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馬上回去,誰敢動小妹一下我就跟他拚命。」朱秀婉憤慨地揮著拳,滿臉憤色。
她一說完也沒耽擱,留戀的看了一眼相隔多年才見到面的男友,滿眼溫柔地握按他的手,千言萬語盡在無聲的相望中,懷抱著愛和堅定走出他的視線。
其實是不舍的,哪有人剛一見面又分開,但為了所愛的人兒,他們得忍耐,雲開見日出,苦盡還甘來,老天爺不會一直殘酷地對待苦命人,總會留條路讓他們走。
「于大哥,你就陪著我身邊的小恩,她最近的狀況較以往多,沒人看著我不放心。」少了陰鏡的照拂,她的精神略顯不濟。
「你不帶著她?」他看得出小妹對他的眷戀有多深,幾乎一刻沒看到人就會心慌不安。
「她現在這樣子……」司徒離人苦笑。「唉!她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了。」
哀著枕在他大腿上睡著的女孩,本來她很專注地聆听大伙兒的談話聲,可是越听頭越低,一直往下點,最後靠著他沉沉睡去。
男為陽,女為陰,在山上時,她可以藉由陽鏡回到陰鏡休息,所以司徒離人才听見人往外走的聲音,卻沒人真正見得到她,因為她「回家」了。
被歐陽不鬼帶下山後,她的體力越來越差,再加上肉身那邊少了陰鏡的庇護,慢慢的精神力產生衰竭現象,間接影響到離體的魂魄。
這幾天她顯得特別容易疲倦,站著也能睡,常常和人聊到一半就打盹,一下子又猛然驚醒,問人家到底說了什麼。
幸好大家都能體諒她的無可奈何,對她的歉聲連連也只是微笑,有愛有包容,他們都愛她。
「先生,你的術法那麼高深,難道不能幫幫她嗎?」看妹妹一天比一天虛弱,于承恩實在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可以幫,但對她的助益不大,再說她能一直熟睡也不見得是件壞事。」司徒離人揚起一抹寵溺的笑容。
「怎麼說?」他不懂的問。
司徒離人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腿上人兒,好讓她睡得更熟。「保留體力,至少在合體時她會有力氣回到自己的身體,不用藉助外力。」
以術法打人,若力道拿捏略有偏差,她的魂魄會受傷,本身也常有病痛,大病小病不斷,風險極高。
「我該注意什麼,任由她一直酣睡嗎?」總覺得她越睡氣色越蒼白,好像快透明化。
「當然不能讓她睡得太沉,每隔兩、三個小時叫醒她一次。」他模索著取出巴掌大小的檀木盒子,掀開蓋子,淡綠色的絨布上有一顆鵝蛋大小的黑色圓物。
「把它拿著,小恩身上若發生什麼變化,你將靈石放在手中握緊,對著她連喚三次她的名字。」
「這是……」咦?是冰的,還會凍人。
他解釋,「這叫鎮魂石,也叫鎖魂石,能暫時收放魂魄,小恩此時的情形半鬼半人,靈石能讓她魂魄不致四分五裂。」
「你是說有人會傷害她?」原本就凶狠的長相沉下目光,于承恩看來更令人驚駭,滿布怒容。
司徒離人沉靜地笑笑,秀雅內斂。「不一定是有心,但人心難測,多一分準備也好。」
「喔。」他忽然想到什麼地睜大雙眼,「不對!我陪著小妹,那先生你呢?」
他的世界是一片黑暗,怎能獨行?
「放心,于大哥,我會找朋友‘帶路’。」眼前就有個飄浮在窗外、向內窺視的十五歲少年。
大家都以為他很孤寂,目不視物,但其實他能看到的遠比明眼人精采,能和另一個世界打交道,有時反而比常人更「方便」。
「什麼朋友,你要去哪里?」幽幽醒來的于神恩揉揉眼楮,仍帶倦意地打著哈欠。
「沒事,我去找個朋友拿樣東西。」她睡醒的模樣真可愛,嬌憨甜美。
不是很清楚,但他隱約能瞧見她模糊的容貌。
他的心沉了下來,他能看到她,這表示……
「你等我一下,我洗把臉再跟你去,」她蹦地跳起,往浴室跑去。
「小恩……」司徒離人的「不」還沒啟唇,就听見于神恩額頭不小心撞到門板的聲響。「走慢點,沒人催你。」
真是的,急什麼,毛毛躁躁。
「喔——」回音一蕩,她動作很快地又沖出來。「不痛耶!真奇怪。」
之前連踩到碎石子都痛得要命,現在冒冒失失地和門相親相愛居然沒有感覺,難道是撞多了,練成鐵頭功?
于神恩沒發現自己的身體有變淡的跡象,雖然仍觸模得到實體,可精神卻比之前差,有時她還能感受到另一個她被翻動……
「可是門很痛,你不覺得它很無辜嗎?」司徒離人大掌輕輕往她額頭一覆,再移開時,撞傷的紅腫已然消除。
她怔了一下,慢半拍的發現被取笑了。「討厭啦!人家又不是故意地,睡迷糊了。」
「小恩,你不能……」跟他去,得留在屋里。
「司徒,你剛說要去哪兒拜訪朋友,好不好玩,會不會很遠,睡了一覺後好想到外頭走走晃晃,活動一下筋骨。」再不動,骨頭都生銹了。
「……」听她興奮高亢的聲音,司徒離人沉默了。
許久許久之後,很輕很輕的嘆息聲幽然揚起,無奈又帶著一絲縱容,拒絕不了她。
「好吧!那你要好好牽著我的手,別讓我走失了。」對所愛的人,他無法說不。
「耶!要出去玩了,好高興……」听見低沉的笑聲,她不好意思地收起幼稚的歡呼,挽起最愛的男人的手,兩手交握,「人家太久沒出去了嘛!原諒我一時的情不自禁。」
「好,原諒你,」他笑道,深深地吻了她……「我也是情不自禁。」
羞紅臉的于神恩笑得甜滋滋地,痴迷地望著她幾乎愛了一輩子的男子,心里想著,下輩子,下下輩子,她都要愛他。
濃密的愛意驅散了一些些低迷的氣氛,在場的兩個男人都露出關愛的微笑,沒有節制的寵著她。
***bbs.***bbs.***bbs.***
「什麼鏡子?!沒听過!」
乍見喜歡的人出現眼前,驚喜萬分的安亞菲十分熱切的迎上前,以為他終于明白誰才是適合他的人,她贏得他的心了。
可是熱烈的神情在看到他身邊的女孩馬上降溫,笑意凝結在臉上,一股無明火在胸膛內悶燒,悶得她不自覺握緊掌心,感到憤怒。
但她沒有表現出不悅,僅僅是讓人沒好臉色看罷了,少了之前的歡迎之色,多了冷淡,還有不甘示弱的好勝心。
「亞菲,我不想為難你,希望你看在我們認識一場的份上,請你也別為難我。」盡量不傷和氣,維持朋友情誼。
「就跟你說我沒看過什麼鏡子,你追著我要,我上哪弄面鏡子給你,我隨身攜帶的小方鏡要不要?」她裝傻地取出化妝用小鏡,在他面前揮了兩下。
明知她故意玩他,他仍不生氣地面露溫笑。「那面鏡子非常重要,攸關一條人命,絕不是開開玩笑而已。」
「離人,你若請我喝杯咖啡我倒是很樂意,但是別再提鏡子了,我真的毫不知情。」安亞菲否認到底。
她才不管鏡子重不重要,一條人命又算什麼,醫院里什麼最多,不就是生、老、病、死,看多了,也就麻木了,誰會去在意那種事。
要不是找不到好一點的工作,加上母親的要求,她連薪多事少離家近的社工都不想做,這種沒什麼社會地位的職業她還不屑要呢!
眼高手低的安亞菲確實有她自豪的才能,但是心高氣傲的她一向容不得別人批評,又無法和同事好好相處,連上司合理的要求也視同刁難,因此才連連換了數個工作,最後在父母的安排下進入聖心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