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耙說他頑固,她比他更固執。
「對她好一點……」
「你說過了。」辦不到。
美目一橫。「我是說讓她好過一點,就算不能晨昏定省,至少暖床暖被、熱菜熱飯不可少。」
「還有呢?」司徒太極用譏誚的語氣說道。
「派個人服侍她,定時打掃里外,她上了年紀,少不得湯藥進補。」長年住在水氣重的潮濕地帶,對老人家的筋骨不好。
「再來呢?」他的臉色有些陰沉了。
不知是看不懂還是刻意忽略,歐陽春色得寸進尺地要求。「如果可以把她的鐵鏈打開……」
「歐陽春色。」他咬著牙睇視。
「怎樣?!」她一臉無邪地回視他。
「你話太多。」
「咦?」
他身一俯,吻住喋喋不休又愛管閑事的樊素小口,大掌上下撫弄細如羊脂的玉胴,再一次將兩人卷進的狂潮中,一宵不休。
在欲海浮沉中的歐陽春色仿彿听見司徒離人從遠處傳來的聲音,隱隱約約——
除了保護自己不能受傷見紅,封印解除的最關鍵更在于處子之身的落紅,切記、切記,勿與人發生關系,否則你的預知能力將會回來……回來……
在他身上,她清楚地看見——
未來。
第八章
粗黝的大手牽著幼白小手,走在田埂旁的小路,有雙圓滾滾大眼的小女孩忽地握緊中年大漢的手,停下腳步仰起頭,面露不安。
「旺伯,你要買蛋糕嗎?」
「是呀!餅幾天是旺嬸生日,我想給她個驚喜,免得她老怨我像根木頭。」
「可不可以不要去,改煮豬腳面線?」如果可以,最好那天都不要出門。
「為什麼呢?」旺伯笑道,疼愛地幫小女孩擦汗。
「因為我想吃。」小女孩第一次說謊,她最不喜歡吃肥膩膩的豬肉。
「好好好,旺伯叫旺嬸煮一鍋豬腳和面線讓你吃得小肚子發脹。」小孩子就是要白白胖胖才可愛。
三天後,小女孩邊吃豬腳邊抹淚,哭得聲嘶力竭,冥紙飛揚的靈堂上,旺伯一如往常地對著她笑,似在說著「乖、別哭、旺伯帶你去捉蜻蜓」。
那一天,旺伯還是對她食言了,起了一大早去拿預訂的十吋女乃油蛋糕,結果被狗追跌入溝渠,爬了老半天爬不起來淹死了。
又過了幾年,小女孩十歲了,國小三年級,有個很疼她的美術老師因天熱,騎著單車載她去吃冰,她將手往老師肩上一放,頓時通了電般全身僵硬。
「珍珍老師,你交了個高高瘦瘦的男朋友是不是?」她又看到不該看到的事。
老師臉紅地笑笑。「你怎麼曉得?上次我們去看電影時被你偷看到了對不對?」
「老師,你不要跟他在一起好不好?」快和他分手,他不是好人,他會傷害她。
「可是老師很喜歡他耶!如果他跟我求婚,我可能會嫁給他。」一想到男友,她笑得特別開心。
一個禮拜後珍珍老師向大家宣布她要結婚了,喜孜孜地拿著平常省吃儉用的積蓄辦嫁妝、購屋,還買了一輛代步車送給男友。
沒想到結婚前夕,早有妻子的男友卷款潛逃,另外又用她的錢養了個小女友在外同居,她傷心之余上門理論,反被惱羞成怒的男友砍傷她最重要的雙手,夢想開畫展的她再也無法執畫筆,以自殺了結一生。
時光荏苒,小女孩穿上女敕黃色高中制服,一日她參加聯誼活動,大家興致高昂圍著營火唱歌,肩靠肩玩著波浪舞。
突地,她臉色驟變,驚恐地捉住學姐手臂。
「千萬不能答應網友的邀約,相片是假的,他在騙你。」天哪!她一定要相信她,不能等閑視之。
「啊!什麼?」因為不熟,長相清秀的學姐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遞給她一根螢光棒,便把她推出去和大伙同歡。
女孩後來一直想找那位有危險的學姐,可是奇怪得很,每回都十分湊巧的錯過了,等到她終于找到人,學姐因慘遭網友及朋友輪暴而住院,全身是暴力性侵所留下的傷痕,听說傷及子宮,日後恐難受孕。
自責、愧疚和無能為力的自我厭惡,讓小女孩作了個重大決定——
從明天起,她再也不要「看見」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
睡得迷迷糊糊的歐陽春色微微張開眼,感覺到橫掛在自己胸前的長臂,剛剛好像夢到小時候的事,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未再想起,今晚怎麼會夢到了呢?
好累……司徒太極這貪得無饜的男人要了她數回,她全身又酸又疼,雪白勻肌布滿深淺不一的草莓……她再睡一下好了,醒來後,再來好好想想,在律動的歡美中,她「看到」的一些影像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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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會讓溫雅秀麗的左驚虹面露慌色,急急忙忙地奔向司徒太極的寢居,連掉了繡工精湛的巾帕也沒察覺,快步疾行。
身後的四名丫鬟甚至跟不上她,十分訝異平時溫婉的夫人怎會如此急迫,她們邁開小腳追呀追,還是落後一大截。
日頭已升上半空中,近午了,她衣裙翩翩滑過曲橋,牡丹繡鞋跨過朵朵蓮花,發際微濕不以為意,踩著石板上廊階,腳步不曾稍緩。
她明明氣喘吁吁,香汗直流,卻不願稍事歇息,掄起粉拳便往門上敲扣,她動作很急,神情慌亂,好像有什麼大事似,敲得屋里的人火大,朝外大吼。
「滾開——」
她一怔,朝內喊話,「是我,極兒,我是虹姨,你快開門,我有事要告訴你。」
一陣靜默,接著是悉悉窣窣的穿衣聲,左驚虹等了許久,門才由內拉開,她急忙想進,卻發現司徒太極擋在門口,似乎不願她進入。
「怎麼了,我不能進去?」她心上不安,以為他在防她。
「不是,是不方便。」他說得很輕,但意思十分明顯,明白人都听得出來。
「里面有人?」瞧他一身衣衫不整,眼下有著縱欲過度的疲累,她當下了然于心。
「嗯。」
「是繡娘?」她猜想。
司徒太極沒點頭也未搖頭,他只是將身子往前移一步,輕聲闔上門。
「男兒當胸懷萬里,立志四方,勿怠逸婬欲,沉迷,都什麼時辰,還自我放縱,繡娘真是太不懂事,竟然不懂得規勸你,她實在不適合留在莊內……」
左驚虹一反平常的少言,叨叨念念著傷身,她滿口的關心看似出自真心,可若是用心一听,會發現她其實是飽含妒意,怪罪屋內的女子死纏著司徒太極不放,讓向來早起的他不出房門。
「虹姨,你來找我不是為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吧?」被人吵醒,司徒太極心里是有點不快,不過因為來者是她,他才壓下火氣未發作。
頓了頓的左驚虹差點忘了來意,她清了清喉嚨道︰「有人告訴我,芳草屋的門被人打開了。」
「嗯,我知曉此事。」
見他臉上並無訝色,她訝異得倒抽一口氣。「你知道?!」
「是的,虹姨。」他不認為這種事需要大驚小敝。
「誰把它打開,為什麼沒上鎖?」太危險,居然放著不理。
「誰打開的不重要,反正鎖已經壞了。」上不上鎖無關緊要。
她一急,聲音忍不住提高了些。「怎麼會不重要,趕緊叫人換把新鎖,牢牢鎖住。」
那女人絕對不能出來,她一出來,自己豈有立足之地?
「不需要。」
「不需要——」她尖聲地捂著胸口,像是受到極大的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