姑娘則因沒胃口吃不下而逃過一劫,正在喚秋閣照顧小丫頭。」其它人則都在他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一個個倒下,可想而知他的壓力有多大。
可是有人關心他累不累、渴不渴、餓不餓嗎?一見面就是一陣痛罵和誹議,想想還真是鼻酸,他平時做人應該下差吧!為什麼會無人噓寒問暖呢?
「她們沒出事我就放心了。」不然他無法向死去的女乃娘和任性的師父交代。
「哼!你放心得太早了吧!這些人還不曉得救下救得成,要是沒能解開他們身上的毒,恐怕連咱們的小俠女也要賠上一條命。」這毒來得凶呀!十分歹毒。
「什麼,這麼嚴重?!」玉蒲是好動了些、愛惹是生非,但要是她不在了,這莊院會冷清許多。
抹去額上的汗水,蕭化贊連換數盆血水。「你瞧見我臉上有任何說笑的痕跡嗎?」
嘴一抿,放下莊主身段的風寄傲為下人們放血驅毒。「需要什麼藥材盡避開口,我即刻命人去取。」
「包括你那顆要命的珠子嗎?」蕭化贊問道,眼中並無一絲佻色。
「你認為是它惹來的禍事。」他一點即通,相交多年的默契不需要言語,只要一個眼神交會。
「八九不離十。」想搶珠的人不在少數。
「而且那顆珠子據說有治百病、祛百毒的療效,甚至可以起死回生,下毒的人大概是想看你是不是真的擁有‘吉祥寶珠’,和它是否如傳說中那般神奇。」
其實蕭化贊也想一睹寶珠的神奇功效,能讓人鍥而不舍地為它生、為它死,為它不惜泯滅天良也要奪到手。
「對方或許正在暗中觀察,等待我從藏匿處取出珠子,伺機在救治當中下手行搶,而不管最後會不會得手,他們都能確定寶珠在我身上。」他的仇人也將現身,為當年的失手重新布局。
「沒錯,所以……你要救人還是報仇?」最後的結果取決于他的決定。
想救人得預防被搶,不救又說不過去,尤其寶珠的神效沒人見過,要是施救過程出了差池,當年的風宅慘案有可能再現。
如果還要兼顧報仇雪恨,那就棘手多了,能下這般陰狠的毒手定非簡單人物,他們若低估對手的實力,傷亡會比想象中更為慘烈。
風寄傲低忖了片刻,眼一拾露出寒戾。「兩者並進。」
「兩者並進?」蕭化贊一愕,冷抽了口氣。「喂!兄弟,你真要拿命來玩呀!」
他可不可以先去避避風頭,等事後再來收尸……呃,呸!呸!呸!是來恭賀好友大仇得報,終于能手刀仇人。
「我的命本來就是偷來的。」現在不過是還回去。
「你還真看得開……」他不免嘀咕的看看他的病人,目光倏地一利。「師兄,她在干什麼?」
「你是指誰……蓮兒,住手。」皆目一驚的風寄傲一移身,迅地攫住縴縴柔荑。
腥臭的黑血中隱約可見小小的紫花形狀,湊近嗅聞其味的青蓮忽被拉開,落入男子的胸膛,她抬起頭,不解其意。
「傲,你在怕什麼?」她只是看一看而已,不打算插手。
「血中有毒。」摟著她退開,他的面色有著驚恐的慌亂。
朱唇輕揚,笑得極媚,「絳珠草的毒傷不了我,它是仙界之物。」
但,它為何會流落人間呢?
第八章
「絳珠草?!」
青蓮從未像此時這般後悔過,連神獸闢邪都忍不住要翻白眼,下凡一十四載未曾對人間事感過興趣,唯一的一次失言卻讓她想大喊救命,回復本身,植入水中。
絳珠草原是天上仙物,植于瑤池金母的花園中,由善草童子負責照料,一十八年才由幼苗長成株,耗時百年才能開出一朵金中帶紫的女敕蕊花兒。
在仙界,它是一種良藥,能養氣去熱、補虛損、活血化瘀、解郁安神,功能十分神奇,一帖見效,仙人們常拿它來泡茶。然而對人類而言,它卻是種劇毒。
「你既知毒名就該曉得醫治方法,請你明白告知勿藏私,這些中毒者還需藥引醫治,你不會忍心看他們毒發而亡吧!」
蕭化贊苦口婆心的勸道,難得的嚴肅讓他少了輕浮之色,醫者的大度顯露無遺。
「一個人有其既定的命運,非我一己之力所能扭轉,若這是他們該受的磨難,我亦無能為力。」擅改羅盤,天綱大亂。
「不去盡心怎知無能為力?至少你要告訴我怎麼解毒吧!讓我們想辦法解決。」坐困愁城絕不是良策,早日破解才是正道。
縴指點著額,狀似頭疼,「就算告訴你如何解毒,你也拿不到落日花……」
唉!她怎麼又多事了,不該說的話又月兌口而出。青蓮苦惱地顰起眉,差點學起人咳聲嘆氣。
「落日花?」蕭化贊倏地兩眼發亮,像尋到一線生機般喜出望外。
「不要過于興奮,你們根本拿不到這味藥引,它並非俗物。」說了也是白說,令人空歡喜一場。
「噫!你別盡潑冷水,說出來合計合計總好過一籌莫展,還有一絲希望就不可以放棄,不努力就撒手不管,豈不有負大伙兒的殷切期盼?」大家的命就等著她來救了。
青蓮看了一張張面如灰土的臉,苦笑地垂下眉,「命該如此,也只好請他們含笑歸土。」
「含笑歸土……」聞言,蕭化贊氣得粗了脖子。「你怎能這麼冷淡,說得事不關己,他們雖然沒有服侍過你,好歹也為你送過茶水,你忍心見死不救?」
可惡,可惡,明明長得天仙姿容,卻毫無慈悲之心,貌美而心惡,見著有難之人竟漠然視之,不伸援手便罷,還詛咒他們早些歸陰,實在令人心寒。
行醫多年,他向來自認醫術高明,無不可醫治之重病,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直到今日他才知自己過去太狂妄了。
「不舍也得舍,這是你們凡人該經歷的苦難,我……」她若插手會觸犯天條。
「等等,你說我們‘凡人’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是凡人?」捉到語病的蕭化贊揚聲一喝,打斷青蓮未竟之語。
細微地嘆了口氣,她低頭不語,多說多錯,不如默然以對。
「不會讓小蒲團說中了吧!你是狐狸之類的妖物?哎呀!誰偷襲我?」有鬼,他撞見髒東西了。
蕭化贊撫著肩頭呼痛,抬眼尋找凶手,他看向滿臉不豫的風寄傲,頓時泄氣的癱坐在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