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只是她父親想佔有這片純淨,連其他兩大家族也虎視眈眈地覬覦這塊美地,想藉由各種方式順理成章地接管,成為自家財產的一部份。
「羅叔的話不是危言聳听,就連你那幾個堂兄姊弟也要防,對于你所擁有的,他們可眼紅得很,一心想著該如何吃掉你這只沒心眼的小白兔。」這些豺狼虎豹個個不安好心啊。
她是沒心眼的小白兔?
有些想笑的夏孜然抿緊唇,免得不慎流泄出笑聲,讓羅叔以為她在嘲笑他的杞人憂天。
「好了,羅叔,我要去睡了,你可以安心地回去陪老婆啦!」推了推管家公壯碩的身體,她發現自己真的力小如兔,無法動他分毫。
「安心?」羅漢強眼神古怪地斜睨一牆之隔的通道,「你認為我真能安下心嗎?」
一男一女同處一處,通常代表危險,即使對方包得像埃及木乃伊,而且受傷頗重,幾乎沒有力氣下床,但只要是男人就一定有獸性存在,誰敢篤定快死的人不會突然化身為野獸一逞獸欲。
要讓他疼愛的小姐獨自面對一頭獅子,他能不擔心嗎?她真的是太天真了!
第二章
「你就是自然姊姊嗎?」
白白淨淨的小臉蛋只有巴掌大,眉兒彎彎像在笑的楊柳,星眸生輝似最耀目的黑鑽,一眨一眨地綻放最純然的光彩。
她的個子不算高,有些偏瘦,骨架縴細腰肢不足盈握,黑如烏木的長發披散在肩後,笑起來有個淺淺的小酒窩,雖然不是明媚的大美女,卻給人我見猶憐的感覺,教人忍不住想伸手撫模她的發,多疼她幾分。
渾然天成的純真氣質干淨得讓人找不到一絲雜質,仿佛與自然同化,融入純綠世界里的森林妖精。
這是司徒五月對夏姿然的第一印象,不過,人的外表不一定與內在相符,越是擁甜美的容貌越有可能是毒蛇的化身,包藏禍心傷人僅在瞬之間。
所以他對她的看法得保留,得經由一股時間的觀察才能確定她是否表里合一。一生遇到一個人神共憤的魔星已經是上蒼給他最大的磨難,他不想擁有更悲慘的人生。
「我的名字叫孜然,孩子們的發音不甚準確,也就由著他們自然、自然地叫了。」反正知道是喚誰,不用太刻意去糾正。
「你幾歲?」看起來好小,像是會走動的陶瓷女圭女圭,脆弱得一踫就碎。
「啊?」夏孜然愣了一下,有點接不上話。
通常昏迷多日的傷患一清醒,不是先要水喝就是喊餓,不然也會茫然地先問自己身在何處,再想辦法和家人聯系報平安。
再者也會先了解目前的處境,例如自己傷得重不重,受何人所救,幾時能出院,醫療費用如何計算,需不需要找個看護來照顧等等。
他醒來的第一句話已經令她有些怔愕,畢竟哪有人不先關心自身的處境,反而一把捉住走過眼前的女孩質問對方身份。
「你滿十六歲了嗎?」司徒五月的目光流連于她玫瑰色澤的唇,眉峰明顯往眉心點一攏。
「呃,我十九了,有什麼問題嗎?」這人真奇怪,她幾歲關他什麼事。
「十九……」他思忖片刻,輕撫青髭新長的下巴。「應該還沒嫁人。」
夏孜然星眼大睜,不太明白他到底在說什麼。「你不問是誰救了你嗎?」
「是你。」他不假思索地說道,眼露濃濃笑意。
「你怎麼知道是我,也許是其他人。」她不服氣地噘起小嘴,篤定的語氣讓她覺得刺耳。
他笑了笑,眼神柔如秋水。「因為我听見一群孩子叫自然姊姊。」
她三番兩次害他掉下地,又踩過他的手腳,像拖死人一般地讓他以背磨地,加重傷勢,還「非禮」男人最脆弱的一點,要是輕饒她,怎對得起自己快消失的良心?
「可是你不是昏死過去了?」她驚呼,認為不可思議。
快死的人哪能知曉周遭發生了什麼事,難不成他靈魂出竅得以窺視一切。
「不,我只是受傷甚重,並未昏迷,但拜你所賜,最後我還是被你摔暈了頭,難再保持清醒。」噙著笑,看似清澈的瞳眸中閃過一絲怨懟。
「啊!是……呵……呵……是這樣嗎?」感覺有陣寒意迎面而來,她不自覺退了兩步。
「當然,我還是得感謝你的救命大恩,若非你見義勇為地伸出援手,我大概會化作一攤爛泥,葬身魚月復。」成為魚消化後的排泄物。
有句古諺曾說,今生無以回報,只得以身相許。唉!她是不是該認命點讓他報恩,以免下輩子再繼續糾纏,沒完沒了地拖過一生又一生。
「呃,舉手之勞不用客氣,正巧路過而已。」怪了,他的眼神看起來有些邪惡。
夏孜然不敢直視他的眼,因為從頭到尾她都沒想過要救他,若非身邊跟著一群崇拜她到極點的孩子,她絕對會見死不救。
其實她是很怕麻煩的人,而且不喜歡和成年人打交道,他們的心思復雜又詭譎,往往心口不一地想東想西,不若小孩子的天真無邪。
只是盡避她很討厭和人太親近,卻又不能不收留他,怕那群孩子問起他的狀況,她卻無言以對,「自然姊姊」的光環將一夕之間消失,而成為壞心腸的皇後。
「受人恩惠當泉涌以報,千言萬語皆不足以形容我內心的感激,日後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盡避開口無妨,我一定盡全力配合。」有恩必報,有仇……誰也逃不了。
「你?」夏孜然懷疑的目光瞟向他那裹上紗布的傷臂。
很少接觸成年男子的果胸,但她的不自在只在一瞬間,因為凡是人瞧見那一層又一層纏繞的白布,及布上沁出的血跡,相信同情的眼光會多過害羞。
「小傷。」似看出她心底疑慮,司徒五月微笑地說。
「小傷?」他……不會摔壞腦袋了吧?
「死不了的傷就叫小傷,用不著太擔心。自然姊姊你姓什麼?」他話鋒一轉地問。
身體上的傷好醫,多休息個……三、五個月。
他眼中閃過笑痕,既然人家對他不仁,他又何必有情有義,「重傷」的人需要多休養,龍門那些狗屁倒灶的瑣事就丟給閑著沒事做的熱心分子,他們應該非常樂意承擔他的責任。
「夏,我姓夏。」咦?她沒說嗎?
「很好,夏孜然,十九歲。」恩人的名字還滿美的。
「很好?」為什麼她突生寒意,有種毛骨悚然的異樣感。
「我叫司徒五月,二十五歲,未婚,你可以直接叫我司徒或是月。」這是只有少數人才有的特權。
「司徒……五月?」舌尖一頓,夏孜然的神情突然變得古怪。
「我在五月出生,你不用猜想為何不是七月、八月、九月。」看出她心里所想,他解釋道。
「噢。」她臉一紅,捂著嘴偷笑。
若是十一月、十二月出生,那他不就叫司徒十一、司徒十二?人的名字是數字還真奇怪。
溫眸轉黯,露出難以察覺的狡光。「既然我們已經互相介紹了,接下來的婚禮你屬意幾月?」
「嗄?婚禮?」誰要結婚?
有些傻住的夏孜然恍若處于五里霧中,完全模不著頭緒,稚兒學話般地重復突如其來的大炸彈。
「你還有親人嗎?宴客名單開給我,由我來安排。禮服樣式就用綴著珍珠的凡爾賽白紗,後曳不必太長,十公尺就好,男女儐相和花童各九人,取諧音長長久久。婚戒你中意鑽石或藍寶……嗯,水晶好了,純白的頂極水晶與你的氣質較為相配,還有……」
「等……等一下,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先喘口氣?」她听得莫名其妙,都被他搞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