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定乞願女 第17頁

「為什麼?」她追問,看不出受傷的神色。

原住民的熱情不是每個人都招架得了,他們會打破砂鍋問到底,一如從未被拒絕過的伊娜,她的困惑多過傷心,不了解生性樂觀的她為何會有人不喜歡。

「因為你太黏人了,聒噪又不會看人臉色。」明明他臉上寫著排斥,她非要一直靠過來,不管別人是否肯接受她的任性。

「你嫌我聒噪!」這時,她眼中才流露出一點受到打擊的傷心。

笑出聲的溫女乃女乃堆滿一臉慈愛。「你本來就像麻雀一樣吱吱喳喳,走到哪里都嫌吵。」

听習慣的人還不在意,但是對喜歡安靜、享受獨處的人而言,她的聲音就像煩人的噪音,巴不得把她開開闔闔的嘴巴縫起來。

不過這些年要是沒有伊娜的陪伴,她大概也撐不到這把歲數,早幾年就跟著兒孫一起去了,留下一大片荒廢的上地無人打理。

「女乃女乃,你怎麼可以取笑自己的孫女,該要鼓勵我勇于追求幸福才是,你不希望我找個好對象結婚嗎?」伊娜嘟著嘴,十分不滿。

溫女乃女乃但笑不語,望向孫女的蒼老瞼龐布滿慈光。

幸福是建立在兩情相悅,而非強取豪奪,兩顆心同樣為對方跳動才有永遠,強行介入別人的愛情世界是無法獲得美滿的。

看看那些第三者的下場,有幾人真能稱心如意,到頭來還是落得一場空,臭名一身。

「溫女乃女乃,昨晚是怎麼一回事?」等了一夜,左思右想的江天憑還是放心不下這件事。

一提起惡夜騷動事件,老婦人額上的皺紋又多了幾條,搖頭又嘆息。

「不就那回事,有錢人想賺更多的錢,而沒權沒勢的小老百姓只能任憑欺壓,沒能耐的人就少喘一口氣讓人宰割了。」她說得很無奈,言談間盡是疲乏。

畢竟上了年紀,不但不能兒孫繞膝,安享晚年,還要忍受惡人的欺凌,被迫放棄安逸的現狀,她怎能不強顏歡笑,日漸露疲。

「溫泉館的生意一向都這麼差嗎?」光是現有的設備,怕是難以和大飯店競爭。

听到他毫不客氣地說出事實,溫女乃女乃苦笑著。「前兩年還不錯,常有日本團的觀光客,可是……」說著說著,她又嘆氣了,愁容滿面。

「都是龍騰企業害的,他們要蓋亞洲第一的游樂場,和美國、日本的迪士尼樂園一較高下……」忿忿不平的伊娜大聲說道。

「等等,你說龍騰企業?」是他听錯,還是她們弄錯?

「沒錯,他們還丟了一張名片在我們這里。」她翻找了一下,從垃圾桶拎起一張皺巴巴的名片。「你瞧,龍騰企業四個宇印得多氣派,還有浮水印呢!」

江天憑接過一瞧,眼神銳利一閃。「龍騰企業沒有進軍旅館業的打算。」

至少在今天以前無此方案。

「咦!你怎麼知道,還說得這麼肯定?」好像他跟那個大公司很熟。

「因為我是……」一聲慘叫忽起,只見一顆球……不,是一道人影忽從樓梯滾下來。

彤乞願像一只祭祀的大豬般趴在地上,四肢大張地與檜木地板做最親密接觸。

「請問你在表演特技嗎?」一臉怒氣的江天憑大步一跨,一把將她拉起。

「我……我腳麻……」蹲太久了。

「腳麻?」他面容陰沉,不問她為什麼腳麻。「有沒有哪里受傷?」

「我……全身都痛……」骨頭都快移位了,沒一處不痛。

「說清楚。」江天憑的語氣很嚴厲,但眸底流露出一絲心疼和關心。

都快疼死了還凶她。「下……下巴和膝蓋,手肘部分也有點痛。」

「下樓時小心點,不要一天到晚想自殺。」這笨蛋,連走個路都要人擔心。

他蹲查看她的傷勢,確定她沒傷到骨頭才安心。

「已經跟你說過無數次,我從來沒想過要走上絕路,我要活到天收我為止!」因為受傷還被罵,她忍不住揚高分貝—吼。但是吼完後,她反而愣住了,為自己突發的火氣感到不好意思。

江天憑的眉一挑,將她攔腰抱起。「溫女乃女乃,我向你保證,意圖收購你土地的不是龍騰企業。」

「為什麼你敢保證?」伊娜的聲音搶先一步,以無比羨慕的眼神看著被小心呵護的女人。

「因為我就是龍騰企業的總裁。」話一說完,他立即抱著受傷的彤乞願走上樓去,留下目瞪口呆的祖孫倆。

第七章

「你是總裁?」

乍听之下,似有雲層轟然炸開之勢,雲泥之分的世俗觀念叫人相形見拙,感覺一在高高的雲端,一在紅塵俗世打轉,差距甚大。

可是看到那張關心的臭臉,以及正用藥膏溫柔揉散淤血的認真表情,淡淡的暖意拂上心,驅走身分差異帶來的寒意。

一個男人肯跪在地上為一個傷勢不重的女人上藥,並且像怕她痛一般,頻頻在抹完藥的傷處吹氣,若說這男人心里沒有這女人,恐怕沒人相信。

彤乞願的胸口暖呼呼的,像是春天的桃花開滿心田,燦爛炫麗的色彩染艷了平凡的天空,撒下無數星狀的美麗花瓣。

但她還是不敢開口問他愛不愛她,情在曖昧處最美,一旦點破了就失去那份瑰麗的美感。

而且這時候她也不好厚著臉皮提起,在知道他是誰後,提了只會讓人懷疑她的目的,以為她看中的是他背後所帶來的榮華富貴,而非真心。

「我叫你提的是書面報告,而非口頭報告,你是腦子壞了搞不清楚,還是耳朵生繭需要住院治療,若是因職業產生的病變,我會全額負擔你的醫藥費。」包括喪葬費。

站得直挺的男子臉上並無笑意,看來一表正經,是用心工作的精英分子,但是眼底的笑意卻流露一絲戲謔,任由直屬上司極盡挖苦之意。

「幾張薄薄的紙不需要你千里而來,沒听過傳真、快遞、宅急便,甚至是郵局掛號嗎?非要親自來證實我是否健在?」別以為他不敢開除他。

江天憑瞪著眼前臉皮厚度媲美牆壁的蔣修武,一股莫名的怒氣由月復中燒起,直沖他泛紅的眼楮,頭頂幾乎要冒出白煙。

肯定是平時對他太寬宥,沒給他太多苦頭吃,才會陽奉陰違的向天借膽,不把上頭的指令當一回事,私自決定何謂急事,何謂緩事。

「咳咳!老大……不,總裁,我是有重大事情要當面稟告,生怕遲了會延誤您下決策的時機。」恭敬呀!他用「您」字來尊稱。

「除非公司要倒了,否則你等著到非洲當開發委員。」什麼事情不能用電話溝通,非得親走一趟。

「的確是和公司有關,方便在這里談開嗎?」他瞄了一眼用冰塊敷肘的彤乞願,語帶保留。

江天憑的眼一柔,冷嘲地說道︰「她沒當商業間諜的天分。」

揉著手肘傷處的彤乞願頓了一下,以陰黯的眸光瞪了一下對她多有貶意的家伙。

「既然總裁不避諱這位小姐的存在,那我就直言不諱,公司股價近日來確實出現小波震蕩。」呵,他來這一趟是來對了,果真有好戲看。

裝斯文的蔣修武搓搓下巴,一面報告,一面由眼角偷睨「不必回避」的內向佳人。

「理由呢?」

「今年下半年流行日本風,我們向日本方面訂的友禪染布料卻遲遲收不到貨,對方說受到石油危機的影響,價格要上揚兩成。」也就是說無利潤可言。

「哼!表扯,我才跟佐藤達成協議,不可能往上調漲。」除非他們想違約,另尋買主。

蔣修武以手蓋住輕咳聲,其實在偷笑。「就是佐藤先生片面取消多年的合作,听說是出自你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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