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扁的頭偏了一下,赤紅的舌尖吐了又吐,圓睜著黃色眼珠,像在考慮該把他當成食物吞了,或是搖搖軀體,表示歡迎。
只是猶豫片刻,讓人畏懼的生物仍未有任何動作,撐起的上身扁平而細長,高高挺直如粗壯的柱子,俯視兩眼眨也不眨,回瞪它的男人。
「好吵,別告訴我你有起床氣。」奮戰了一夜,他不累嗎?
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的金希日緊盯著眼前的「生物」,難得露出警戒神色,「你可以解釋那是什麼嗎?還是我們該準備逃命?」
「逃命?」什麼事那麼嚴重?
果睡的安雪曼翻過身,迷人的酣眸未完全張開,就見一道黃金般的色彩閃得她好刺眼,她立即閉上眼,伸手一攬,將涼涼的軟物摟在懷里,當枕一枕。見狀,金希日幾乎傻眼,以為她睡胡涂了,緊張得要死,動作極慢地挪開她的手腳,改抱住她的腰,戒慎地想著有幾分死里逃生的機會。
這也是死神的陰謀嗎?趁她不備,讓他死得不知不覺,在睡夢中魂魄離體。
睜開惺忪睡眼,安雪曼愛嬌地笑開。
「親愛的,你是想再戰一回嗎?這次別說是我起的頭哦。」雙手一伸,她笑著改攀向他脖子,香艷紅唇湊上前。
他很難得地拒絕她的示好,「不要鬧了,我們當前有極大的難關要渡。」冷汗如雨滴下。
「我哪有在鬧,我是怕你欲求不滿耶。」說完,縴手往下探。
「安雪曼你……」金希日頓時倒抽一口氣,身體迅速起了反應,只能死命抓住她的手。
「等……等一下,你要不要先看看情況再說,要盡歡也要有命在。」
要命,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是會因為她的踫觸而亢奮,真是禽獸!
「等什麼?你全身熱得快把我蒸熟……噢!你打我!」他好大的膽子,敢蹂躪她的渾圓俏臀。
「有蛇。」還是一張口就能吞掉他們兩人的巨蟒。
她慵懶地一眨眼,「蛇有什麼稀奇,我家魔魔是蛇中之王,那對蛇牙足足有五吋長,能刺穿一個人的心髒。」
「魔魔?」他跟著喊了一聲,就見那只駭人大蛇的黃澄大眼流露出異彩,似在響應他的呼喚。
總算,金希日明白了一件事。
「這只蛇是你養的?!」
順著他手指一比的方向看去,安雪曼笑得很驕傲,「是呀,很可愛吧?」
可愛?「你養這麼大的蛇做什麼,腦子在想什麼呀?不怕它把主人當晚餐給吃了嗎?」他沒好氣地碎碎念。
雖然知道那是一尾「寵物蛇」,可龐大的何積十分駭人,要是壓在人的身上,不死也去掉半條命,讓他根本沒法安心。
「哎呀,別念我嘛!我養魔魔的時候它才小指粗大,誰曉得它實在太會吃了,一眨眼就大得我都抱不動。」她怪罪的一瞟,比籃球大的蛇頭立時羞愧地一低。
「你養了幾年?」他不得不問它有多會吃,日後養不養得起它。
安雪曼轉著眼珠板指一算,「嗯……二十……二十五年了吧。」
他怪叫起來,「什麼,二十五年?!」她的算數不太好,一眨眼是用年計數的嗎?
「我祖母送我的兩歲生日禮物,本來她帶了一頭小噴火龍,我媽的廚房被它一把火給燒光,一氣之下就退回給老人家了。」現在那頭龍是堂哥的坐騎。
「噴火龍……」金希日不知該感頭痛還是慶幸,「你就不能養些不具危險性的寵物嗎?」
她支著頭想了想,然後興奮的一彈指。
「你說的是三角犄龍吧?或是甩尾成虹的飛天藍鳳?八個頭的屋脊龜也不錯,還是你喜歡滾來滾去的鱗甲獸……」其實她比較中意愛撒嬌的噴子魚,龍身魚尾,四足如虎,嘴巴比頭大。
「你就不能說點正常的嗎?別提我听都沒听過的生物。」听得他頭昏腦脹,驚悚不已。
「哪里不正常了?你歧視異空間動物。」它們听到會哭泣,「在我們的世界,這些都很尋常,隨處可見。」
金希日扶著額,小心地跨下床,穿上衣服,「你認為人類能接受你口中‘有趣’的生物嗎?」
說完,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有朝一日他會把‘人類’兩個字掛在嘴邊,好像被她同化了。
「這……」她認真的思考一下,點點頭,光果的身體便穿上連身衣裙,「你說得也有道理,人類太容易大驚小敝了,看到禿頂龍就大喊尼斯湖水怪。」
什麼,尼斯湖水怪就是禿頂龍?
算了,他還是別再繼續听下去的好。
「咳!雪曼,你可不可以請你的蛇讓個路,它盯著我的眼神讓我非常不自在,感覺自己像是食物。」
聞言,她低笑,「魔魔,回女乃女乃那兒,別嚇著我的男人。」昂首吐芯的巨大黃金蟒極有靈性,居然對金希日投以輕蔑的一瞥,似在嘲笑人類的膽小,沙沙地蠕動移向屋子的一角,最後把書拒推開,露出在碗口大的黑洞。
包詭異的是,它蛇頭一低,就鑽進不成比例的洞口,兩人都還抱不住的蛇身輕巧一滑,整身體連同蛇尾便仿佛被吸入洞內,消失不見。
「魔魔長大了,會自行覓食,不需要喂養,我特地開個通道,方便它來回兩個世界。」她好心解釋。
在這屋內看不到一扇門,包含進出的大門,環繞的牆是四座高起的起居空間,分別有高低不一的階梯連貫,中間凹陷處則是客廳。
家具類擺設不多,除了一個開放式廚房,至于床嘛,可有可無,只消安雪曼彈彈指,需要它時自會出現。確定了感情歸處,她便把她的男人帶回家,讓他見識見識魔法的力量,加強他心髒的耐壓性,好適應他有個女巫女友。
「是喔,我該松口氣,不必操心上哪兒弄頭牛來喂它。」金希日的口氣听來不像輕松,反而是埋怨多只不好清理的寵物。他愛干淨的癖好有改,但不可能完全銷聲匿跡,只是學會等再髒一點再有動作。
所以他現在便開始收拾床單,準備清洗,手拿著抹布跪在地上,拭淨魔魔爬過的痕跡,再把它撞倒的物品擺回原處,用消毒水輕輕噴灑角落的黑洞。
直到縴塵不染,光亮潔淨,他對居家環境的質量要求,就是這麼吹毛求疵,絕不妥協。
「別沮喪了,你不是要帶我去見你的醫生弟弟?時間差不多了。」她笑著從背後抱住他,芳顏緊貼寬背。
經她一提醒,他才稍微振作,正色叮囑,「在希雲面前,你別做出奇怪的舉動,他不像我,能面不改色的接受各種荒誕離奇的怪事。」
「少來了,一開始你也嚇得臉色蒼白,不相信人能在天上飛,你還哇哇大叫地說有懼高癥。」才一、兩萬英尺而已,竟喊著呼吸困難。
金希日臉頰倏地地泛紅,「一支小小的掃帚能承載多少重量,我是怕壓斷了它,我們會直接從半空中往下附落。」
「放心,它負載量是十噸……咦?不會吧,你在冒冷汗?」真有那麼恐怖嗎?
表情局促的金希日狠狠一瞪,「快去準備,我們要出門了。」
此次的會面意義重大,意味著兩人的關系即將往前推進一大步,含有允諾未來的深意。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令他興起定下來的念頭,以往的過客全是人生歷程的沙粒,過眼即逝,他不覺得可惜,也不會在意。
唯有她牽牽絆絆地縈繞心頭,不時因她牽動情緒,影響他既定的觀念,如同一張細細麻麻的網,讓他不願掙月兌。
「何必那麼麻煩,你把地點告訴我,我念個咒語就到了……啊!嘴唇是讓你吻的,不是拿來啃。」她輕瞋地回吻他,親做示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