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命禍水 第25頁

是的,一點也不像,誰說她死了,一定在做戲,吃了十幾年的毒都沒事,哪有可能多加了一些就魂歸離恨天,肯定是假的,她沒死,絕對不會死,她不能死……

「青衣,你醒醒,娘來看你了,別再貪玩呵!快起來瞧瞧娘,娘給你煮了你最愛吃的蓮子燕窩湯,你趕快來喝一口,滋陰降火,讓你的病快快好起來。」

一臉慈祥的左驚虹撫著女兒冰冷的臉龐,十分憐惜地輕哄著,見她發絲有些凌亂,順手撥了撥,面露淺笑地叫女兒起床。

可是深睡不起的女兒不肯理會她,不論她如何哄騙輕斥,她依然相應不理,靜靜地閉上眼楮躺著,再也听不進任何聲音。

當一口蓮子燕窩湯從氣息全無的人兒口中流出,慈愛的面容忽地一變,齜牙皆目地浮現出怨懟,妒恨,陰恨,對著一動也不動的女兒拚命搖晃,甚至想把她拉出棺木,不許她再裝死。

「你起來呀!沒有我的允許你怎麼敢死,我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下你,不是讓你比我早死,你馬上給我活過來,活過來呀!我只是要你幫我做一點點小事而已,你為什麼不听話,你想害娘失去現在的地位嗎?」

「……可惡的臭丫頭,你再裝死呀!我打醒你、打醒你,娘喂你吃毒也是不得已的,你要是不病懨懨地躺在床上,他們就會知道那件事是我做的,然後把我趕出莊,你也不想當個沒娘的孩子吧!」

左驚虹一邊驚慌地念著,一邊拍打女兒的臉,絕美的容顏在燭火閃動下竟顯得妖異,飄浮出淡淡的詭魅邪肆和陰寒。

但是女兒的不理不睬讓她怒氣加劇,她用力捶打起尸身,人如著了魔,雙目赤紅,開始由低咒轉為高聲咆哮。

「……你曉得我費了多大的勁才從魏知秋手中搶走她的兒子嗎?他們都太愚蠢了,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間,我不過使了個小小的手段,你看看她的兒子有多恨她,把她當成惡鬼一樣,一步也不敢靠近,我贏了她,我終于有一件事贏了她,我贏得她兒子全心的信任和尊敬……」

「……青衣,你要是兒子就好了,娘絕對不會對你下毒,如果你是兒子,該死的就是司徒太極,娘會幫你毒死他,讓你成為隱月山莊的莊主,以後這一切都是我們母子的……可惜你不是兒子,不是兒子……」

左驚虹說著說著竟仰頭大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她趴在棺首拉出女兒的長發,她一小撮一小撮地慢慢拔,有些近乎瘋狂。

當兩手放滿女兒的頭發時,她直接丟入火里燒掉,行徑怪異得不像常人所為,她口中念念有詞卻不知在說些什麼,接著竟然要拔女兒的指甲。

「虹姨,你究竟還想干什麼?青衣死都死了,你連她的尸身都想毀損。」那是她的女兒,不是客死他鄉的陌生人。

「誰?」她倏地回頭,猙惡的面容無所遮掩。

白幡後走出一道剛猛的身影,燭光照不到的陰暗處讓他的臉孔變得模糊,但光底下的昂藏身軀卻不容錯認。

眼含沉痛的司徒太極一把扯下治喪的白布,他臉上的難以置信和驚駭明明白白地表現出來,叫人輕易地感受到從他身上迸射出來的悲傷和冷厲。

他對她從不曾有過懷疑,每每只要一想起她為了救他而差點命喪幽泉,他的感激之情便源源涌出,連自個的親娘都不如她在心中的重要。

可是她對他做了什麼?她的好是有目的,慈愛的笑容後竟是一連串的算計,若非親耳听到,他怎麼也不相信她會對自己親生的女兒下毒。

「咦!是極兒嗎?你也來看青衣呀!她睡得很安穩,不吵也不鬧,你看,她氣色變好了。」左驚虹笑得平和,絲毫不見慌張。

他目光沉了沉,冷言道︰「我听見了,虹姨,青衣的毒是你下的。」

怔了怔,她又笑了。「青衣是病死的,怎麼會中毒?你耳根子軟,又听誰胡說八道了。」

她言下之意,就是指醫死女兒的大夫。

「是不是中毒,拿根銀針試試你端來的蓮子燕窩湯不就見真章了。」歐陽春色由司徒太極背後閃身而出,手中拿著細長銀針。

「你……又是你……」一瞧她,左驚虹眼中有著難掩的恨意。

因為她,她的計劃才一再失敗,因為她,她的極兒才和她越來越不親,因為她,魏知秋不用再受苦,甚至有可能搶回兒子,因為她,她的女兒死了。

「要不要我效勞呢?不然青衣死得太冤了,連死在何人手里都不知情。」歐陽春色做勢要以銀針試毒,卻被一股外力狠狠推開。

「不要踫我的女兒,她死都死了,你還想對她做什麼。」一轉身,她的怒容竟成哀容。「極兒,你把她趕出去好嗎?她留在莊內只會讓人傷心,看到她,虹姨就會想到我短命的女兒。」

她以為她還能像以前一樣操控他,讓他為了維護她而乖乖听從她的話,他的命可是她救的,此恩大如天。

「夠了,虹姨,不要再做戲了,你剛才說的話全傳入我耳里,一字不漏,你真的認為我還會被你所騙嗎?」不了,他不再讓謊言蒙住雙眼。

「你寧可相信一個外人而不信虹姨?」她表情傷心地捂著胸口。

黑眸閉了閉,又睜開。「告訴我,你怎麼下得了手,青衣是你的女兒呀!」

「你被她下了蠱,神智不清了,虹姨幫你找人來解,你等著,很快就沒事了。」他怎敢質問她,她是他的長輩。

「虹姨——」司徒太極氣憤地一吼,震住她舉步欲離的身子。「事實俱在眼前,你想逃嗎?」

左驚虹冷冷地咧開一笑,目光不再平和。「我做了什麼事得逃?青衣明明是她害死的,你不殺了她替妹妹報仇,反而指責我這當娘的,天理何在?」

「叫你一聲虹姨,是因為我還尊敬你,你想要連這一絲敬意也從我心里拔除嗎?」他看她的眼神是充滿哀傷,不願相信她是狠心的人。

「你……哼!你要我說什麼?你不是已定了我的罪,青衣體內的毒是我下的,那又如何,我從沒想過要害死她。」是她自個福薄,怨不得人。

「為什麼?」這是他一直想問的一句話。

「為什麼?你居然問我為什麼……」她忽然覺得可笑,月眉一挑發出輕笑。「你該問你爹司徒長空,為什麼他對我甜言蜜語一番,說要愛我一生一世,哄騙我跟他回家,卻忘了跟我說他已娶妻生子,我在這個家的身分只是個妾,妾呀!」

她恨他,好恨好恨,她是那麼一心一意地愛著他,相信他所說的每一句話,為了和他在一起連爹娘都不要了,離鄉背井地跟著他。

孰知他家中早有明媒正娶的美麗妻室,他要她喊他的妻子大姐,並無恥地笑著說要她們服侍他一人,一夫二妻蔚為美談。

「你娘見我的第一面是狠甩我一巴掌,叫我滾出去,她說她寧可死也不與我共事一夫,我要不走,她就一刀殺了我。」

炳!她以為她願意和她共有一個男人嗎?她失去一切來到這里可不想一身狼狽地滾回家鄉,受人恥笑。

「所以你陷害她?」司徒太極問得沉痛。

「也不算陷害,要不是我懷有身孕,她早就把我攆出莊了,我只是不想坐以待斃,讓她太得意罷了,幾滴迷魂草的汁液她就任我擺布了。」

「迷魂草?」歐陽春色問道。

她瞟了她一眼,滿是不屑。「我從家鄉帶來的白色花朵,全株皆具有毒性,魏知秋連服了一個月便上癮,之後便瘋了似想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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