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手醫仙 第23頁

沒想到會挨婆婆責罵的谷月涵怔了一下,隨即頓感委屈地紅了眼眶,頭一低,狀似飽受欺凌的小媳婦,柔弱得惹人憐惜。

其實她沒想過婆婆會維護一個外人而怒斥自己人,打小在杭府長大的她一向備受杭家人寵愛,不曾有過一句怨言,因此她也把他們對她的好視為理所當然,始終以小姐身分自居。

也許小時候曾被親生父親逐出家門的因素,她很害怕再流浪街頭,也不相信杭家會一直收留,如果連自個的爹都能如此無情,旁人又怎會有真心。

因為不想流離失所,她學會了乖順,收起昔日的驕蠻性子,努力捉住每一個奠定地位的機會,不讓被趕的惡夢再一次發生。

「芊姨,妳別惱火,大概是我沒搞清楚貴府的倫常,多有失言,請勿見怪。」想往她頭上踩,得看她有沒有本事。

蘇寫意嘴角微勾,艷容更加光彩。

「芓姨……」她和婆婆幾時感情融洽得稱姨,為何她毫不知情?

「哎喲!我的好姑娘,讓妳見笑了,我這媳婦沒見過什麼世面,關在屋里不長見識,回頭我罰她不準吃飯。」周氏這話當然是玩笑,只是想打圓場。

心思敏感的谷月涵卻聞言色變,以為失寵,一根無形刺往心口扎。

「罰?不好不好,寡婦守寡夠可憐了,若芊姨罰她,說不準讓人說杭家待人苛刻,豈不是連累芊姨落人口實。」盡避瞪吧!她不痛不癢,她寡言淡情,可不代表不會說好听話。

「果然是我的好媳婦。」

兩人一搭一唱,讓有意「再嫁」的谷月涵大感震怒,因為蘇寫意話中的暗諷明擺著嘲笑她已是守寡之人就要知本分,勿有非分之想。

「咦?你們在聊什麼,這麼快就熟稔了?」咳!似乎有點冷意……不對啊,這不是一家人和和樂樂的樣子,哪會有冷意?!

「二表哥——」一見杭君山出現,谷月涵立即嬌羞地迎上前。

「月涵。」周氏一喝,提醒她勿做出有違倫常的言行。

「……小叔。」她表情微黯,走到一半便停住。

沒看出什麼不對勁的杭君山笑著越過她,走向他思念了一整天的冷艷佳人,也不管羞不羞人,兩臂一張便抱住她,愛意纏綿地蹭著。

當然,他也沒看見谷月涵眼中因嫉妒而冒出的怒火,柔情蜜意的眼里只有他的親親娘子一人,即使她尚未點頭嫁予他為妻。

看到兒子旁若無人的舉動,周氏終于明白好姑娘口中的意思。她這小二子啊,還真是太黏人,黏得她都覺得丟臉,羞于見人了,多虧人家不嫌棄,由著他蹭,不然她也要臉紅了,怨嘆生了個色小子。

「小二子,你爹的病好些了吧?」有他在,她放心多了。

杭君山笑著揚眉。「娘,孩兒的醫術妳擔什麼心呢,不出月余,妳就會嫌爹太煩,老在妳耳邊喳喳呼呼。」

再一次,谷月涵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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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月余,這是真的嗎?杭君山真能找出病由,徹底解除病謗?

不管是真是假,杭老爺的病情大有起色卻是不爭的事實,現在的他不僅不需要人攙扶便能坐起身,還能下床走兩步路,精神好得讓人以為他根本沒病。

不過他還是得照三餐喝藥,睡前一杯安神茶,氣色雖回潤但氣血不足,難免有些暈眩現象,不能久站,臥床的時間居多。

慶幸的是在兒子的藥補下,他瘦弱的身子漸漸生出肉,凹陷的雙眼逐漸回神,即使沒什麼力氣下床,但已能吼上兩句。

全府上下都為老爺快康復而高興著,但也有人因此焦慮不安,一點也不希望他月兌離病榻,重掌大權。

花叢中冒出一道縴弱身影,略感不妥的杭君山並未移動半分。

「什麼事?」

見他不動,多有怨意的谷月涵輕移蓮足。「二表哥,許久不見,感情都生分了呢。」

「呃!大嫂,倫常有分,妳可別再喊我以前的稱謂,我承受不起。」他叫得生疏,不自覺的避開她弱不勝衣的嬌軀,惹得她嬌瞋一瞪,暗罵不解風情。

「二表哥,你忘了我們昔日的恩愛嗎?你說這世上最喜愛的女子就是我,你不忍心見我落淚,當著土地爺爺的面允諾要照顧我。」誓言如昨,歷歷在現。

杭君山暗叫聲苦,避嫌地和她保持一定距離,「是呀,誰忍心看妳淚眼汪汪,妳就像我自個妹子,為人兄長怎能不好生照料。」

唉,都幾年前的往事,早該煙消雲散了,她還提來何用,豈不存心讓他為難。

「是妹妹嗎?你當時對我憐愛有加,語多呵護,還允諾我將來心若無人,你定娶我為妻。」他曾說過的話,她一日不敢或忘。

「孩童的一句玩笑話哪能當真,我對貞妹、沅妹也一樣疼寵萬分呀!表妹和胞妹都是我疼愛的妹子。」他一向一視同仁。

杭王貞,杭玉沅,杭家已出閣的千金,他的大妹及二妹。

「可我當真了,一直放在心上,盼著早日及笄,與你情結同心。」她原本應該是他的妻,誰曉得……

一想起那事,谷月涵便難掩憤憤之色,至今仍怨恨著早逝的丈夫。若不是他從中攪局,今日她早是杭家的當家主母,哪會落得進退兩難的局面?

在杭家祖訓中,唯有長房長子才能繼承祖業,庶出的兄弟只能輔佐左右,由繼任者予以分配主事家業,不得分家。

有能力者,自立門戶,反之,則依附當家者謀取生計,雖是杭家子孫卻無法旁分大權,既得利益由族中耆老決定能得幾成。

因此要嫁當嫁正室所出,庶出長子能得的好處並不多,縱使杭遠雲不介意由哪個兒子掌管家業,可老一輩的叔伯不許他胡來,一致力挺行醫在外的杭君山。

這也造成了谷月涵心有所偏,對大表哥不理不睬,甚至視若無睹,而對二表哥便深具好感,心生愛意,總找機會親近他,軟言噥語地想得到他的愛憐。

「大嫂,這話我當妳沒說過,叔嫂有分,今非昔比,妳已嫁給大哥為妻,不該重提舊事,妳該知自己已為人婦為人媳吧?」他難得板起臉,無一絲謔色。

他還不到發蒼蒼、眼茫茫、齒牙動搖的地步,豈會听不出她言下之意,他要敢有半絲不正經的回應,天雷沒劈死他,他也要先一頭撞死。

別說他對她毫無男女之情,更遑論他心有所屬,光是叔嫂這一條禁忌之線,他長了八百顆膽子也不敢越界,何況他根本無意于她。

若是有心,他早就娶了她,哪有相讓之理。

要是對象換成他的小娘子,他死也不放手,不管是誰來搶,咬斷舌根撞破頭也要力拚到底,絕不讓人搶走他的心頭肉。

入山看見藤纏樹,出山看見樹纏藤,藤生樹死纏到死,樹光藤死死也纏。

他便是那根藤蔓,纏到死,死也纏。

「憑什麼要我認命?!當初是你負了我,你怎能說得毫無責任,辜負我的一片痴心?!」谷月涵厲聲一喊,夾雜著抽泣地哽咽。

他負了她,有嗎?杭君山苦笑著又是一閃。「大嫂,別緊抓著過去放不開,我們都不是孩子了,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難道妳分不清楚嗎?」

「不許再喊我大嫂!我要你像以前一樣溫柔的喚我月涵表妹,我——」她張口欲言羞人的愛意,玉臂一伸想拉著不斷閃避的心上人。

「不要再說了!事實上,妳就是我兄長的妻子,不容顛倫倒常,想想向來視妳如女的娘,還有對妳百般疼惜的爹,妳要爹娘如何自處?!」他們怕是難容她驚世駭俗的想法吧,根本是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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