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龜也會飛 第11頁

「不放,不放,讓我親一個,我有錢……嗝!買你一夜,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惜惜呀!妹妹……」真香,皮膚又細又滑。

「不要不要啦!你好臭,不要踫我……你走開,走開……啊!你……你不要……模……我……」為什麼沒人出面制止他。

原本厭惡的神情轉為惶恐,剛滿十三歲的朱雅文以為會有人見義勇為,拉開死纏著她的色老頭。以往她在店里走動時,消費的客人都不會為難她,有時還會取笑地叫她小老板,給她進口的巧克力球。

可是她從不知道發起酒瘋的爛酒鬼會這麼可怕,力氣大得她都掙不開,還非常下流地想親她,根本不在乎她快哭出來的掙扎。

第一次有被侵犯的恐懼,她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雖然極力抵抗卻仍敵不過男人的力量,即使那是一個在她眼中很老很老的糟老頭。

人在極端的驚懼中,頭一個求援的對象是最親近的人,她淚眼茫茫地看向叼著煙的母親,不懂她為何能冷血地袖手旁觀。

「媽!你……你幫我……趕他走……」不要再踫她,她覺得好髒。

「你剛才不是叫我別管你嗎?我現在順你的心,反正你長大了,自己的事自己處理。」吐了一個煙圈,鳳姊兒的表現十分冷漠。

「我是你的女兒耶,你怎麼可以不救我?!」她哭喊著扭動身體,想擺月兌死抱住她不放的家伙。

鳳姊兒冷哼著將一塊冰含在口里,毫無替女兒解危的意思。「我為什麼要救你,你有拿我當母親看待嗎?」

「你……」泣不成聲的朱雅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里難過得只會哭。

「吃我的飯、睡我的床、住我的房子、腳踏的土地也是我的,沒有一點貢獻也就算了,還當我是免還錢的現金卡,要錢要得理所當然,家事一樣也不做,當我上輩子欠了你呀!」

她罵得順口,故意要讓女兒受點教訓,沒吃過苦的孩子是不了解父母的辛勞,她能給的都給了,而她卻還不知足。

「我知道你打心眼里瞧不起我,認為我低賤得不配當你的母親,既然如此,有本事就自己找條活路,不要老想著依賴別人,我也有我的生活要過,少個女兒反而落得輕松自在。」

「我……我要回家……嗚……嗚……我要回家……」這里的每個人都好可怕,像扭曲的怪物。

「你還有家嗎?你待的那個家是我生張熟魏買來的,既然你想出去就走吧!我也不留你,免得你說我妨害自由。」

鳳姊兒做出嫌棄的表情甩甩手,轉身背對嗚咽抽泣的女兒,無視她被人佔盡便宜的慘狀,一副不管她死活的樣子。

「媽我不要……我會乖,我不出去了……你幫我……嗚嗚……幫幫我……嗚……」她會乖乖地寫功課,不再亂跑。

「哼!會喊媽了,骨頭再硬給我瞧瞧,想耍脾氣你還不夠斤兩……」

潑辣的話語忽然止住,鳳姊兒撇撇嘴,放下叫喚九穹的手,表情似譏諷卻又微顯孤寂,瞄了一眼剛進門的身影,大口地抽著手上的煙。

她的嫉妒是根深蒂固,怕是連死也消除不了,她想去恨卻無從恨起,因為那個人永遠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恨,而且恨什麼。

這就是女人最大的悲哀,一生的喜怒哀樂全操控在一個男人掌中,而他愛的人不是你。

「鳳姊兒,又拿女兒來練修養呀!你別害人家提早進棺材。」

唉!真是不像話,看了鼻酸。

喬品真的左腳正要抬起,一旁殷勤的虎豹兄弟已代勞一踹,再招呼幾顆硬拳頭,笑不出來的老婬鬼當場捉起小白兔來,酒醒了一大半。

只不過他吐的是血,以及一排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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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品真瞟鳳姊兒一眼。「林鳳妹,你的脾氣也未免太沖了,火一點就想燎原,也不怕燒死自己。」這藥下得太重了,一個不慎真要後悔莫及。

「死就死吧!人生活著也沒什麼意義,拖個伴一起上路也不錯。」省得留在世上受苦。

「邪惡的想法,人死一條命,鬼做萬世奴,你想死之前讓我先死,眼不見為淨,不然我很難向大哥交代。」她可不想死後還遭人怨恨。

喬品真口中的大哥並非她親生的兄長,而是她父親生前收養的棄嬰,兩人同在一個環境成長情同兄妹,她一向喊他大哥。

「人死都死了要什麼交代,你對我們母女倆的照顧已經夠多了。」她握杯的手忽然一緊,仰頭喝光不加冰塊的琴酒。

「還不夠,我欠你們一個丈夫、一個父親,這個遺憾有生之年怕是難以償還。」不勝欷吁的輕喟一聲,明亮的眸中蒙上一層黯影。

本名林鳳妹的鳳姊兒苦澀的一笑,斜眼凝睇她妒之若狂的天之寵兒。「丈夫?呵……呵……你比我想像得還要天真。」

他從來就不是她的丈夫,他們並無任何婚姻關系,只是單純的男歡女愛各取所需,在他的心目中,她還不如他的「妹妹」踩過的一根草。

只是她傻得學不會灑月兌,以為情夠深就能改變既定的命運,就算得不到心也要將人留下,日夜相處不怕磨不出感情,有志者,事竟成嘛!!

但是她甘冒難產的危險,陣痛三天三天才生下兩人的骨肉,換來的竟是傷口淌血的他,草率地以紗布包扎並未上藥,轉身又走向令他受傷的那人,從頭到尾沒看她一眼,甚至沒有抱抱自己的女兒。

她很清楚自己在他心中的定位就是只個女人而已,不該吵鬧,只能乖乖地應付男人的需求,如果她不夠聰明地妄想在他心中佔一席之地,那麼她隨時可能被取代。

孩子不是恩賜,而是漫長等待的折磨,看著那雙酷似情人瞳眸的眼,有好幾次她想親手掐死她,以便結束自己這麼多年執著的深情。

「而你始終放不開亡者的陰影,老把悲傷當酒喝,喝上了癮。」音調極慢,喬品真旋轉著冰塊漸漸溶化的酒杯,只看不飲。

「啐!你改行當心理咨詢師啦,話多得讓人煩心。」她還沒低潮到需要開導。

淺淡的一笑,喬品真將話導入正題,「你找我來有什麼事?我們很久沒見了。」

鮑司的事才剛步上軌道,想想也有大半年未踫面了。

她忙,她也忙,兩人的作息完全顛倒,想要排個時間聊一聊簡直比砍人還難,彼此都挪不出空檔。

「還不夠久。」鳳姊兒眼神飄忽地冷笑,為空掉的杯子注滿酒液,「你是我心上的肉瘤、骨髓里的那根刺,讓我想忘也忘不了,時時刻刻關注著你。」

「有事?」喬品真問得很輕,讓人以為她快睡著了。

「記得全老那頭狼吧!」鳳姊兒的冷笑是對自己的嘲弄,明明恨著眼前的這個人,卻又無法不當她背後那雙守護的眼。

是自虐吧,她想。

不自覺地想為她所愛的人守護他愛的公主,天生的悲劇人物。

「你是指消失多年的全叔。」听說他的船沉了,人也跟著葬身海底。

「虧你還喊他一聲全叔,想當年他把你害得多慘,還干了那種事。」鳳姊兒的氣憤明顯可見,似是為她抱屈。

矛盾,將人分裂成兩面,在愛情這一面,她希望世上沒有喬品真這個人存在;然而在友情這一面,她不能否認喬品真是她最有情有義的朋友,讓她沒辦法加以否定。

她常想自己一定有病,才會對她又愛又恨,沒法子將她掃出生命之中。

緩緩地扯開笑瞼,喬品真有趣地低笑。「瞧你惱怒的,他也不過是想爭回一些地盤,所以拿我當籌碼和外公談條件罷了。」因為全叔的緣故,她才會有機會經歷頭蒙黑布、雙手雙腳遭縛綁的好玩事兒,她一直想被人綁架看看,可惜沒人有膽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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