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逼我開除你嗎?」惱怒他的不合作,視他的命令無一物,于海天憤怒的撂下狠話。
擅于掌控的人習慣用權勢壓人,卻沒考慮過受壓迫的人會如何反彈。
「若真要鬧得那麼僵,我也無話可說。」他一副隨他處置的模樣,不當一回事。
離開翔天科技不會是他的損失,反而是一種解月兌。
「你……」
他竟然面露微笑,不把他放在眼里,處之泰然地漠視他的威脅。
「哎呀!自家人在吵個什麼勁,我在門外都听見刀劍交鋒聲,鏗鏗鏘鏘血光飛濺,就不能心平氣和地好好談一談嗎?」
躲在門口偷听的于海峰一見情勢失去控制,連忙充當緩沖劑跳出來,一個箭步站在兩人中間,笑臉無奈的各給台階下。
「不過是休個年假,有必要鬧得天翻地覆嗎?各退一步不要爭了,就折衷十天吧!」
十天可以做很多事,只要懂得善用,那會是個契機。
「不,兩天。」
「半個月。」
鎊執己見的兩人各有一份執著,不肯為自己的原則低頭。
「十天,就十天,你們誰也不要再固執,十幾年的交情想一夕扯破嗎?一再怎麼說也共同生活了一段極長的時間,真要扯破臉誰也不好過。
于海峰的話主要是說給大哥听,勸他退一步別把人逼急了,公司本來就該給員工假期,他不能以一己之私而強迫別人。
人是有情緒的,不可能毫無感覺的像個機器人,任由人指東喚西沒有主見,稍有自主的個體不會任人牽著鼻子走。
在于海峰苦心的暗示下,冷靜下來的于海天也發覺自己的行為過于小題大做,表情一斂的同意他的提議,不讓好人才在一時的盛怒下流失。
「十天,我要你去機場接機,將貞雅帶回來。」他要貞雅提早回國,以防羽翼長豐的鳥兒從他手中飛月兌。
「十天。」低忖的雲若白看著一臉沒得拒絕的于海天,再瞧瞧擠眉弄眼,要他別再多說的于海峰,妥協似乎是他唯一能做的選擇。
最後他還是拿到十天的準假單,雖不滿意但勉強接受,若換了董事長于青海出面,他恐怕連一步也走不出去,
「大哥,不要把他逼得太緊,讓他喘一口氣。」在雲若白離開之後,卸下嘻皮笑臉的于海峰語重心長的說道。
「你到底是不是姓于的,公司的事不幫忙扶一把反而扯後腿,我不逼他他肯用心的做事嗎?」給他喘一口氣就等于松開他的雙翅,振翅一飛不再回頭。
于海天的憂心並非平空而起,他太清楚以雲若白不求上進的心態不逼不成,空有才學卻不想爬到上位,一心想當個萬年公務員領死薪水。
他想給他更好的未來,他卻安于現況,不願爭也不願奪地只做好份內的工作,讓曉得他實力的人感到無比的灰心。
飛龍不在天偏要做只草蝦,猛虎不上山頭狂嘯甘為太陽底下的懶貓,叫他怎能眼睜睜地看他自甘墮落,褪去一身的才華淪為庸俗之輩。
恨鐵不成鋼。
「但是逼了他又如何?雖然我姓于,可是我不贊成你企圖控制他的一生,他不是你,也不會是你,你沒有權利當他的主宰。」他會逃的,遠遠的逃開于家的勢力範圍。
「你在教訓我?」他好大的瞻子,目無兄長。
于海峰苦笑地說了一句,「大哥,你要讓于家的自私控制你多久?」
瞬息萬變的命運是無法控制的,在宇宙穹蒼誕生之日它便已存在,在人們還不知道命運為何物的時候,它早就侵入萬物的生生不息。
人不能掌控命運,正如不能掌握住風一樣,它是無形的,卻和人息息相關。
七歲失去父母的雲若白在他們下葬後不久便住進于家,名義上是于家的養子,可是自始至終卻沒改過姓氏,以父姓求學以致立業。
即使于青海待他如親生子悉心照顧,可他仍有種格格不入、寄人籬下的感覺,尤其是于夫人看他的眼神似乎隱藏著仇恨。
因此他一上大學就以就學便利為由搬出于家,自行打工籌學費和生活費,不再仰賴于家的供給一個人生活,一直到他有能力買下自己的房子。
看著遠處的綠意由一點顏色變得蒼翠,山和樹木在眼前放大,心情特別愉快的雲若白搭上早班車上山,感受迎面而來的涼風。
這是象征自由的空氣,清新甘甜帶著淡淡的青草香,以流動的姿態飄向四方。
原來田野的自然景致具有神奇的療效,能開闊狹隘的眼界進入忘我的境界,讓一身的煩郁拋向幽然深谷,洗滌都市里帶來的塵囂。
「啊!先生,要不要算個運勢,我的塔羅牌很準喲!」哇!美男子耶!長得一點也不輸天風道館的柳館主。
「咦,誰在說話?」雲若白一臉莫名其妙。應該是幻听,風吹過來的吵雜人聲。
「哎!別走,別走啦!我在這里,舉世聞名的偉大佔卜師羅莉塔在此。」別走得太快,她今天還沒開張呢!
一只指甲涂滿黑色的手從老樟樹後頭伸出,有氣無力的招人走近,毫無血色的白臂上頭浮動的青筋清晰可見。
「請問妳在樹後頭干麼?算命的不都是在人多的地方擺攤子嗎?」像她這般裝神弄鬼是招攬不到客人的。
「我在躲人,還有我不是算命的,請稱呼我佔卜師,我的工作是非常神聖的。」這年頭的人是怎麼回事?都不尊重專業人士。
想她以前替人佔卜一次少說百來萬美金,而且還要看她當日的心情如何,否則美國總統或是英國女王到訪她都不一定肯接見。
可這會兒酌收五百塊工本費人家都不肯多看她一眼,嫌她打扮怪異又故作神秘,蓋頭蓋臉見不得人,不相信她有推算吉凶的本事。
不識貨的鄉夫願婦,天大的神跡還不懂得把握,平白錯失不少趨吉避凶的機會,活該被梁木砸到,吃魚被鯁了刺,大把的黃金遭土石流淹沒。
「妳在躲什麼人?」一路走來,野狗比人還多。
「債主。」吃人不吐骨頭的大債主。
「債主?」差點笑出聲的雲若白很想叫她不要再招手了,她骨瘦如柴的手臂真的很嚇人。
尤其是在一棵老木後頭,更顯陰森詭譎。
「對啦!一個橫眉豎眼,滿臉殺氣的凶神惡鬼,人見人怕、鬼見鬼怕,連神看見了她都趕緊收拾細軟,和廟一起搬走。」夠可怕了吧!
「呃!妳確信躲在樹後就逃得過嗎?如果對方有妳所言的神通廣大。」他相信世上不可能有那種鬼神皆懼的人存在。
柳條似的手忽地垂下,空氣中除了呼嘯而過的風之外,一切的聲響彷佛隨樹後的人兒停住,安靜得讓人懷疑剛才是否有人在這里開口說話。
風,這麼放肆的吹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若非地上有道人形的暗影,她幾乎讓人以為她自人間蒸發了,許久許久才幽幽地發出一道近乎沮喪的悲嘆。
「你說得有道理,我不該輕忽惡勢力的無遠弗屆,即使高明如我的佔卜師也算不出她會從哪里冒出來。」唉!好悲慘的人生。
當一個佔卜師最痛恨的是佔不出自己的未來,她可以算得出別人生老病死的一生、喜怒哀樂的情感,卻無法預知自己下一秒鐘會發生什麼事。
她只能從旁人身上得知與己有關的大概,不甚清晰像霧里看花,每每看出一點點模糊的影像就此中斷,完全揣測不到真正的意思。
「來吧!帥哥,我幫你排一次命盤,看你要問何時發達或是娶幾個老婆都成,神準無比。」就是太準了她才只能挑觀光客下手,鎮上的人都怕她鐵口直斷的烏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