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醒桃花 第20頁

「師父,可不可以先放過我的頭發,我向你保證它絕不是麻繩。」他也太用力了,差點連頭皮都扯下來。

歐陽不鬼呵呵干笑地連忙放開手中的一把銀絲。「好、好,都放了,你師娘在哪里?」

有一十八年沒見了,想她想得都牙疼了,面黃肌瘦,有如行尸走肉……唉!他的小親親喲!

「先談談那面鏡子。」司徒離人很堅持。

一听到鏡子,他馬上耍賴地翻臉。「你不孝,一點也不關心自己的娘。」

「是師娘。」他糾正。

「管他是師娘還是親娘,快把我老婆找出來,不然我偷光你們家的黃金甕。」歐陽不鬼仰高下顎,十分神氣的威脅。

司徒離人從容不迫的應付。「我們家不就是你家,有人會偷自己家的東西嗎?」

「嗯!嗯!說得也是。」他捉了捉耳朵,一臉贊同的直點頭。「等等,你少攀關系,你姓司徒,我姓歐陽,我們是井、河不相犯,誰跟你同一家了。」

歐陽不鬼的眼珠子直亂瞟,想趁瞎子沒留神時開溜,他才不要跟他談什麼鏡子問題,一切是他咎由自取,他不過秉持為師之道匡正徒弟的錯誤而已。

「師父……」他又耍孩子脾氣了。

「不听不听,你別喊我,我是小偷。」誰理他,一點都不可愛。

「好吧!師娘閨名柳春繡,居住在太湖湖畔,布商之女,十七出閣,十八產一女,名為歐陽……」

「好了、好了,別再念了,你要聊什麼就聊什麼,師父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陪你聊通宵。」嗚!為了他的小繡繡,他認了。

一抹滿意的微笑在司徒離人嘴角漾散開來。「師父以前曾告知徒兒,陰鏡早在幾百年前破了,是否還記得此事?」

「哼!破了不能補嗎?你這死腦袋是石頭做的呀!沒有陰鏡哪來陰陽鏡,獨陽不生,虧你還是名能洞悉天機的陰陽師呢!」笨死了,隨便說說他也信。

小時候還挺伶俐的,鬼頭鬼腦頗對他脾胃,誰知越大越呆,食古不化,活像一尊活化石,讓他越來越後悔收了個呆子為徒。

「師父,為什麼神恩不能回體?」他也不跟他夾纏不休,直接點出重點。

一扯到于神恩,歐陽不鬼身體抽跳了一下,很心虛、很心虛地踮起腳尖,往後滑移。

「她……她不能回體關我什麼事,你……你害她的。」他很不負責任地將過失推給呆呆徒兒。

「我?」司徒離人微訝。

「就是你這個凶手,你快伏首認罪吧!」他用手戳了他一下。

司徒離人的眉頭微擰。「師父,麻煩你說清楚,徒兒資質魯鈍,不甚明了。」

一听徒兒向師請益,歐陽不鬼不免得意地挺直胸。「你在十八歲那年是不是為了心無旁騖跟我學道,所以自設斬桃花陣?!」

「十八歲……」似乎有那麼一回事。「是的,師父,徒兒確實斬桃化煞。」

他確信當時的程序並未出錯,原本圍在他身邊的女孩子一一轉移目標,連追他最勤的安亞菲也跟一名學長交往,有一段時間沒再出現他面前。

「哈!我就知道你這笨蛋沒大腦,只顧眼前而忘了以後,你的桃花陣收了沒?」呵呵呵!他也不是完人嘛,搞出紕漏了吧!

「咦?」經師父一提,司徒離人這才想到他並未收陣,因為當時趕著上課,事後也忘了有這檔事。

「陣法一擺未收,效力是十年,因此你這十年來心如止水,不沾,沒人能令你動心,你斬桃花的同時也斬斷你的愛情路……」

「我的愛情路……」不會吧……

「別打岔,听我說完,師父我可不是每天有空陪你閑磕牙,你十八歲那年呀,情種已經發芽了……」

注定要遇見命定的那個女孩,兩小無猜談一段純純戀情。

「她原本該和你相遇、相戀,兩年後因懷了你的孩子而難產死亡,你悲傷之余摒棄世間情愛,以修成正果為目標,不再有男女之情。」

「可是你的擅作主張改變她的命運,讓她提早離世,她是觸發你入道的因,而你卻讓她承受你鑄下的惡果,因此她心願未了,死也不成鬼。」

要不是她執念過深,他也保不住她。

含笑而終,世間能有幾人,誰不是帶著遺憾和不舍而走,但有些人的憎恨太鮮明,該走而不走,硬是徘徊人間,才會衍生出一些棘手問題。

他早就算出笨徒弟的姻緣路不順,本想幫他個忙,讓小倆口歡歡喜喜地有個未來,擺月兌宿命,兩人活到七老八老,相偕到他墳前上香。

誰知他自作聰明,害那女孩因他的胡搞瞎搞而變成半死人,不是他的錯還能是誰的錯,自搬石頭砸腳嘛!

「你早知道神恩的存在卻不告訴我?」一直瞞著他,連點口風也不透露。

「當然嘍!不然我怎麼把她的魂魄收入陰鏡里,叫她順著光去找你……」啊!他好像說太多了,小小人的神色有點變黑了。

司徒離人的笑帶著一絲……森冷。「師父,我想你還忘了告訴我要拆開陽鏡的封符。」

若非師妹意外回到宋朝,嫁予宋人司徒太極為妻,那面鏡子不會有人注意,直塵封在箱底。

「有……有嗎?」歐陽不鬼裝傻地走到徒弟身後,一副「人不是我殺的」的膽怯樣。

「神恩找不到我,因為兩鏡之間的通路封死了,所以她被困在陰鏡里,一直沉睡。」

他話越說越輕,歐陽不鬼驚懼的口水也越吞越多。

「先說好,你不能動手打師父,那是逆師不孝,至少我保住了她的命,沒讓她變成孤魂野鬼,光是這點你就該感謝我。」他趕忙討人情,以輩分壓人。

「是的,我該感謝你。」沒有師父的插手,他就錯過今生的最愛。

握緊的拳頭松開,試圖讓自己冷靜的司徒離人連做了幾個深呼吸,這才驅散了弒師的沖動,師父的「關心」讓他沒齒難忘。

喝!他在咬牙吶!不會想咬下他一口臂肉吧?!「呃,師父約了老朋友泡茶,我該出門了……」

「等一下。」

「還……還有什麼事?」歐陽不鬼右腳抬高,呈開溜姿態。

司徒離人笑笑地起身,一手搭在師父肩上。「你又忘了一件事,師父。」

「我……我……哎呀!我的腳怎麼在抖,真是沒用。」原來溫和的人動起怒是這副模樣,以後他玩笑會開小點,絕不超過對方容忍底線。

老人家不瘋癲也不張狂了,畏畏縮縮地像只被老鼠夾夾到尾巴的鄉下老鼠,痛得要命又月兌不了身,眼睜睜地看著大掃把從腦門揮下。

「敢問師父,徒兒該如何做,離魂的神恩才能回到肉身,二者合為一體,恢復神智?」沒交代清楚,他哪兒也別想去。

喔!是這件事呀!嚇死他了。「很簡單,先將她收入陽鏡,再叫她從陰鏡爬出來,魂浮于上,置于下,重疊為一,接下來你應該知道怎麼做了。」

還有一件事。「為何她進不了放置陰鏡的病房,反而遭其所傷?」太不尋常

歐陽不鬼又驕傲了,哼哼揚聲。「師父教導的時候不注意听吧!門有門神,未經允許擅自闖入,自然會被請出去咯!何況四周我還布下鬼神不得進入的結界,她沒受傷我才覺得奇怪。」

那表示他的功力退步了,連只小表也奈何不了。

「師父——」他語氣听來似乎有點幸災樂禍。

「好啦!好啦!別再用陰森森的聲音喊我,那娃兒能回去的管道只有一個,那就是陰陽鏡,她不能見到另一個自己,否則就……」嚇,他不是看不見,怎麼瞪人瞪得令人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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