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是學醫的,知道如何重創重點部位叫人痛不欲生,再加上發明狂的大哥為她研究的防身武器,那人想全身而退的機會等于零。
不過最令她惱火的是那只該死的鬼,居然冷不防的陷害她,自作主張地答應讓她留下壞印象的日本行,她真的真的好想親手掐死他。
大概是看出她確實很不高興,識趣的蒼狼森遠遠落于身後一百公尺,盡量不去惹她,以免真惹火了她,一個回頭干脆婉拒普林斯頓教授的好意。
「姬兒,姬兒同學,請你等一下。」好听的男音從身後追來,薄汗微冒的羅納德慢慢縮短距離。
正處于盛怒中的江天愛听見叫喚聲,腳步放慢地回過身。「有事?」
「我有兩張歌劇院的票,我們一起去听怎麼樣?」他問得很緊張,雖然神情是一貫的沉穩有禮。
一瞧見有人侵入地盤,垂涎他看上的獵物,蒼狼森迅速地飄至,眼眸深邃地瞟著拘謹的英國男孩。
「什麼時候?」她的確很久沒放松了,該好好疼愛自己一番。
什麼時候她竟敢當他的面問出類似接受邀約的話。倏地回頭的影子冷冷地瞪著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女孩,結霜的臉上布滿公獅備戰的神情。
「三天後的晚上,七點。」他們有專屬的包廂,定能令她滿意。
江天愛思忖著,彎起縴如春蔥的女敕指算了算。「真可惜,那天是我們東方人的傳統節日,我得去祭拜供奉在廟里的祖先。」
英國是基督教世界,不過因華人移民人數漸多,宗教信仰也跟著落地生根,在城堡往東三十公里處就有一處以觀音菩薩為主神的廟宇,廟後方則修築高塔,供後世子弟寄放先人遺骸。
而她爸媽也古怪,專找子女麻煩,明明思想洋化,偏又做法傳統,硬把葬在台灣的爺爺女乃女乃分靈到異鄉,自己不去三炷香膜拜,丟給他們三兄妹去盡孝道。
餅年、清明、中元節和重陽,不管他們有沒有空,一定要去為先人上香,不得因事耽擱。
嫁了人的大姊不算江家子孫了,因此從今年起免了此俗,而沒記性的大哥恐怕也忘了此事,她得走一趟唐人街購足香燭三牲,免得在中東挖死人骨頭的爸媽又打電話回來大罵他們不孝。
「啊!真不湊巧,我以為你會有空。」他特意請人買的票,如今卻派不上用場。
她也覺得遺憾,歌劇讓人心情平靜。「也許你可以改邀西蘭,說不定她的病會好些。」
「嗄?」西蘭
「雖然她的文學素養不高,不過如果是你,相信她會很開心的赴約。」听不听得懂義大利語發音的歌劇是一回事,只要能陪在心上人身邊,她大概會笑得闔不攏嘴。
「等等,姬兒,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和西蘭不是你想的關系。」他們兩家住得近,世代往來密切,擁有相同的朋友和社交圈,如此而已。
江天愛裝糊涂的笑道︰「你們是相當合適的一對,不要辜負她。」
「可是……」他根本不愛她,他愛的是……羅納德深情款款地凝視膚似凝脂的眼前人,千言萬語盡在眼眸深處。
一旁的蒼狼森雙臂環胸,一見他露出痴狂的迷戀神色,當下一哼地冷了眼,以虛無的身軀擋在兩人之間,不讓他多近一步。
說也奇怪,羅納德當真沒再前進半步,他只感覺到有股冷意襲面而來,眉頭一擰抬頭望天,不懂朗朗晴空為何冷風陣陣。
「可是什麼?帥哥,你又想來拐我們迷人美麗的姬兒是吧!」
一只率直的手搭上羅納德肩膀,他表情明顯的鄙夷了一下,不著痕跡的避開。
「奈莉,請自重。」這瘋瘋癲癲的個性實在不討喜,下層社會的不良習性她無一不染。
出身世家的羅納德多少有些尊卑觀念,即使他盡量不表現出來,可是根深蒂固的思想代代相傳,雖然他努力想一視平等,不分富貴貧窮,但天生的優越感仍深入骨髓。
「重什麼重,我有比你重嗎?」奈莉鼻梁上的雀斑往上翹挺,傻大姊性子的她听不出人家話中的嫌棄,依然笑咪咪地展現熱情。
她也喜歡俊帥的羅納德,不過自知搶不過愛用錢砸人的西蘭,因此她把這份喜愛深埋在心中,以朋友方式和他相處。
愛不到他也不必恨他吧!和細致得像洋女圭女圭的姬兒一比,她簡直像是公主身後的小女婢,人家瞧不上她是正常的事,有了耀目的月光女妽,誰會注意遙遠星空的小小星辰?
「好人家的女兒該重視修辭,你該和姬兒學學。」人不美也就算了,連行為舉止都大剌剌的像個男孩,他真替她雙親感到羞愧。
「我本來就不是好人家的女兒,我爸爸是修鞋匠,月入不豐。」她臉上並無自卑,反而以身為修鞋匠的女兒為榮。
「你……」他想說她不知上進,修鞋工作絕對不是一項高尚的職業。
「羅納德,你快點去邀西蘭,我想她一直在等你。」瞧不起窮困人家的富家子弟絕對成不了她的朋友。
「姬兒……」他張口欲言,幾片青綠的榆樹樹葉不知打哪飛來,竟然如人為操控地飛進他咽喉里,差點堵塞了呼吸道。
江天愛隱隱揚笑地看向一名幼稚的男人,心里卻很贊成他無傷大雅的戲弄。「奈莉的父親就和她一樣可愛,他會烤香噴噴的芝麻餅,擅長馬鈴薯炖肉和烤羊肝,美妙的特殊風味我們都很喜歡。」
听出她話中淡淡的譴責,羅納德有些意外。「你喜歡貧民食物?」
「奈莉是我的朋友。」她一言以蔽之,明明白白地點出他的自負。
腦筋不太靈光的奈莉根本察覺不出人家正為了她而小有摩擦,只覺得氣氛突然怪怪的,讓向來樂觀的她也心口沉重起來,悶悶的。
她決定開啟另一個令她開心的話題,「姬兒,我們能一塊去日本耶!真好。」費用悉數由學校資助,不用花她一毛錢。
江天愛一笑,笑得有些無奈。「是很好,但你別像上一回一樣坐錯車,跑到新宿跟人家飆街舞。」
那一次的驚險可說是九死一生,她居然不認輸和一群街頭少年尬個沒完,人家想走還不讓走,死捉活拉地把某老大的獨子手臂拉到月兌臼,差點被圍起來痛毆。
要不是她剛好帶有大哥新研發,但未進行人體實驗的酥軟噴劑,讓逞凶斗狠的惡少一個個癱軟在地,無力追趕,她們的處境絕對比死還痛苦。
「不會啦!你太愛操心了。」奈莉一副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的模樣,早忘了當時的危急。「對了,羅納德,這次名單好像也有你,你要多多照顧我們哦!」
「你也在其中?」他記得五人中有他、姬兒、西蘭、奧文和保羅,根本沒有她。
「對呀!姬兒幫我向普林斯頓教授說項,說我在肝腸方面學有專精,能充份吸收最新的醫學技能和高科技儀器的運用。」她一直想當個內科醫師,好在貧民區開業,幫助更多窮人。
蹙起眉頭的羅納德語調微重的看向心儀對象。「姬兒,她會拖累你。」
一掀蝶般的羽睫,她抿唇含笑,「有能力的人不在乎一、兩個包袱,唯有無能力者才會憂天憂地,唯恐追不上別人。」
江天愛的自信表現在舉手投足間,自然散發燦爛奪目的光華,她眼神堅定,眸光清澄,宛如天地間唯她一人,神聖高潔的不容侵犯。
「你……」他怔愕得不說不出話來,迷戀于她流露于外的光彩。
不知是他瞧得太專注,還是看得太入迷,平坦的紅磚道竟無端地多了什麼,害他沒注意地踉蹌往前一跌,正面朝下摔個正著,變形的五官下有兩管驚心的鼻血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