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錢……」他不知是該笑還是先訓斥,臉部線條繃緊,就著她送到嘴邊的烤蛋咬了一口。
半熟的蛋黃滑一入舌間,順喉而下,如她所說的不需咀嚼便能嘗到蛋的鮮味和清甜,滑細順喉,蛋香充斥,別有番簡樸的滋味。
一口咬下後,司徒悔露出淡淡笑意,不知道蛋鮮或是身邊的人兒可口,一股甜意滲入心坎,讓他不由得發笑,想讓時間停留在這一刻。
像是融人歡樂當中,他沒有大聲斥責,反而同流合污,夾起頂極的牛舌放在火上烤,再將烤熟的龍蝦、大蚌去殼取肉,放入貪吃的小女生嘴里。
他的動作流利順暢,帶著些許溫柔,雖然他看不見自己臉上的神情,可周遭的學弟、學妹們卻看得一清二楚,互相擠肩推時地傳遞曖昧眼神,新版的流言很快地將傳遍整座校園。
「我先前來的時候,學生會的擺設像置身叢林,怎麼才幾天工夫又變了?」可見經費充裕,不虞匱乏。
氨會長公孫樹懶洋洋的代答,「熱情的同學踴躍捐款,我們順應民心改成中東風格,讓每一位同學都能感受到沙漠國家的迷人風情。」
「看不出來你們這麼深得人心,短短時日就成了學生心目中的偶像。」確實不簡單。
植物茂密的綠意換成流動的黃沙,幾株比人高的仙人掌豎立亂石旁,加上烤肉的高溫,即使空調持續地運轉中,仍讓人感覺到熱氣直撲。
「有實力的人走到哪里都受歡迎。」話不多的將離冷然落下一句。
其實每個人都忙著吃東西,沒空回答,他剛好口渴,起身拿現榨的檸檬汁順便一回。
「這倒也是,不過今年的秋日祭你們應該會辦得熱熱鬧鬧吧?」以他們愛玩的才華,相信不致冷場。
「秋日祭?」那是什麼?
看到一片茫然的神情,司徒悔的眼皮突然跳了一下。「你們不會不知道秋日祭吧?」
梅雨葵推推公孫樹,公孫樹又看向負責辦活動的千鳥花子,一頭霧水的花子同學又用腳踢踢常雉,他一翻白眼低問時漾錦……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看不出所以然。
最後,八雙寫上問號的眼同時落在大口咬章魚腳的唐破曉身上,她氣岔了一下,視線移到額頭微冒汗的司徒悔臉上,理直氣壯地說道︰「我們是轉學生耶!你能指望我們了解多少校史,沒在校園里迷路就該偷笑了。」
「嗯——」
其他人居然贊同她的話,重重地點頭。
「你們……你們……」他無言以對。
難怪高中部毫無動靜,至今尚未送上秋日祭的相關活動行程,他以為是白晴雨煽動同學不參與,哪知竟是他們毫不知情。
那麼,他前後召開三次會議到底是為了什麼,這些迷糊蛋一句也沒听進去,兀自開心地玩樂,把學生會當成聚會游戲的場所,完全忘了它正常的功用。
「學長,吃蝦子,日本空運來台的明蝦,一只叫價五千日幣。」讀貴族學校也有它的好處,有錢人特別多,花錢如流水。
司徒悔笑不出來,只覺得頭痛萬分。「你們有沒有想過學生的責任是什麼?」
「吃喝玩樂。」有人大笑的說道。
「不,是用功讀書,加入學生會的你們,更要為學校及同學謀取埃利。」他不想說教,可是……
頑石不只一顆。
「咦,什麼時候改了,範理事長明明答應我們只要各科成績九十五分以上,我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理會老師的教學進度。」
「嗄?!」平均九十五分以上,他們在說天方夜譚嗎?
藍天教育學院學生的素質相當高,課業也十分嚴格,考題的內容艱澀難答,比插班哈佛大學還困難,通常考試成績超過八十分就算資優生,歷年來總平均有九十分的學生少之又少。
「就是咩!全校一千三百八十二名,我們已經包辦前九名還不行嗎?難不成要我們科科考滿分?」每個都是第一名。
「嘿!不錯的想法,我們來試試看,要不然每次都要故意錯一、兩題來扣分,我都覺得很對不起自己。」
「好,就考一百分,不用再小心翼翼計算分數,生怕多一分會超過約定好的名次……」
考第一名、考滿分是可以在嘴上說說嗎?瞧他們先是一臉苦惱地考得太好,而後興致勃勃地討論該考幾分才令人滿意,甚至決定不再放水,要拿出實力。
听著他們輕松的語氣,司徒悔頓感耳朵嗡嗡作響,神智有些錯亂,他幾乎無法追上他們的思考模式,感覺一下子老了十歲。
誰來告訴他發生什麼事,他和這群小學弟、小學妹相差不過五歲,為何有身處兩個世紀的差別。
「司徒會長,你們臉色很差,要不要去保健室休息一下?」基于上次差點害死他的緣故,唐破曉特別留意他的身體狀況。
他苦笑著揉揉額頭。「你確定我不在瘋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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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空間加上炭烤的煙燻,對氣管不好的司徒悔確實有不小的影響,他只待了半個小時左右就咳嗽連連,出現呼吸不順的現象。
不得已的情況下,他被「攙扶」出去,靠著樹干稍事休憩,微風徐徐吹來緩和了不適,慢慢地恢復正常臉色。
不過唐破曉有種被騙的感覺,哪有人回復得這麼快速,才一眨眼工夫,舉步維艱的人突然健步如飛,她由扶持的角色變成被拉著走,還意外地被偷走一個吻。
她越來越不能厘清兩人的定位,明明是學長、學妹的關系,可是又摻雜一些令人臉紅心跳的情愫,不由自主地多了些什麼。
也許有人說她狂妄,也有人笑她異想天開,但她畢生最大的願望是組學生幫派,統合全國高中生為幫眾,匯集成一股銳下可當的強大力量。
她的心頤已完成一半,北台灣的高中生幾乎納入她的勢力範圍內,中、南部也部署完畢,一提起「天使」的名號,無人不敬畏三分,是新竄起的傳奇人物。
惡魔的微笑,來自天使最殘酷的仁慈——校園里流傳著這麼一句警語。
「喂!你要帶我到什麼地方,我下午還有課。」她還是高中生,不是逍遙自在的大學生。
「約會。」
一听到結結實實的兩個字由唇間溜出,唐破曉沒用地潮紅了耳根。
「玩笑開多了會讓人麻木,自學姊可是慎重的警告過我,別動你。」女人的戰爭一開打,通常是非常激烈。
「你怕她?」帶笑的眼眸低視。
「我不想惹麻煩……」她話說到一半,俯身的陰影輕啄微啟櫻唇。
「不,你怕我。」她是頭偽裝小綿羊的母獅子,充滿驚人的力量。
「我怕你?」月眉微擰。
司徒悔突然傾身,將她縴柔的身子按靠樹干,濃烈而激狂的吻隨即落下。「怕愛上我。」是宣示,也是告白,他用行動來瓦解她的防線,直透她無人探訪的心。
「你……你在胡說什麼,我們唐家的人不知道怕字怎麼寫。」他太張狂了,她才不怕他。
有些腿軟的唐破曉由吻中抽身,氣息略顯不穩地緋紅臉頰,黑玉般雙眸透著怪責,似在惱他不該動不動就仗著男人的天生優勢佔她便宜。
當然她是可以輕易掙月兌,以她的身手不成問題,可是現在一踫上他,不知怎麼搞的力氣就會變小,怕傷到他。
她從不認為自己是心軟的人,必要時她也是相當冷酷,但是最近似乎有趨向軟弱的跡象,處處小心,處處手下留情,像有什麼在胸口鑽來鑽去,日益頻繁。